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人写的是:【Sorry,no phone.】
比她还不注重语法。
并且。
宋聿将纸张递还给亚洲女生,冲她抱歉笑笑。
而后。
牵过孟知卿被空调吹得冰凉的手,覆盖住,揉一揉,再冲人笑。
“Aa,sorry!sorry!”亚洲女生喊。
宋聿靠近,“不踏,就你一船够了。”
-
“Okay, next……”(我们按照座位分组,五六个人为一组,依次出题,进行你比划我猜……)
“and the prize is...”(奖品是……)
副校长拉长声音制造悬念,“The badge!……”(中国各个城市,内涵各城市主要风景的徽章,共七枚,金色的哦,会不会镀了真金呢?不知道,赢得你就知道了。)
话落不止英国同学,一中同学也激动地母语乱飙,“真的假的,老王别骗人啊。”
副校长姓王,经过一节公开课孟知卿也感觉出他的平易近人了。
“谁知道呢,”他耸耸肩,“你赢啊。”
成功激发大家斗志。
“就,猪,猪,”乔明风一边拱鼻子一边想拉文艺委试图背她,然后发现不太好,就挑了个英国男同学,背起来开始哼调子。
“不许出声啊。”老王跟助教老师站在后头,笑着提醒。
他们的你比划我猜规则比较奇怪,要求每组写出六到八个词作为题目,在规定时间内把这些词比划给其他组别猜,猜中本组积一分,猜对的组也积一分。
意思自己组出题时要往简单了出,大家一下猜到就能积分。
当然,也不能太简单,每个词要求不少于五个字。
“猪八戒背媳妇!”
孟知卿组别的白人男孩率先用中文喊出答案,老王闻言直鼓掌,“这都知道,看来中国文化输出很到位啊。”
这一鼓掌可了不得,不少同学因此改了题目,后面连“三打白骨精”“偷吃人参果”“俺老孙来也”都出来了。
孟知卿组别没改,因为题目是白人男孩定的,他对中国文化颇有研究,自诩很懂他们中国人的脑回路。
“牵手,情人!”乔明风喊。
白人男孩激动地指他,“Yeah,well,”
意思继续猜,你猜得对,“and then?”(然后呢?)
靠到孟知卿胳膊上,捶孟知卿手臂。
乔明风:“撒娇?”
“You right. ”白人男孩眼神鼓励,说话把音都吞了。
乔明风不确定地说:“冲情人撒娇?”
“Ee……no,a little bit,差一点点,”继续捶孟知卿手臂,两只手捶,“The first word is not 冲。”
“向?”乔明风还是不确定,“向情人撒娇?”
“Well!next one. ”(对了!下一个。)
孟知卿:“……”
宋聿:“……”
老王:“……”
下头所有一中同学,包括刚答对的乔明风也都沉默,无言,无话可说。
这什么题。
并且。
一定要用孟知卿来做那个“情人”吗,她还是个瘸子。
“Next one,next one. ”白人男孩很着急,因为太喜欢那几枚徽章了,一定要得到。表达欲也因此水涨船高,根本不给孟知卿躲开的机会。
“You know,”(你懂,)
他拽过孟知卿衣襟将她脑袋扯下来,然后伸脖子探去,左脸颊贴一下,右脸颊再贴一下,“You know what’s this. ”(你懂这在干什么吗。)
孟知卿愣住,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配合地让他贴了,贴完直起身下意识看向宋聿,站在讲台前,被安排扶出题板,眉眼冷的,半扯着唇角,要笑不笑。
孟知卿仿佛听到一声嗤弄,盯着白人男孩,如果不是中英友好交流会,会立刻,马上,无论对方是谁,什么身份,什么文化背景,两拳头直接抡上去,“你怎么敢碰她。”
-
最后一项游戏内容是中英拔河。一点都不友好,暗中较劲的感觉。
一中同学太多,就选了跟英方差不多体型的二十三位同学,带到操场。
其余的要么回班,要么去操场加油。
大多数还是去操场加油了,毕竟交流会没结束,也没好好道别,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肆意笑声充斥进绿茵场,孟知卿个瘸子站不了太久,便坐到主席台。
宋聿坐在她隔壁。
因为瘸着,这样寸步不离的守护以及肩并着肩的靠近,在人群里竟然引起不了一点怀疑,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做为孟知卿的同桌他照顾孟知卿应该的,没有人往其他什么不正经的方面想。
孟知卿对此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坐立不安。
她现在就坐立不安。
自从被白人男孩贴了脸,明显感觉宋聿身上的气压低了,但又不是低她,是低白人男孩做的事,所以她不知道该不该宽慰,宽慰又该说什么。
-“别生气,外国人的礼仪而已,很正常。”
-“那我们也来场外国人的礼仪,贴贴吧。”
那她不得尴尬死。
“那个,”她突然站起身,“我有点渴,去食堂买个酸奶。”
宋聿偏头,没动。
“呃,那我自己去了。”她又没带拐杖,怎么可能自己去。
“站住,”宋聿出声,孟知卿停下,“不是让你有事一定麻烦我,又忘了?”
孟知卿:“……那你又不动,”我怎么麻烦你,我敢吗。
后面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消失,因为感受到宋聿的靠近,居高临下,硬邦邦地从身后凑到跟前,“不动你可以骂我。”
“神经病,”孟知卿缩紧脚趾,“有谁喜欢挨骂的。”
“我,”宋聿靠近她的耳,“骂得越狠说明你越在乎,现在就骂两句听听。”
孟知卿:“……”
“神经。”
有时候真感觉宋聿心理有问题,不健康,外表看着低眉低语,一有情绪却像比谁的情绪都要大,来得都要莫名。
譬如此刻。孟知卿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甚至觉得自己都没说话,才刷过脸付了酸奶的钱,就被宋聿翻个身压到售卖机上。
“你又耍什么性子。”他问。
孟知卿:“耍性子?”哪里耍性子了,耍什么性子,他对耍性子的定义是什么。
“不说话。”他靠在售卖机上低着头,孟知卿仰起脸也只能看到他下巴。
好在售卖机在食堂里面,离操场比较远,大家也都沉浸在拔河比赛中,加油声一阵一阵,没人察觉少了两个人,更没人想到他们会在这。
“你知道你不说话我会觉得抓狂吗。”他又问。
孟知卿:“……才知道。”
“孟知卿,”他很难过地喊出一身,孟知卿是真不理解了,怎么了,又怎么了。
“你还是不喜欢我对吗。”
孟知卿,沉默了。
“啊?”
这个问题她至今没思考过,不敢思考,没时间思考,不想思考。
“我究竟是什么性格,”他放开人,退后一步,“那男孩跟你脸贴脸的时候我是不是应该不在意,大度,权当没发生过。”
孟知卿没说话。
“你默认,”他说,头发都耷拉下去,“你不喜欢我经常生气,觉得我反复无常,是吗。”
孟知卿想说没有。
“就是,”他自己回答自己,根本不等孟知卿开口,“你不喜欢我这样,不喜欢我的性格,不喜欢反复无常,所以不喜欢我,就是。”
孟知卿:“你想说什么。”
干脆放弃挣扎直接冷眼相待。
“你不能拒绝那男孩不跟他贴脸吗,你为什么不躲开。”
“你为什么不阻止,抓个牌子死在那了吗。”
“我没反应过来。”
“那我反应过来了?”
宋聿突然就没话了。
孟知卿继续道:“况且就贴个脸而已,人家的礼仪,难道我脸就脏了吗,脏了吗,犯得着这么建议,要真觉得脏了你就去追别人吧,别来烦我了。”
弯腰取酸奶,取完要走。
“不是这个意思,”宋聿这回倒眼疾手快了,须臾间钳住她手腕,“我是气自己,应该大度一点。”
“嗷,”孟知卿也没真想走,一拽就停下,甚至有格外隐晦的喜悦,仿佛小性子被满足了,“那你也应该大度一点放我跟乔明风多聊两句。”
宋聿:“?”
孟知卿转身望向他,“我也不会希望你跟文艺委多聊两句的,如果你同那个亚洲女生贴脸礼,甚至不贴脸,单单留个联系方式我都会觉得难受,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宋聿显然不明白。
“占有欲,”孟知卿解释,“你把我划进你的领地,像野兽一样想要守住自己的地盘,不允许旁的生物接近,想要占领我,没什么值得自我怀疑的,因为我对你也有,这很正常。”
宋聿愣在那。
孟知卿的心跳莫名加快,“意思在宽慰你,并没有不喜欢你的反复无常,以及你在意的这些,甚至因为你想要占有我而觉得自己相当重要,被正儿八经在乎了,”
她笑笑,“我也没有生在一个有爱的家庭,我也没有安全感,也时时在被抛弃,所以非常理解你的这些感受,想要抓的抓不住,在乎的人不在乎你,那种崩溃,抓狂,时时刻刻想要发疯。”
孟嘉先生刚去世那会,她就被盛岚的冷漠逼疯过。
因此自小就有个自以为绝对的观念,觉得感情不过累赘。
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有了感情不免会有期待,期待她多关注自己,关心自己,说话能轻声细语些,能理解到自己的小性子。
但期待终究落空。不然她怎么会不知道便利店门推开的一瞬间,下意识缩紧的脚趾是喜欢。
她只是不想承认,不想除了母亲之外,再在和谁的交际里卑微乞怜,她受够了,她想要挺直腰杆,直面这个世界,骄傲地,娇纵地,自以为是地活下去。
“所以不用怀疑,也不用改,”孟知卿从没这么高兴过,“你就这样。”
遇到了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而他想要占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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