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苢一嗓子喊醒了不少人,随问此时才注意到一行人中掺杂进的小姑娘,心情更加复杂。
单看长相,这位姑娘长得并不像亓孟琏,他当下便认为芣苢是被亓孟琏强迫,不禁投之以同情,脑中闪过方才的对话,这姑娘叫亓孟琏什么来着……什么。
他想半天想不起来索性抛之脑后。
众人终于在闲聊之时注意到面上血色淡淡褪去的亓孟琏,芣苢说完话情绪正激动,觉着扶着亓孟琏走实在是太慢了,当即转身想背起对方。
临沂拦下她,发话:“你一个姑娘怎好做这种事,我来吧。”语毕刚想伸手拦人。
还没有不省人事的亓孟琏:“……”
不等那个家伙出手,亓孟琏率先开口十分坚定道:“我自己会走。”
抬脚想迈步出去,但谁知天不遂人愿,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亓孟琏只动了一下,酥麻感从脚底蔓延,而另一条腿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怎么都抬不起来。
看着呆呆不动的亓孟琏周围大家面面相觑。
萧洺州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揽住亓孟琏后颈迫使对方承受自己划过侧肩的手臂。
不容其他人多言,带着对方就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看在萧洺州出手相助化解尴尬的份上,亓孟琏忍下了想将人掀翻的愤怒。
相顾无言,走了还没两步,萧洺州又回过头去,说:“别忘了去请郎中,这人病的不轻。”
听见芣苢破功大骂的动静,亓孟琏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生气,由着对方缓缓带回后,居然还有一点,想笑。
被两个火急火燎和一个意味不明的人匆匆叫来的郎中被吓了一跳。
见到侧卧在榻上有所缓和的亓孟琏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及他将那口气完全呼出,一只手搭上亓孟琏的脉搏,不确定一样顿了一会微微皱眉。
亓孟琏开始还没瞧出来,过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道:“我没救了?”
那人收手,开口:“公子所中之毒极为罕见。”
此言正是,他行医多年,游历多地,见多识广,若是连他都说罕见,那便是真的希望渺茫了。
萧洺州有些急切:“那他还有救么?”
亓孟琏前段时间吃了解药,为了维持面上正常,不被闲杂人等察觉端倪,几乎是有些毒发之症时他就会吃一粒药丸。
最后还剩五日才到他去取药之日而又出了些变故。
长期被亓孟琏压抑着的毒素正缓慢挥发,时好时坏。
被拽来给人看病之人简单陈述了一番,开始钓书袋一样机械地陈述解决办法。
亓孟琏都快听睡着了,终于有人来阻止这个郎中。
“你就说怎么解。”萧洺州忍无可忍,最后又嘟嘟囔囔补了一句说那么多很麻烦。
见鬼了,他居然觉得这人还怪可爱的。
郎中赶忙回应:“有是有,不过解药恐已失传,如今流传于世的都是只可以缓解的方子,要定期服用。”
亓孟琏已经料到,没什么异议,他还能说话。
“缓解也好。”他四肢没什么力气,靠着方枕才撑住了上半身,微微昂首。
见萧洺州抿了抿嘴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索性闭嘴,留给对方发挥。
“那给他拟药方吧。”萧洺州说完见那人行为迟疑,杵在原地久久不动,明白了什么一样冷眼瞧去直接道:“你,该不会是配不出来吧?”
心思被猜了个正着,郎中颜面有些无处安放,赶忙解释:“非也非也,此地偏僻,有些药材怕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来,还是……”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貌似是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亓孟琏看着他,就连萧洺州都点头示意他继续,郎中也只好硬着头皮解释。
“此乃奇毒,用药需谨慎,有些药材虽只能起到缓解的功效,但也不是遍地生长。”他停顿一瞬咽了咽口水。“少数……少数也只有在京中的医馆……”
此言七分假仍三分真。
“那正好了。”临沂突然开口。“反正都要回去,不如早些提上日程。”
萧洺州循声望去,看向临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怀疑:“你们认识?”
说了一会话的亓孟琏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听到萧洺州的疑问后皱了皱眉,反对道:“从未见过。”
他伸手掐了掐指间弧口保持清醒。
想到虽然现下一时告捷,但是仍在交战,恐怕他的任务不能如此轻易结束。
于是开口生疏地同临沂对话:“你方才说。”亓孟琏改口。“你确定,我,你们,回京?”
临沂欢快点头,一旁郎中见插不上什么话就想趁机离开,被芣苢发现赶忙追了过去。
一旁随问紧随其后。
亓孟琏一时语塞,茫然地靠回身后软枕。
身边萧洺州终于开口:“之前说将你救出来告诉我什么?”他若有若无得瞟了一眼临沂,道:“现下可以说了。”
后者只一种怪异的阴森之感陡然而上,不过无知无畏,他找不见源头,也就还呆在原地没动。
“该不会……”临沂目光游离在二人之间。
亓孟琏没有理他,单纯向向萧洺州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刚才因为有人要给他看病的缘故,萧洺州起开,此时正站在一尺之外。
临沂不是实心木头,他可以看出来亓孟琏有让他走的意思,他还算机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再走,却被亓孟琏一句话堵回去。
“做事别太张扬。”对方看向空心木头。“应该有人跟你说过。”
临沂微愣,好像还有些震惊,他悻悻闭嘴,神情恹恹,应了一声是便走了。
亓孟琏把人打发走了,放缓呼吸。
不得否认,或许确实是有前事缘故,萧洺州眉眼与他父亲有几分相似,他看见对方莫名会生出亲近之感。
但是对方似乎对他有什么误会。
亓孟琏决心要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只见萧洺州走近,身体前倾,已经不能再近了,但亓孟琏仍在勾手。
他有些烦躁。
“你说吧。”
“不行。”亓孟琏神秘兮兮。“秘密,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听到。”
他自觉这话没错。
萧洺州见他不知从哪来了精神,也提起了兴趣。
只见对方侧身挪了下身子,空出一点地方。
又拍了拍不远处示意对方坐下。
“你直接说。”萧洺州拒绝得十分干脆。
见他如此,亓孟琏也就不再套近乎,直接开口:“对不起。”
萧洺州没料到对方会说这三个字,怔在原地。
“……为什么?”言语之中带着试探。
亓孟琏一边回答他的问题,一边一股脑将先前想好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继续。”亓孟琏提到了萧洺州的父亲,后者神色微变,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努力维持冷静的同时双手有些颤抖。
亓孟琏见他如此,蹙眉反问道:“当年的事,你全然不知?”
对方回头,对上他疑惑的双目,亓孟琏这才发觉对方眉目蕴含的戾气。
越是如此,他越不能乱了阵脚。
“我不是叛徒,你可知细作二字是什么意思。”他摩挲着掌心细肉,诚恳地看着萧洺州。
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好像放弃沟通了一样,他也破罐子破摔,逐渐拾起先前的随意懒散。
“我是自己人,你别多想了。”
“为什么他们全死了,你……还活着。”他嗓音压抑有些颤抖。
亓孟琏难得又重新正经起来。
他微眯双目。“想知道?”
“说。”
萧洺州出来时已然过了好久。
只见临沂匆匆跑来,面带喜色。
来人见萧洺州神色凝重,遥望了一眼亓孟琏所在之处的军帐。
“他睡着了。”萧洺州头也不回开口答道。
临沂略微震惊:“小将军把人哄睡着才出来的?”他还想说什么,口中后半句话被萧洺州瞪回。
临沂不再说笑,说起了正事。
就在刚才,他被赶出门没多久便有人来找他。
昨日城池城墙之上守卫减少,有人来报说敌军似乎正在准备撤退。
他心想还有这种好事,狼在门前屋主直接弃屋而逃?都不再挣扎了?
于是接到军报后他便赶忙跟去,正疑虑是否有诈,静观其变之时城门居然出人意料得徐徐打开。
他们,降了?
临沂大喜,找来随问主持局面自己一个人兴冲冲跑去找萧洺州打算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正巧就撞见独自失神的萧洺州。
萧洺州听得之后频频点头,拍了拍临沂肩膀。“不错,有两下子。”
他仍心不在焉,对沙场的兴趣明显比临沂低了不少。
被拍之人见他没什么兴致也就先将想好的放了放,开口问他:“因为亓公子?”
萧洺州果然回魂一瞬,瞟了他一眼,但却是当即否认。
“不是。”
“好吧。”临沂耸了耸肩,随口:“不过回京的事要提上日子了,那个人身子等不得。”
亓孟琏睡了好多觉,多到他自己都有点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睡醒的时候终于到了。
他只知道临沂进宫觐见了一次。
然后对着一整个宅子,确切来讲应该是府邸,和铺满一整院的山参补品,他陷入了沉思。
“这……全都是给我的?”亓孟琏有些难以置信。
而且头上晕乎乎的感觉还在,实在是不好判断梦境和现实。
临沂脸上挂着笑,点头应是。
还不忘热情的向对方介绍:“这是温管事,以后公子有什么住不惯或者用不惯的尽管找他便是。”
那人看着敦厚老成,就着这番言语轻轻躬身。
亓孟琏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三人正面面相觑。
只听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被亓孟琏察觉,转身就看见萧洺州款款走来。
他找到救星一样把人拽到自己这边,直接发问:“你住的地方也这样?”
他有些震惊,亓孟琏虽然没被亏待过,但自己一人拥有这么大的府邸还是头一次。
萧洺州被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还以为是对方嫌东西太少刚想开口说话。
低头对上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瞬间明白了什么。
于是口中还未说出的话便化作空气,只剩下他默默点头。
临沂依旧笑着,他把玩着手中一串珠链,侧目。
总觉着相处之下的气氛有些不同。
驻思片刻,他想到什么,然后又被自己单纯的想法逗乐,嗤笑出声。
我来了!
我睡了!
大家晚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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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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