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吧,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在一片混沌中逐渐清明的牧晨眼角有泪滑过,但沉重的身体仍然动弹不得,维持生命的机器持续作响。
“牧晨,能听到我说话嘛?牧晨!”
牧晨眨眨眼睛,看向床侧的老人很久,才意识到,那是琳小姐。
陈琳脸上已经满是岁月的皱纹,她捂住嘴巴压抑地哭着,牧先生揽住她的肩,轻轻地安抚着,却也没有忍住眼泪。
“你终于醒了。”
语气中的庆幸却无端让牧晨感到难过,脑海里闪过太多碎片的画面,而他就这样捡起一片一片的回忆,拼凑着他们故事的本来面目。
十四岁的牧晨并不知道,自己将在这一年喜欢上一位多么优秀的女孩子。他只是希望,那些叫他“老妹儿”的讨厌同学能离他的生活远点。
牧晨是怎样注意到简单的呢?没有什么确切的时间,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她没有从前跟在其他三个朋友旁边的窘迫感,反而更加自在。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去食堂,逃不逃体育课,都只由她自己说得算。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简单的成绩就展现出了一种霸道的状态,三科第一,虽然只是小科,但谁也知道那并不容易。
牧晨觉得自己找到了同类。
他们都是形单影只的人,他们都在以一种和自己较劲的方式不让自己被环境所改变。
“老妹儿,又在写作业啊?真的不一起去打球吗?”
牧晨不搭理他,他却变本加厉。
“不会是生气了吧?我就开个玩笑。”
坐在牧晨左前方的简单有些烦躁地开口:“不会说话就闭嘴,抱着你的球离开教室。”
牧晨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得勇气,蹭地站起身:“长这点小个还打篮球,球弹一下都比你高吧?你也别生气,我也就是开个玩笑。”
“你怎么这么生气啊?你不会也知道这不好笑吧?”
那是牧晨第一次反驳这个绰号去回击以此取笑他的人,看着简单有些惊异的目光,牧晨感到格外满足。
不仅是因为他终于把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也因为简单对他另眼相待。
牧晨总是有意无意地向简单靠近,借着许多由头。
“老师说你那篇作文写得很好,可以借我看看嘛?”
“这道题我不太明白,能给我讲讲嘛?”
“今天物理留作业了嘛?”
“我还没抄英语课文,你能缓一会再收作业嘛?”
“需要我帮你打水嘛?”
“刚投好的抹布,给你。”
“你做哪套课外题,有什么推荐嘛?”
“有什么提高作文分数的技巧嘛?我好头疼我的作文。”
“你能帮我看看嘛?我这为什么跑题了?”
“我看了你的校刊投稿,好有意思的故事。”
“能借一下涂改带嘛?我涂改带用完了。”
牧晨会在看到简单进教室后满脸笑意,因为他知道,她走到座位时必然会扫到他的笑脸。
牧晨会在简单情绪不好时悄悄离开,把教室暂时只留给她自己,直到其他同学进入教室,他才进去。
牧晨会在跑操时跟在简单旁边,看着她左右摇摆的马尾,心也格外的荡漾。
牧晨会关心简单的大多数事情,小到掉了一块橡皮,大到投票竞选团员。
这一时期的牧晨总是简单的忠实拥护者,而他们的互动藏在二班这个群体中,无人在意。
牧晨不断计算着自己的分数距离简单还差多少,从一开始差五个名次到之后只差五分甚至更少,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向她靠近。
“作文进步很大嘛,牧晨,这个回扣运用得很好。”
而简单也同样会为了牧晨的进步感到开心,只是难免也会有些紧迫感。
“有点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感觉。”
牧晨根本压不住他的嘴角:“都是师父教的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父再给你提一点小小的建议……”
看着简单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牧晨也没有反驳,只是高兴地笑着,笑得一张脸都快笑烂了。
“你有在听我说话嘛?为父的话不好使了嘛?”
“感谢简老师指导我的大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怎么不反驳我想当你爹呢?”
“徒儿反驳过了。”
简单回想起那句“师父在上”也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为师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了,快快下山历练去吧。”
那一刻的他们同频共振,安静的青春里也开出了别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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