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莎眼睛一眯。
这回答可真够敷衍的。
什么叫或许？或许会？或许不会？
这说的跟没说有区别吗？
既然直接问问不出什么，颜莎只得退而求其次。
她想了想，道：“斐然哥哥，朝朝姐的事情你听说了吗？你肯定也听说了吧！我感觉朝朝姐在这件事上真的对她自己很不负责任，你觉得呢？”
顾斐然不是从小就喜欢护着月朝朝嘛，那好，她就当着他的面说月朝朝的坏话，看他还沉不沉得住气！
说完后，颜莎就不错眼地盯着顾斐然的反应，见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不由眉头一挑。
原来他真的对月朝朝很在意呢！
颜莎原本以为所有人当中只有顾斐然是不“迷恋”月朝朝的，看样子她错了。
女主早死的白月光只是死得早了些，并不意味着不喜欢女主。
“这是她的私事。”顾斐然的语气仍旧温和，却淡淡的，还透着些许严厉的意味。
颜莎如何听不出顾斐然对月朝朝的回护之意，他虽然没有对月朝朝的所作所为发表任何看法，仿佛不甚在意，话里话外却分明是在警告颜莎不要去多管闲事。
但颜莎会听吗？她特意走这一趟本就是来搞事的。
“我知道啊，可是斐然哥哥，你不觉得朝朝姐很过分吗？如果她不想嫁给旬珏，为什么又要答应嫁给他？如果她想嫁给旬珏，为什么又要同意跟暮深哥哥走？真不知道朝朝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到底喜欢谁？现在暮深哥哥每天宁愿加班到深夜都不回家，好像跟朝朝姐吵架了，我就算不想管朝朝姐的事，也不能不关心暮深哥哥呀！”
颜莎一边说一边紧盯顾斐然的反应，而顾斐然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他握在扶手上的手在她问到月朝朝到底喜欢谁的一瞬间忽然青筋暴起，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也还是暴露了顾斐然对月朝朝的在乎。
他很在乎。
他很在乎月朝朝到底喜欢谁！
颜莎像是抓住了顾斐然的小辫子一般无比兴奋，然而还没等她得意，顾斐然忽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眼神无比冰冷。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他们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和我更没关系。”
顾斐然不仅目光冰冷，语气更是冰冷刺骨，颜莎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可是在生日晚宴上向月朝朝求婚的人不正是他自己吗？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求婚的场景，但旬珏也不至于拿这件事骗她对吧？
既然顾斐然会向月朝朝求婚，就说明他心里肯定是喜欢月朝朝的。
如果顾斐然不喜欢月朝朝，他有必要向月朝朝求婚吗？还是在他自己的归国生日晚宴上？
上次的生日晚宴，肯定不止月朝朝看到了她和顾暮深“亲吻”的画面。月朝朝是推着顾斐然的轮椅走进来的，既然月朝朝能看到，也就意味着顾斐然也能看到。
只有顾斐然和月朝朝都看到了，才能解释顾暮深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推开她，也才能解释照片里的顾暮深为什么眼神里全是挑衅。
颜莎怀疑顾斐然就是在看到了她和顾暮深亲吻的画面后才下定决心向月朝朝求婚的，而在此之前，他肯定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月朝朝和顾暮深才是真心相爱的一对。
“怎么和我没关系呢？”颜莎略有些不服气的看向顾斐然，道：“斐然哥哥，你明知道我喜欢暮深哥哥，只要是和暮深哥哥有关的事，我就不可能不关心！”
顾斐然也看向颜莎，见她脸上全是浮于表面的关心，连演戏都不肯认真演，不由冷笑。
“既然你喜欢顾暮深，怎么不去跟他说你喜欢他？跑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我还能让他转而喜欢你吗？”
颜莎：“……”
不得不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语气才是她熟悉的顾斐然。
“斐然哥哥，你刚还说无论遇上什么困难你都会帮我的呢，怎么那么快就忘了？”颜莎委屈巴巴。
顾斐然沉默。
不想再跟颜莎纠缠不休，顾斐然直截了当道：“除了这个。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顾斐然显然已经对颜莎耐心告罄了，颜莎见状不由心生恶念蠢蠢欲动。
她重生后第一次来参加顾斐然的生日晚宴时，他在水榭里告诉她，说他答应过顾老太爷会好好照顾她，无论她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他帮忙。但只有那一次他说了，其他几次生日宴他都无视了她的存在，为什么？
颜莎一脸落寞地看着地面，苦涩道：“斐然哥哥，从我刚进来到现在，你就一直在问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难道不是因为你早就已经知道了吗？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还一直问我做什么呢？难道我说了，你就真能帮我吗？那可是……那可是……”
颜莎几乎难以启齿，那可是十几亿的欠债，不是小数目，就算顾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她又怎么好意思让顾家帮她一个外人还债呢？对吧？
颜莎有意误导顾斐然，而顾斐然果然如她所想确实什么都知道，他微微皱眉干脆直接问道：“说吧，你们究竟欠了多少债？”
颜莎愣了。
他不会真要帮她家还债吧？那可是十几亿！
颜莎被顾斐然的豪气冲天震慑住了，呐呐道：“斐然哥哥，你真的愿意帮我家还债吗？那可是几十亿啊！”
颜莎胆大包天地将十几亿变成了几十亿，她就不信顾斐然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出来！
顾斐然凉凉地看着颜莎。
“几十亿？”
颜莎被看得有些后脊背发凉，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对……对啊……”
“是颜伯父跟你说的欠了几十亿？”顾斐然问。
颜莎不说话了。选择用沉默来表示默认，但实际上她爸说的是十几亿。
顾斐然神情复杂地看着颜莎，竟然第一次为眼前这个满心算计的女孩感到可怜。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叹了一声道：“我恐怕颜伯父骗了你，你们根本没有欠那么多债。”
颜莎：“……”
这就有些尴尬了哈，顾斐然居然连她家欠了多少债都知道！
咳咳，不是她爸骗了她，其实是她骗了顾斐然。
但既然顾斐然觉得被骗的人是她，她也就只能将错就错了。
“斐然哥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颜莎脸色煞白，双唇轻颤，赶紧就装起了懵懂无知和惶恐，假装自己是个被至亲欺骗的无辜少女。
顾斐然道：“颜伯父写下的借据在我这，上面写着只有两亿。”
颜莎呼吸一滞。
“……两亿？”
颜莎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了。
才两亿！！！
那她重生前那么努力帮家里还债到底为什么！！！
既然只欠了两亿，那最后多出来的那十几亿呢？全都去哪里了？
颜莎简直要气炸了！！！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被她那个在外面养小三私生子的亲爸拿去养小三和私生子了！那可都是她的血汗钱啊！
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亏！越想越心痛！
还好，还好她重生了！还好重生一回她已经看清了他们的嘴脸，没再给过他们一分钱，不然她怕不是还得白白损失十几亿！
颜莎按捺着内心的愤怒，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斐然，继续演着她的无辜绿茶小白花，颤颤巍巍道：“斐然哥哥，你别开玩笑了，这……这怎么可能……”
她不相信她的亲爹会骗她，不相信她的至亲对她只有利用，更不愿意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
重生前，直到被父母赶出家门后，颜莎才意识到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爱过她。
顾斐然知道颜莎或许很难接受被父亲欺骗的真相，稍稍沉默之后，只得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把借据给你。”
颜莎闭了闭眼。
她怎么会不信呢？她信。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重生前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她从没有见过催债的人，她只是接到过几个催债的电话，又比如说，她赚来的钱最后都转给了她母亲的账户，至于是否都用来还债了，她根本不清楚。
也就是说，她妈和她爸很有可能联合起来骗了她，骗了她十几亿！
她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
颜莎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他们不爱她，她重生前就知道了，她无所谓，可当真知道自己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纯纯的赚钱工具时，那滋味还真是有些不太好受。
“谢谢你，斐然哥哥。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颜莎的声音这回不用装都是苦的，比吃了黄连还苦。
“但是不必了，不用把借据给我，也不要把借据还给我爸。”颜莎一点也不想白白便宜了她那对没人性的爹妈，继续道：“既然是我爸欠下的债，自然应该由他自己来还，才两亿而已，他婚内转移的财产都比这多！用来还债足够了。”
颜莎从不可置信到完全接受只用了几分钟，顾斐然见她接受得那么快，心下微微诧异，但也不算太过奇怪。
他从小就知道颜莎不是普通的小女孩。她太有心机了。
在得知受骗后，她的本能反应不是悲伤难过，不是无法接受，而是立即就选择算计回去。
即便对方是她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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