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他指向浴室的方向,“我们对主卧浴室的下水管道滤网进行了提取,发现里面有异常高浓度的、一种特定品牌的浓缩清洁剂成分,保姆确认,她昨天下午确实做过清洁,但用的是另一种更温和的日常清洁产品,这种浓缩清洁剂,去污和去除油脂、指纹的能力极强。”
“还有吗?”顾知行追问,这些发现虽然细微,却像黑暗中的萤火,指明了可能的方向。
“还有就是……感觉。”张远推了推眼镜,有些不确定地说,“顾队,您不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太‘对称’了吗?床头柜上的书和台灯,两边摆放的角度和距离几乎分毫不差;窗帘拉开的幅度左右一致;甚至连拖鞋摆放的位置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这种极致的规整,感觉……不像是刘成这种性格急躁的人会刻意维持的,倒像是某种……仪式感?”
仪式感。这个词再次出现,从陆锐的“句号”,到张远的“仪式感”,都指向凶手可能存在的某种心理特质。
顾知行走到床头柜前,目光落在上面摆放的一本书和一盏黄铜底座台灯上,果然,书本的边缘严格对齐柜子边缘,台灯灯罩的穗子垂落的角度都呈现出一种刻意的平衡,他又看了看另一边,镜像般对称。
这不是生活习惯,这是一种展示,一种声明。
凶手在通过这种方式,宣告自己对现场的控制力,以及对死者某种意义上的“审判”。
“这些纤维,还有清洁剂的品牌,是关键。”顾知行对张远说,“尽快出详细报告。”
“明白!”
顾知行又和秦屿交流了几句,确定了尸检报告的预计完成时间,然后转身下楼,他需要亲自和那个保姆谈一谈。
……
保姆姓王,是个四十多岁、面相老实、此刻显得惊魂未定的中年妇女,她被安排在楼下一间小会客室里,由一名女警陪着。
顾知行走进去,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语气平和:“王阿姨,不用紧张,我们再简单确认几个细节。”
“哎,好,好,警官您问。”保姆搓着手,眼神躲闪。
“你昨天最后一次见到刘先生是什么时候?他当时状态怎么样?”
“是……是昨天晚上八点多,我给他送晚饭上去。他就在卧室吃的。状态……看着挺正常的,就是有点烦心,在打电话,好像是为了钱的事情在跟人吵,声音挺大。我放下饭菜就赶紧出来了。”
“听到具体内容了吗?”
“没听太清,就听到几句,什么‘期限到了’、‘不能再拖了’、‘逼急了谁也别想好过’之类的。”
“电话大概打了多久?”
“我下楼后,好像……又打了有十几二十分钟吧?后来就没声音了。”
“之后你就没再上去过?也没听到其他动静?”
“没有。刘先生不喜欢我们晚上打扰他。我收拾完厨房,大概九点半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在一楼后面,外面雨那么大,我睡得沉,什么都没听到。”
顾知行注视着她的眼睛,继续问:“你说刘先生有洁癖,家里每天都要打扫,你昨天下午具体是什么时间打扫的主卧和浴室?”
“大概是……下午四点到五点左右,我都是一天打扫一遍。”
“用的什么清洁剂?”
“就是超市买的那个‘净安’牌的多功能清洁液,绿色的瓶子。”保姆回答得很流利。
“有没有用过一种浓缩的、需要稀释的强力清洁剂?比如……‘立净’之类的品牌?”
保姆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刘先生不喜欢那种味道刺激的,而且那种浓缩的用得不当会损伤家具表面,我不敢用。”
顾知行点点头,这与张远的发现对上了,那种浓缩清洁剂,很可能就是凶手在布置完现场后,用来清除自身痕迹的。
“刘先生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行为?或者,有没有什么陌生人来找过他?”
保姆努力回想了一下:“特别的行为……好像没有。就是感觉他最近电话特别多,脾气也更差了,陌生人……平时来找刘先生谈生意的人倒是不少,但最近……哦,大概三四天前,有个穿得很体面、像个文化人的年轻男人来找过他,两人在书房谈了很久,声音时高时低的,好像谈得不太愉快,那人长得挺好看,就是感觉……有点冷冰冰的。”
“文化人?冷冰冰的?”顾知行捕捉到这个描述,“具体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嗯……个子挺高,瘦瘦的,穿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围着深色围巾,脸很白净,戴一副无框眼镜,说话声音不高,但听着……让人有点发怵。”保姆努力描述着,“对了,他手里好像一直拿着个什么小东西,没看清是啥。”
这个描述,与刘成那些粗鲁的生意伙伴截然不同。顾知行默默记下,这或许是一条值得追踪的线索。
又问了几句,确认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顾知行让女警送保姆离开,并叮嘱暂时不要让她离开本市。
他走出会客室,站在空旷的客厅里,雨声依旧,别墅里却仿佛还回荡着昨夜可能发生的、不为人知的对话与阴谋。
刘成死前在与谁通话?那个“文化人”是谁?那几根灰色羊毛纤维来自哪里?浓缩清洁剂又是在哪里购买、由谁使用的?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需要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而最沉重的那颗珍珠,依旧是那张十二年前的报纸碎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