江昭白跟着女人走到门口，自动感应门在他们身前缓缓拉开。
先前进入的玩家们没有逗留在大厅，各自领了副本安排好的职务，前往各自部门入职。
女人径直走向前台，每一个看见她的人都不由得挺直腰背，不着痕迹得正了正领结、用手梳理好发型，整理自己的衣着打扮，恨不得能够抹平衣服上的每一寸皱褶，变成全新的完美模样。
不光是男人，打扮精致的女员工们也格外惊喜。
江昭白眼角余光扫过，好几个女白领背过身去，涂口红的涂口红，喷香水的喷香水，甚至有个姐姐站在人群后直接拿出一套便携工具就地开始化妆，描眉、刷睫毛、涂口红一气呵成。
自觉已经收拾过自己的人拼命往前挤，此刻他们不像在大公司上班的白领，而是一群狂热追星粉丝与心目中的偶像在偶然间相遇。
力求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期望能同偶像产生交集，即便只是说上一句话也好。每个人都是这般，再精致的妆容也遮掩不下他们炽热灼人的眼神。
女人对周围的谄媚与追捧习以为常，笑意驱散的忧愁又攀上眉眼。她不轻不重地扫过几个恨不得跟她脸贴脸的人，脚下的影子便猛地袭去，直接吃掉冲得最前面的那几个。
摆明了杀鸡儆猴，可这些人的热情却半分没有退却。他们小心地赔着笑，恭敬将人迎到前台。至于那几个倒霉鬼，压根就没人在意。
前台站着的漂亮小姐姐此刻是全场除了江昭白外最嫉妒的存在，仿佛她能够为这位大人服务是攒了十辈子的好运。她露出一个得体而不失亲善的笑容，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朝着女人微微躬身：“安好大人，请问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服务的？”
吐字清晰，笑容真诚……如果她的眼神不是那么露骨，藏不住满溢的保护欲。
“你在看什么？你的眼神可真丑陋。”
女人血色不足的唇瓣轻启，对于这样让自己感到不悦的人没有半点遮遮掩掩。
漂亮小姐姐一怔，而后狂喜，她保持着露八齿的规范笑容，唇角却似乎控制不住上扬，直勾勾盯人的眼中满是疯癫。
这种比疯狂私生饭还要神经质的眼神，看得江昭白打了个哆嗦。直觉这个小姐姐之后还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举，眼神丑陋……难道会因为这一句话毁了自己的眼睛吗？这也太过……
还不待江昭白扼住自己疯狂的念头，眼前是小姐姐毫不犹豫伸手将指尖戳进眼眶，汩汩的鲜血顺着眼尾滑落……
两颗眼珠子牵连着网状视觉神经，在她的掌心滚动，小心地捧到了女人面前。
漂亮小姐姐唇角含笑，空洞洞的眼眶里血泪似泉水般汹涌而出，沾得前台一片血污。那两颗眼珠尽管脱离原主人，依旧着了迷般紧盯着女人，渴求从那苍白唇瓣间得到一句夸奖。
但，她或它注定是要失望。
女人嫌恶地退后一步，没有理会那双眼珠子，对小姐姐的恐怖惨状视若无睹。
“够了，回到你们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
她面露不喜，也不再说什么，让这些低级鬼怪在她的身边呆这么久，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
随着女人不满抿直唇角，脚下的黑影似乎与她心神相通，立刻张牙舞爪地警告威胁周围的仍旧徘徊不去的鬼怪，跃跃欲试地想要冲出去择人而食。
“副本已经开始，安排玩家的人事呢？”
随着女人温声的询问，立马有一个中年男人挤到跟前躬身弯腰。
“大人，我是公司的人事主管，有什么事我可以为您代劳。”
他不着痕迹地扫过江昭白，眼前微微一亮。跟在大人身边的这个玩家，长得还不错，看来是大人近来的新宠。
“嗯。”
女人示意他看向江昭白，自己转身朝着直达总裁办的专属电梯而去。
“照顾着点他。”
人事主管立马应是。
周围人的目光在江昭白身上转了少说三圈，夹杂着各种羡慕嫉妒、怨愤扭曲，对他能够得到那位大人的青眼嫉妒不已。也有人在看见他的脸时，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艳羡和渴求占有。这种视线在与龚斐在一起之前，江昭白十分熟悉。
这里果然不正常。
他方才打量过一圈，大堂里这些人，无论胸前的工牌上是什么职务，他都不认识。这里与龚斐的朝翡集团总部不同，他虽说公司没有去过几次，人还是基本都见过的。
比如说这位人事主管，一个人到中年的普通职场男人，挺着啤酒肚，顶着地中海，带着酒桌饭桌上熏染出的油腻和世俗。
而龚斐的朝翡集团内的人事主管，因为龚斐是隐形颜控，公司又没有什么卷的余地，所以基本员工下午三点左右都是在公司单独开辟出来的健身区健身。不求增加竞争力，只求别大肚腩给总裁留下坏印象，升职无望……这么大的肚子除了怀孕的女员工，真就没在朝翡大楼里见过。
他还暗暗注意到，女人走向的总裁专属电梯，电梯打开里面站着电梯员，见到女人后神色惊喜，上来就是三鞠躬，结果直接被请离了工作岗位。
江昭白的目光随着电梯门的闭合而收回。
要去总裁办，这是最直接的路线，可有电梯员在里面就有些不好办了。
一个刚刚入职的员工有什么理由需要去面见总裁呢？
江昭白跟在人事主管的身后，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没有仔细听人事主管都说了什么，各部门的情况林林总总给他介绍了一大堆，听得脑瓜疼。
江昭白只在被到想入职哪个部门的时候，从中挑了一个：“那就设计部吧。”
他学艺术出身，设计确实是他老本行了。
人事主管略带深意地扫过他的脸，视线在反复打量过腰身后，停顿思索：“那也行。我领你过去。”
他不着痕迹得与江昭白并肩走，亲切给他介绍设计部有哪些员工，一只手偷偷伸到身后，想虚虚揽住江昭白的腰。
江昭白差点应激反应拿出红高跟鞋，把鞋跟戳进这老男人的脑门，给他放放血醒醒脑子。刚好走到设计部门口，一阵呛人的浓香扑面而来，刺激得江昭白没忍住就是一个喷嚏。
一个中性打扮的男人推开玻璃门，正好跟他们撞了个面对面。
人事主管的手顿时收回去，笑眯眯跟男人寒暄。
“高总监，这是新来的实习，安排来设计部的。”
他拉过男人到一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暗搓搓地伸根手指，向上比了比。
高总监本来略带嫌弃的态度一滞，跟人事主管反复确认几遍，唇角眉梢都是笑，眼角余光扫过江昭白的脸后，越发笑得红光满面。
“客气客气，放心我一定会把人带好的。”
他在人事主管的胸口戳了戳，偏头掩住口唇，又说了一句悄悄话，得到人事主管点头应答后，笑得越发欢喜。
两人就此达成了某个不可告人的协议。
江昭白就在旁围观了两人达成“PY交易”的全场。
他毫不避讳，对上人事主管胡乱瞥看的眼。
他们似乎终于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玩家。
人事主管在江昭白的胳膊上拍了拍，前辈教导后辈的口吻：“小江，你还在这啊。哈哈，别紧张，第一天上班不要那么拘束，要是工作上有什么搞不定可以多请教同事，问问你们高总监也行。”
他笑眯的小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要是下班前没完成任务也可以来找我，我肯定帮你一把。”
任谁都能看出这话里的不怀好意，真去找他那脑子里才进水了。
江昭白胡乱应付几句，真是不想跟这种人共事。
再次无比庆幸自己毕业就选择宅家里的自由职业，不用见到这样的人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并没有。
江昭白开口一吸气，那又香又熏人的香味儿二次扑面。
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个高总监。这冲鼻子的香味正来自这位高总监身上，呛得江昭白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着实是忍不住。
高总监退后一步，多打量他几眼，呵呵一笑。
江昭白有些尴尬，干脆不开口免得三次受害。只对这位自己之后几天的上司抿唇笑笑，把刚出学校腼腆大学生的姿态拿捏得死死的。
忍住，反正也只有几天。
“小江啊，你这几天就归我管了。”
高总监带他进去，随便指个办公室的工位让他坐着。
江昭白环视一圈，同办公室还有三个人，三人统一的厚重黑镜框，聚精会神对着电脑，一分注意都没有分给进来的他们。办公室里充斥着鼠标不断地点击声和键盘咔嚓咔嚓敲击响。
职场的压力扑面而来。
“你先熟悉一下电脑，我看看有什么工作给你安排一下。”
高总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江昭白跟三人独处有些尴尬，只好把电脑翻来覆去翻看每一个文件夹。
电脑没有什么问题，设计要用基本设计软件也一应俱全，且都是最新版。
江昭白点开一个开机已经自行登陆的内部联系应用页面，等着高总监给他发任务。
谁知迟迟没等来高总监的消息，反倒是电脑屏幕上突然冒出一个黑色聊天框。
聊天框里空空，只有代表着输入的竖线不断闪烁。
江昭白直接叉掉，没过三秒又跳出来。
再叉掉，再跳出来。
这是中了木马病毒吗？
江昭白干脆点开电脑自带的木马扫描，撑着下巴观察同办公室的三人。
三个都是男人，带着一样的黑框眼镜，面无表情对着电脑，屏幕的反光映在镜片上，带着不同颜色的光，三人应该做的不是同一个东西。他们真的超严肃，认真专注地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感觉像是机器人。
木马查杀很快，并没有发现木马的存在。
桌面上的黑色聊天框也还保持着原样。
江昭白移动鼠标，再次把它叉掉。
等它再次弹出来，江昭白下意识就要再关掉，陡然不防间看见对话框里冒出来的一行字：
【嘿，约吗？】
江昭白：？？？
龚斐（总裁和善微笑）：一个个的都想往我头上扣帽子是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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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职场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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