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个袋子系在手里，对着玻璃反光上下打量自己的穿着，勉强看出英俊的面孔和挺拔的身影以及洗的发白的衣袖，撑出一副精神气，陆案深吸一口气推进病房。
半躺在病床中的人面色苍白两面凹陷，黑眼圈病态的浓重，宽大病号服衬的他瘦弱无力，露出手腕好似一折就断的枯枝败叶，目光呆滞看着搭在窗边的一把吉他。
只有那双眼睛，依稀能看出健康时的灵动。
整个病房弥漫着一股死气，病床上的人，时日无多。
陆案嗓子眼涌上密密麻麻的苦涩，混着一口唾沫又咽进叫嚣的胃里。
三个袋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不动神色揉了揉胃部，站在病床旁，温柔眷恋地望着他。
“闻闻，吃饭吧。”
杨闻像是才回过神发现他，头一点一点转动。
下一秒，刺耳尖锐暴躁的吼叫声刺穿耳膜:
“我们分手了，你还送这些干什么！”
“带着你的东西，滚!”
粘着留置针的手背用力上扬装着水果的袋子打翻在地，三两个苹果橙子滚落到陆案的脚边。
他弯腰捡起重新装好，留下一个橙子洗干净准备切开。
指腹来回抚摸过粗糙的果皮，漆黑的眼睛掠过杨闻喘着粗气的嘴唇，连苍白的面色逐渐变的红润。
气的。
也好，我的闻闻，也只有我来时才会那么有生气，不会死气沉沉。
杨闻被他看的一激灵，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抖，身体的记忆在告诉他，去靠近这个人。
“我没说同意我们就不算分手。”
陆案拆开一份病人餐，打开柜子第二次拿出筷子，折起床板放在杨闻面前。
又去洗了个苹果，坐在床尾削皮。
杨闻盯着眼前的菜，手用力抓住床单。
“我出轨了。”
“是吗”陆案语气无波无澜，专注手中的苹果皮
“我和罗明上床了。”
“罗明知道了要吓死。”
“……”
“昨天的饭我没吃。”
陆案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紧张的神色，语气明显开始动怒。
“为什么，就因为不是我亲手做的?”
“闻闻，你只是病了，不是不活了。”
“我就是不活了!你给我走!走啊！”
杨闻往后移位，想下床赶他。陆案急忙起身把他按会去。
“你放开，不准碰我!”
治住他乱扑腾的手，陆案硬上去嘴了一口。
“你哪我没碰过。”
“咚咚”俩声敲门声传到耳边，俩人同时望向门口的护士。
“哎哎，病人怎么了。”
杨闻马上停止挣扎，把自己塞回去，拿起筷子吃饭。
陆案看了他一眼，窝里横。对护士说:
“闹着不吃饭，现在没事了。”
“不吃可不行，要补充营养。吃不下去，可以找医生开点药。”
“他吃的挺香的。”
“行，有需要按铃。”
“嗯。”
护士走了，杨闻埋怨看着他，嘴里还不忘嚼。
你怎么能不关门。
陆案挑眉
不是你在闹?
“哼，我不吃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陆案瞅返还里剩三分之二的饭菜，生病后是真的吃不下了。
切好的果盘换上，陆案端着饭盒开始进食。
“过几天要手术了，闻闻，你听话一点。”
杨闻转头背对他，窗外蓝天白云，阳光透过玻璃，照着窗边摆放的那把吉他。
一阵沉默
陆案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杨闻开口了：
“我们...就不能...不治了。”
他的目光再次变的无神呆滞，说出这话底气不足，又像是在心理说了无数次。
“医生说成功几率很大。”
百分之二十呢
“是么......”
“那你呢。”
天价的医疗费用的是你赚的第一桶金。这笔钱本可以让你一半辈子衣食无忧，或去完成你创业的野心。
现在，陆案，你快什么都没有了。他悲伤盯着那缕阳光，
阳光闭眼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收拾好饭盒，整理床铺、床柜。陆案到了两杯热水，放到他能拿到的手边，自己举着一杯吹了吹，说：
“你陪了我前半生，后半辈子理应也是我的。”
杨闻听的小脸皱起转过来双眼直瞪他，真霸道，赶紧找了一个合理要求转移话题。
“那至少给我转个病房吧，这单人病房太闷了。”
“不行，你要静养。”
一口闷了热水，滚烫的温度滑入食道。陆案看一眼时间
下午13点29分
“闻闻我去上班了，另一个袋子有几本书和新乐谱，无聊看看，电子产品少用，手术当天我会来的。”
“哦，你走吧。”
见他心思飘到袋子上，暗笑，拎着垃圾走了。
“哟，小伙子，又来看你弟弟啊，兄弟俩感情可真好。”是隔壁陪护的林阿姨，听口音是上海人。
“嗯。”
“你们真不请个护工？我看你每天这样跑来跑去怪累的，阿姨这里有人。”
“不用了，他脸皮薄。”陆案赶时间，应付几句走了。
他背影运去，林阿姨望杨闻屋里望了一眼，杨闻手边摊着一本袋子里的书，察觉到视线，冷冷抬头看去，阳光被一片云遮住，病房内的光线暗淡，林阿姨的吓一激灵，连忙躲到墙后。
后怕的拍拍胸脯，大白天的阴森森，这人恐怕真活不久了。
刚才是护士路过吗，杨闻没太在意，兴致勃勃继续翻书。
医院门口的031公交车正好到站，陆案加快步伐一步跨上去，扫码成功，车上人多，他找了个靠近车厢后的位置站着。
他的目的地是六站后的互联网创业园区内的一家企业，这家大厂在业内技术水平数一数二，毕业进公司一年，能力出众，但请假太多，上司硬给他塞了个公司看中的大项目。
他知道上司是什么意思，干好了升职加薪，干不好辞职滚蛋，闻闻治病需要钱，他必须干。
为了项目正常推进，陆案从每天医院公司两头跑减少两三天去趟医院，熬夜加班睡公司，一天睡眠不足四小时，看着杨闻吃饭，他才安心也吃的下饭。
他知道闻闻想他，但没办法......
下车时，天空乌云密布，风刮起他的衣角和发丝，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这座城市铺设路基的石板，陆案手中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有一个人在等他。
踏进公司大门，又是接连的加班，X项目组人来人往，午休后没有人在摸鱼，每个员工都绷着一根筋。
小组组长何兰文急匆匆抱着一堆资料走近总监办公室。
“陆总监，这是你要全部客户资料以及第三次市场评估报告。”
“嗯，放着吧。”
她看着电脑屏幕的陆案，欲而又止，想了想，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公司整日里风言风语那么多，传言不一定都是真的，况且陆案二十三岁坐上项目总监的位子，公司肯定是看中的，三四十人连续加班一个月，项目也大半完成。
“好的。”
肯定不会的。
一天后，陆案接到医院的电话，杨闻的手术安排在9月30号。
他揉了揉太阳穴，喝下续杯的咖啡，看了眼日历，三天后。
在三天最后一个晚上，陆案抽出时间在医院的躺在陪护椅，安静的杨闻陪睡了一个晚上，窗外阴雨连绵，这场秋雨连下了一周，他知道杨闻害怕明天的手术。
陆案的手牵着杨闻的手，和过去十几年同样的指纹，只是苍白了点，瘦了点，还是他的闻闻。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陆案看了一眼时间早上5点，病床上的人还在睡，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指腹拂过他的脸颊，又怕吵醒他只是轻轻的，轻轻的拿着手机走出病房掩下门，接起电话。
“陆总监，不好了！公司上层要终止X项目，进行大幅度裁员！”
“不要急，我马上到公司。”
陆案看向身后的门，看了一眼，再看一眼。
闻闻，我会在下午两点前赶回来，一定会的，等我。
一张铺着蓝布的床推进病房，杨闻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站在床边问他。
“名字。”
“杨闻。”
“年龄。”
“二十三。”
“空腹了吗。”
“嗯，一直没吃”
“该手术了，起来吧。”
杨闻没找的陆案的身影，猜他可能出去了，躺在那张蓝色的床前，一双眼睛回头望向搭在窗边的那把吉他，吉他上有几道微不可查的划痕之外，能看到出保养的很好。
“小陆啊，这是没办法的，公司也有难处嘛。”
“小陆啊，你还是太年轻。”
“那么多员工，公司发不出公司怎么办，你出啊？你要是辞职了，不裁员也行。”
陆案下出租车飞奔向医院，他摇了摇头，想把脑海里恶心人的的话语说出去。
闻闻还在等他
出租车司机大声喊到：“哎！帅哥看车！”
医院大门前的柏油路，一辆失衡的汽车迎面撞向陆案，时间一帧一帧在他眼底播放。
“碰！”
一具□□碰撞地面，行人尖叫在陆案的耳旁渐渐模糊，视野赤红，世界赤红，死死盯着的住院楼的眼睛赤红。
时间与空间在此伸缩，他再次看到本该躺在手术室的闻闻。
这个杨闻活奔乱跳，抱着一把吉他，背对他。
闻闻手术成功了吗，病好了吗
闻闻，你怎么不说话。
闻闻，回头看看我。
他跑着走着，怎么也碰不到那个背影。
闻闻......
终于那个背影动了，细长白皙的双手弹奏着那把我送个他的吉他，晴朗悦耳的嗓音响起。
“时光是琥珀 泪一滴滴被反锁
情书再不朽也磨成沙漏
...... ......”
是《情歌》
闻闻在唱情歌
唱的...还是那么好听......
感官越来迟钝，他侧耳细细倾听，歌词却越来越模糊。
“你和我十指相扣默写前奏
...
轻轻的轻轻哼着 哭着笑着
我的，天长地久”
歌唱的人嗓音哽咽，逐渐自不成句。
闻闻不要哭，不哭，怎么了，受委屈了吗。
他的手远远的触碰他哭红的脸，即使那人始终背对着他
他说，我的爱人对不起，我听不完这首情歌了，让...其他人听吧，
忘了我，闻闻。
忘了我......
“嘀————”
“患者心脏停搏！”
“进行心脏复苏。”主刀医生冷静进行按压，随时紧盯心点监护仪。
“准备一毫克肾上腺素。”
杨闻无知无觉躺在手术台，眉眼紧闭。
“保持压缩一秒钟。”
“没有脉冲。”
嘀——嘀——————
警告 警告 !
实验失败，世界重起中一一
实验失败，世界重起中一一
第三版╮(￣⊿￣)╭
《情歌》原唱梁静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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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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