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徽一时摸不清对方到底是试探,还是已有证据,于是依旧面不改色,假装听不懂,回道:“贵妃娘娘没听说吗?探花郎自己说,是吃醉了酒,脚下一滑,不慎落水。”
卢清婉一手拉着她不放,另一只手按在商景徽的脖颈上,同一个部位,在上一世的卢清婉身上,是被一击致命的地方,如今商景徽清晰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
贵妃死死瞪着商景徽,语调令人心生寒意:“低声些,公主殿下。”
随后她又凑到商景徽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清的声音说:
“秦简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我皆心知肚明。楚国公主不如好好想想,该怎样和驸马撇清关系呢?”
闻言,商景徽浑身僵直。
卢清婉也重生了。
商景徽心下飞速盘算着卢清婉方才的话,对方凭借前世的记忆,知道秦简南衡皇子的真实身份,也猜到了秦简落水的原因。
加之商景徽一定要定远公府负责公主府安保,对方顺藤摸瓜,自然能推测出她也重生了。
商景徽反握住卢清婉的手,眼中洇着寒意,直视着对方,却勾起了唇角,道:“秦简什么身份?秦简是父皇钦点的探花郎,是父皇千挑万选为我寻的驸马,也是父皇亲封的承恩伯!”
商景徽的语速不急,却带着足够强势的气魄,惊得卢清婉矮下一截去。
卢清婉没有说话,商景徽不顾对方向后挣扎,往前拉着卢清婉,继续问道:“贵妃娘娘,您说,还有什么身份?”
商景徽猛地放开卢清婉的手,后者因失了力,惊惶之间向后倒去,险些幌下栏杆。
商景徽却又向前扶了她一把,桥下等候的宫人连忙追上来查看情况。
卢清婉狠狠瞪着商景徽,后者一改方才的凌厉,柔声提醒:“贵妃娘娘可要当心,莫像探花郎一样,不慎落了水。”
卢清婉被宫人扶着站稳,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公主殿下好意提醒。”
商景徽弯着唇,笑意却不达眼底,直勾勾地盯着卢清婉。后者转身离去,带着乌泱泱的宫人消失在垂柳之后。
商景徽则站在原地,久久出神。
看样子,卢清婉和她一样,暂时并没有掌握秦简就是南衡皇子的切实证据,自然不能告发秦简,所以才会在方才商景徽一口一个“父皇”的威胁中败下阵来。
皇帝爱才,如今将探花郎捧到了天上,在没有十足的证据前,不会相信秦简身份作伪一事。
更何况,那秦简也不是蠢的,自然会为自己找到脱险的法子。
如今,卢清婉直接和她摊牌,但对方重生回来的时间尚不得而知,无论比她是早是晚,商景徽都必须尽早除掉这个隐患。
朱蕤和兰若在一旁唤她,商景徽不再思索,一行人回了长乐宫。
商景徽唤了兰若,吩咐:“你去查一下,母妃薨逝后,长乐宫宫人的去向。”
先皇后薨逝后,后宫事务便交由贵妃卢氏全权处理。
贵妃当年以祈福之名,将长乐宫的宫人打发出宫,就连其他宫里,也或多或少换了几批宫人。
商景徽又想到了上一世临终时,卢清婉对她充满怨恨的嘶吼。如今想来,母后的薨逝,恐怕另有蹊跷。
兰若比朱蕤稍微年长几岁,会了她的意,低声道:“公主放心,奴婢会将他们搜罗到一处。”
商景徽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其他宫里同批次遣散的宫人也一起查查,尤其是启祥宫。”
上一世,贵妃表面上一直与商景徽相安无事,扮演着一个慈和的“长辈”形象。如今,贵妃与她摊牌,倒也免了虚与委蛇。
是夜,商景徽躺在床上,却总觉得胸口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如今这境况,真是乱作一锅粥了。
卢清婉重生了,秦简那边尚且不明,但必定有异。
其实暂时来看,秦简对她构不成太大威胁。此时的秦简,羽翼未丰,一是逃不走,二是在北靖根基未稳,暂时掀不起风浪。商景徽还有把握,能够压制他。
可商景徽的目的不再是简单的安稳度日,她想要谋权,又要复仇,这条路就注定艰难。
商景徽看着远处的烛台,昏黄的灯光晕出团团光影,她眨了眨眼,烛光晃动,化作了朱红的喜烛。
朱蕤从外面进来,给她端了些点心,放在桌上,劝她:“公主且吃些东西,垫一垫吧,待会儿驸马爷回来,就不好再吃了。”
商景徽没动,说:“你们吃吧,我吃不下。”
一整天下来,商景徽都心不在焉,典礼如何奢华,排场如何盛大,她都没怎么在意,毕竟是第二次走过相同的程式,经历了前世种种,不同的只能是心境。
不再雀跃,不再期待,只剩怨恨,余留满心算计。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驸马爷被一群人簇拥着,到了房门口,其余人自觉退下,待人都走净了,房门才被推开。
来人抬眼,与商景徽四目相对,对方眼神直勾勾的,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不动。商景徽觉得这人变化还真大,一眼看出对方不是二十岁的秦简。
兰若和朱蕤见来人不动,于是行礼,唤了一声:“驸马。”
门口的人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慢慢地进了门,并没有靠近商景徽。兰若回头看了一眼公主,眼神询问,商景徽微微点了点头,二人退下,关了房门,房间内只剩两人。
商景徽被一年景花冠压着,不便抬头,便没再看他。谁知对方安静了一会儿,不动也不说话,却忽然跪在了五步开外,道:
“我不是真正的秦简,还请公主殿下放我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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