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哨声比头天更刺耳，五点半就划破了宿舍楼道的寂静。顾清清是被李舒怡晃醒的，迷迷糊糊坐起来时，还能看见窗外泛着青灰的天。“快起来洗漱，昨天周教官说今天要练晨跑，去晚了该被单独留下加练了。”李舒怡一边叠被子，一边回头催她，指尖还沾着点洗漱台溅上的水珠。
顾清清揉着眼睛爬下床，刚踩上拖鞋就打了个趔趄——昨天站了一下午军姿，小腿肌肉硬得像块石头，一动就发酸。李舒怡见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毛巾走过来，伸手帮她揉着小腿肚：“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昨晚给你留了热敷贴，等会儿跑完步回来贴上。”说话间，她从枕头底下翻出一贴带着暖意的热敷贴，塞进顾清清手里。
两人匆匆洗漱完，抓着面包就往操场跑。晨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吹散了几分困意，操场上已经有不少班级在集合，迷彩服的身影在灰蒙蒙的天色里连成一片。周教官早已站在队伍前，见她们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只是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等所有人到齐，便吹响了晨跑的哨声。
刚开始跑的时候还算轻松，顾清清跟着李舒怡的节奏，呼吸也还算平稳。可跑到第三圈，太阳渐渐爬上来，金色的光洒在跑道上，空气又开始变得燥热。顾清清的心跳越来越快，喉咙里像是卡了团棉花，干涩得发疼，眼前的景物也慢慢开始晃。她想跟李舒怡说自己不舒服，可张开嘴，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清清，你慢点，别跟太紧。”李舒怡察觉到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脸色苍白，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赶紧放慢了速度，伸手扶了她一把，“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跟教官请假？”
顾清清摇了摇头，刚想逞强说自己没事，眼前猛地一黑，身体直直地往旁边倒。李舒怡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她，又急又慌地喊：“清清！顾清清！”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停下来围过来，有人跑去叫周教官，有人递过来矿泉水。
周教官很快跑过来，伸手摸了摸顾清清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是中暑了，赶紧扶到树荫下去。”李舒怡点点头，半扶半搀着顾清清，慢慢往操场边的老樟树下走。顾清清靠在她身上，意识昏昏沉沉的，只能感觉到李舒怡的手紧紧抓着自己，掌心的温度透过迷彩服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到了树荫下，李舒怡把顾清清扶着坐下，又从背包里掏出湿巾，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上的汗，接着拧开矿泉水，用瓶盖盛了点水，一点点喂到她嘴里：“慢点喝，别呛着。”顾清清喝了几口水，稍微缓过点劲来，睁开眼看见李舒怡焦急的脸，眼眶忽然有点红：“对不起，都怪我，耽误你跑步了。”
“说什么傻话，你都这样了，还管跑步干什么。”李舒怡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从背包里翻出小风扇，打开开关递到她手里，“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说完，就转身往医务室的方向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要是不舒服，就喊旁边的同学帮忙，别自己乱动。”
顾清清点点头，看着李舒怡跑远的背影，心里又暖又涩。她知道李舒怡最在意纪律，平时训练从来都不敢迟到早退，可刚才为了自己，却毫不犹豫地停下了跑步，现在又急着去给她拿药，肯定会耽误训练。
果然，没过多久，李舒怡就拿着药跑了回来，只是脸上带着点委屈，眼眶也红红的。顾清清心里一紧，赶紧问：“怎么了？是不是被教官批评了？”
李舒怡低下头，小声说：“刚才去医务室的时候，刚好碰到周教官，他说我擅自离队，罚我等会儿加练半小时……不过没事，你别担心，加练就加练，反正也不算什么。”她说着，伸手把药递给顾清清，又帮她拧开矿泉水，“快把药吃了，医生说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顾清清接过药，却没立刻吃，看着李舒怡红红的眼眶，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知道李舒怡嘴上说没事，心里肯定不好受，毕竟是因为自己才被批评的。“都怪我，要是我能坚持一下，你就不会被批评了。”顾清清的声音带着点哽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李舒怡见她这样，赶紧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笑着说：“好了，别哭了，真的没事。再说了，换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对不对？”顾清清点点头，眼泪却掉得更凶了。李舒怡又哄了她几句，直到顾清清把药吃了，情绪才慢慢稳定下来。
休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顾清清的精神好了不少，李舒怡扶着她站起来，慢慢往训练场地走。刚走到操场边，就看见周教官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她们。李舒怡心里一紧，拉着顾清清的手，小声说：“别怕，等会儿我跟教官解释。”
可没想到，周教官看到她们，并没有再批评李舒怡，反而看着顾清清问：“身体好点了吗？要是还不舒服，就再去休息一会儿。”顾清清愣了一下，点点头说：“谢谢教官，我好多了。”
周教官又看向李舒怡，表情比平时温和了些：“刚才批评你，是因为你没跟我打招呼就擅自离队，纪律不能乱。但你关心同学，这份心是好的。”李舒怡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赶紧点点头说：“谢谢教官，我知道错了，下次我会先跟您请假的。”
周教官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回到了队伍前面。李舒怡松了口气，转头对顾清清笑了笑，眼里的委屈早就消失不见了。顾清清看着她，也笑了起来，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接下来的训练，李舒怡一直留意着顾清清的状态，时不时地问她有没有不舒服。顾清清也努力坚持着，不想再给李舒怡添麻烦。休息的时候，两人坐在树荫下，李舒怡从背包里掏出妈妈做的蛋黄酥，递给顾清清一块：“尝尝，我妈特意给我做的，说让我分给你吃。”
顾清清接过蛋黄酥，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心里也甜甜的。她看着李舒怡，忽然觉得，有这样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真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会陪在自己身边，一起面对，一起克服。
傍晚训练结束后，两人没有去小卖部买冰棒，而是一起回了宿舍。李舒怡帮顾清清贴上热敷贴，又给她倒了杯温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应该就不会那么累了。”顾清清点点头，靠在床头，看着李舒怡忙前忙后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窗外的蝉鸣依旧清脆，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宿舍里，温柔而静谧。顾清清知道，这只是军训的第二天，后面还有五天的训练在等着她们。但她一点都不害怕，因为她知道，李舒怡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一起走过这段充满汗水和欢笑的军训时光，一起开启属于她们的高中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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