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概半分钟,崔元弈才收到姚束沉闷又压抑的一声:“没事儿。”
可听着,真不像没事儿的样。
“你确定没事吗?胃难不难受?”崔元弈问道。
“要特么你管?”姚束缓缓抬起头,没什么语气的说。
崔元弈闭嘴了。
崔元弈看着姚束的眼睛,觉得姚束太拼命了。
姚束的眼睛充血红了一片,脸就更不用说了,在酒吧缤纷的灯光下还是清晰可见的红。
这真的让人怀疑,姚束会不会死。
姚束收回眸子:“让你别跟着进来,你进来干什么?当个看客?看热闹?”
崔元弈自己都觉得愧疚:“抱歉,是我怂了,我说好给你挡酒的,但最后一点都没有帮上忙。”
姚束伸手把头发往后压了压:“谁管这。”
崔元弈:“什么?”
姚束没回他这话,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在难以控制的发抖。
姚束盯了两秒,去翻口袋,摸出烟盒后抽出根烟。
刚想点燃,烟却被人抽走。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从他的嘴里抢烟,姚束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崔元弈。
崔元弈思索着措辞:“你刚喝了很久酒,不能再抽烟了。”
实话实说,崔元弈心里是有些怂的。
姚束盯着他看的那几秒,崔元弈心跳都加快了,是吓的。
崔元弈怕姚束抽他。
姚束却没做什么,收回眸子,从唇缝里面吐出两个字:“有病。”
崔元弈松了口气,没抽他就好。
姚束伸手去拿桌上一叠一叠的钱,顿时心安了。
什么都没有一叠厚钞票带给他的满足感强。
姚束抽出根烟,叼在嘴里,斜眼见崔元弈大着担心还想过来抢烟,他皱着眉支吾道:“我不抽。”
崔元弈默默收回手。
姚束腿大喇喇的开着,膝盖抵上了崔元弈的,手臂放在膝盖上,指速飞快的点着钞票。
数一张就咬一下烟头。
崔元弈就坐在一旁看着姚束数钱,有些羡慕,好多钱。
姚束数完,用钞票在自己大腿上打了打。
整整四万五千元。
姚束把特意分出来的五千票子往崔元弈腿上扔。
崔元弈还没反应过来,就低头看见腿上的一叠票子,看厚度远远超过了一千,他疑惑的抬头,问:“不是就一千吗?多了。”
姚束把钱往外套内口袋里面放:“你不是缺钱?多给你点。”
崔元弈摇头,把钱递回给姚束:“我不需要,说好一千就是一千。”
头晕的很,听着这一连串的话,姚束烦的不行:“少废话,让你收着就收着,多的钱算人工费行了吧?你扶我去厕所,我特么想吐。”
听到想吐两个字,崔元弈向他伸出手,让他扶着自己的手。
姚束却直接避开他的手,把手臂往他的肩膀上搭。
朝崔元弈铺面而来一股酒气,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走啊。”姚束催促道。
崔元弈只好站起身,扶着姚束去洗手间。
姚束好像真没有力气,全部的重量都施加在了崔元弈身上。
崔元弈咬牙才勉强扶住姚束。
姚束模糊不清的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很小,听不太清楚。
崔元弈好奇,凑耳过去听。
“以后不特么这么喝了。再喝就死了。”
“不过钱到手了就好……”
崔元弈轻叹了口气,有些心疼姚束了。
姚束突然侧过头,唇擦着崔元弈的侧脸而过。
崔元弈感觉姚束一直盯着他,目光强烈。
“怎么了?”崔元弈问。
姚束却不答,抬起手来。
崔元弈余光瞥见姚束抬手,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姚束没打他,那只手只是用力的掐了几下崔元弈的下巴,把他下巴上的肉都挤的皱成一团。
崔元弈不明所以,搞不明白姚束这是在闹哪样,刚想开口。
就听见头顶传来的姚束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的惊讶:“脸这么软。”
崔元弈问:“脸软怎么了?”
姚束沉默了几秒,回:“脸这么软不知道抽起来怎么样。”
崔元弈彻底没话说了,怎么姚束老想着抽他,全程不说话的把姚束送去了洗手间。
崔元弈守在门口。
洗手间的隔音几乎为零,崔元弈听见姚束在吐,听起来很严重。
过了会儿,又响起一阵手机铃声,有人打电话来了。
电话被姚束接起:“喂。”
“没喝多少,只让喝了两瓶白的。”
“你不信?”姚束嗤笑了一声:“我骗你干嘛?”
“真不骗你。”
“行了,来接我。”
电话挂断,姚束也推开洗手间的门出来。
崔元弈把目光放在姚束脸上,被吓了一小跳。
姚束的脸上的红褪去了不少,不过替上的是吓人的惨白。
崔元弈忍不住问:“你真没事?”
姚束没理他,径直走出去,把他扔在身后。
崔元弈跟在他身后。
出了酒吧门,姚束找了个能坐的地儿,拍拍灰,就大喇喇的坐下。
崔元弈跑过去,站在他旁边。
站着,崔元弈比姚束要高,能看见姚束头顶上的两个发旋。
原来姚束有两个发旋,与一般人不一样,一般人只有一个。
崔元弈说:“你有两个发旋。”
姚束没什么动作,随口回了句:“然后呢?”
“我听说,两个发旋的人聪明。”
姚束这回才抬了下头,勾唇笑了一下:“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崔元弈:“就是在夸你。”
“有病。”
姚束骂了这么一句,但嘴角轻微的上扬,看上去似乎还是有点高兴的。
姚束骂了这么一句后,局面就沉默下来。
两分钟后,崔元弈又开口:“姚束,你以后还是别这么拼酒了。”
这话姚束直接懒得回,又像是不想回,闭眼假寐。
崔元弈轻叹了一口气,行吧,被忽视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酒吧门口,沈威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一走近,沈威就凑到姚束的面前闻,这一闻,差点吐,他用手当扇子扇了扇风来去味。
姚束听见动静,睁开眼来看,正好看见了沈威的动作。
沈威收了手,把手背在身后,嘿嘿笑了两声,企图蒙混过关
姚束开口:“扇什么?”
沈威:“你身上臭啊,实话实说,你喝了不少吧?”
姚束:“喝了点。”
沈威显然不会信姚束的话:“这是喝了点的味啊……”
收到沈威停一下的出租车司机按了按喇叭,催促道:“还走吗?”
沈威大声回了句:“走!”
说完就扶起姚束往车那边走。
这才注意到崔元弈:“新同学,你怎么在这儿?”
崔元弈道:“散步走过来的。”
沈威潦草的哦了声,嘱咐他一句:“新同学,还是早点回家去吧,晚上不安全。”
崔元弈应了声。
看着出租车走远,崔元弈把手放进口袋,手指发烫的摸了一下那一叠票子。
多给的钱,崔元弈拿着不踏实,还是找个时间把多的钱还给姚束为好。
第二天去看望奶奶的时候,崔元弈把一千块连同打工赚的五百块钱递给陈姨,还欠五百,崔元弈承诺两周之内结给她。
陈姨接过钱的时候摸到了崔元弈手指上的茧子,瞬间眼红。
明明以前是没有的,崔元弈的手白白滑滑的,哪儿是什么干劳活儿的料啊,如今才一周不见,就凑了个一千五百块给他,不知道是去干什么劳活儿去了。
陈姨有个和崔元弈年纪相仿的小孙子,看着崔元弈这样儿,难免心疼,可她能做的了什么,又能做什么?
陈姨在心里叹息了又叹,却也只能拍拍崔元弈的手背,告诉他不要那么累。
工资还剩了点,崔元弈打算请许缘去吃个饭。
许缘和他一起搬货,听见这话,动作一顿,货都没着急搬了,摆摆手:“不用,不用,请啥饭啊。”
崔元弈却坚持:“你帮了我很多,一顿饭是必须要请的。”
许缘无奈的笑了下,拍拍崔元弈的肩膀:“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计较那么多,不用请我吃饭的,你请了我能不好意思脸红一周!”
崔元弈笑道:“不请你吃饭,我就要脸红了。”
“你们俩脸红来红去的干嘛呢?”
身后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崔元弈和许缘同时噤声,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望去。
老板娘站在大货车下面,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俩转过头,勾唇笑了笑:“说说呗,你们俩到底在脸红什么?”
被抓到讲话偷懒。
许缘的青涩干净的脸蔓延上红,他赶紧抬起一箱啤酒,顺着梯子往下走,咳了一声:“没什么!”
老板娘只好把目放在崔元弈的身上,双手抱胸看着崔元弈,等着他的回复。
崔元弈也学着许缘的样儿,抱着一箱啤酒往下搬:“没什么!”
老板娘看着他们俩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失笑道:“这俩。”
干完活。
崔元弈和许缘一起坐在凳子上休息。
崔元弈还在纠结着请客的事儿。
许缘还是拒绝,他轻笑了一声说:“我妈说过,帮助别人是人人都应该做的事,既然帮助别人了,就不要别人的回报。”
崔元弈疑惑的问:“那你不会吃亏吗?”
许缘扣了口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在意这些……”
“哦~原来是这样啊。”
老板娘的声音又突然出现。
把崔元弈和许缘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僵硬的转过头。
老板娘拍了拍他们的后脑勺:“不就是请个客嘛,多大点事,你们也别再推来推去了,我请你们吃一顿!”
“这怎么好意思?”
崔元弈和许缘同时开口。
老板娘看着这两个青涩的脸蛋,原本就是读书的年纪,却不得以跑来干活儿,实在是可怜。
想起当年,她也是作为家里的长姐,被勒令不要再读书,出去打工来给两个弟弟挣学费。
感同身受吧。老板娘心疼这两个干活勤快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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