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穿好长袖长裤,山上蚊子很毒,可以带一双雨靴,要防滑的,不然就要做好损失一双鞋的准备……”简单事无巨细地嘱咐着牧晨,即使对她来说那也已经是一件陌生的事情了,牧晨认真听着,看向简单的目光柔和。
“明天容易也会和我们一起,大概就是这样。”说完这一切,简单的视线从手机备忘录转到牧晨脸上,也有些怔住。
“好的,阿简。”牧晨沉着声音应下,目不转睛地看着简单。
“你真的愿意去嘛?”
“我一早就答应你的,没有现在反悔的道理。”牧晨眼中含笑:“怎么?你反悔了?”
简单笑得释然:“只是近乡情怯。”
很快牧晨就笑不出来了。
“那边盖好楼房之后,我只在那边生活过一个暑假,也是那一年冬天,我的父亲离开了。”
简单总是很平静地讲述着,牧晨也总是这样轻易地共情,然后为她感到难过。
“我和我父亲没什么特别的回忆,和他也没怎么相处过,我也只能这样去看看他,也让他看看你。”
不到一小时的车程,三个人到了山里,车停在大路旁边,换好雨靴,拎着贡品和纸钱开始上山。
一开始还是很干爽的土路,越到后面越泥泞,甚至要淌水度过。小径一直蜿蜒到山上,容易在前面带路,简单跟在容易身后,牧晨跟在简单身后。
经过一片大豆地,三个人终于到了目的地。
容易熟练地摆好贡品,清理杂草,点香,像简单记忆里的简丽那般,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嘴里没有念叨些什么。做完这些,容易走到一棵树后面,似乎是要把空间留给简单和牧晨。
简单有条不紊地添着纸钱,牧晨也蹲在一边帮忙。
烟灰纸屑飞舞着,热气使许多变得扭曲,简单看着那个小土堆,本来还很认真,转而笑了出来。
牧晨看向简单,她已经红了眼睛,手也握成拳头,似乎在忍着什么。
“早早离开的成为了白月光,磋磨十年的变成了蚊子血。”简单看着快要燃尽的纸钱和香,像是谴责,又有些释怀:“不要来我的梦里了,我真的忘记你了。”简单眯起眼睛,看着眼前黑灰一片,世界早已恢复正常,不再扭曲。
“我或许从未记起。”
牧晨小心翼翼地拍拍简单的肩:“结束了,阿简。”
“走吧。”
容易开车带三个人到居民区,从前家里的院子和平房早就被推平,建了楼房。看到那一角淡绿色的栅栏,简单指给牧晨看:“那片以前就是奶奶家,奶奶家的小园子里有我喂的鸡,也有我种的豆。”
容易把钥匙给简单:“我从妈那儿要来的,去看看吧。”
简单是跟在容易身后才找到那个她只生活过一个暑假的房子的。房子里整洁如新,和简单印象中的灰败全然不同。
“这边的旅游景点建好了,好多年前就开始营业了,来来往往人也多了不少,这个房子也就装修好了做民宿。”容易一边说一边打开水闸:“姐,晨哥,去洗洗手吧。”
简单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她生活在这的时候,这里什么都没有,但那时候的她可以无所事事地度过一整个夏天。
现在这里什么都有了,她却好像什么都不再拥有了。
“姐,如果你不愿意,一直不回来也没事的,妈这边总是有我的。”容易眼神真挚,言辞恳切。
简单却有些心不在焉,很久之后才搭话:“我早就说过,怎样都和我没关系,该出的能出的钱我一分不亏欠,我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给她。”
“我明白。”容易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牧晨感受自己被握紧的手,用另一只手安抚地覆在简单手上。
简单偏过头看牧晨,微笑着摇摇头。
“歇一会就回去吧,我们还有其他安排。”
“好的,晨哥。”
回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牧晨开车,容易坐副驾,简单在后排闭上眼睛假寐。
“晨哥,我本来不是很相信我姐的眼光,也没想到她能带你回来。”
“那你确实不太了解你姐。”
容易苦笑:“是嘛?”
“那你觉得她都会做什么?”
“我以为她不会介绍她选择的家人给我认识的。”
“她所选择的家人,很中肯的说法。”牧晨瞟了一眼后排的简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她会幸福的,我们都会的。”
牧晨并不偏头去看容易,却也认真解释起来:“阿简她在旁人看来或许荒唐叛逆,但那只是她劝退那些人了解她的一个面具,有一句话你可能也听过。”
牧晨顿了顿才继续说:“别扭的人需要一个推不走的爱人,从我二十六岁那年再次遇到她的时候起,我就下定决心做她身边那个怎样也推不走的人,有时候我也觉得我自己挺抖M的,但是非常可惜,她是越走越坚决的一个人,并不是我死缠烂打就能留住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发现打动她并不难,让她放下防备也不难,不过是要先放下你自己的防备,你怎么可能穿着一身带着倒刺的盔甲去拥抱你的爱人呢?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没有人爱一个人的方式是惹她生气,让她难过甚至受伤的。”
容易点点头,神情却有些落寞:“我好像明白我姐为什么选你了。”
简单走出那片荒地不是为了将过往的一切都燃尽,而是为了将过往的一切抚平。
“阿简,我们到了。”
天气转晴,简单悠悠转醒,她看向牧晨,似乎还有些懵:“回来了?”
“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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