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暗中的男人

暗门后面是几条更加昏暗的巷道,只有墙壁的几盏烛火在燃烧出一点光亮。格蕾丝无法停下来思考到底哪条才是正确的路,它们看起几乎一模一样。她不加犹豫地冲着最右边的巷道跑去,巷道的地面并不平,她磕磕碰碰地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剧院喧哗而宏大的声音完全远离她。此时此刻,她只能听到自己的急促的呼吸声,好像她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烛火早已不见,静谧的黑暗完全笼罩了她,她甚至看不清前方的路。勇气逐渐消散,恐惧由生,格蕾丝不敢继续往前走了。疲惫不堪的她被看不到的石块绊倒,跌落的疼痛和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委屈让她不禁哭了出来。她根本不知道前路等着她的是什么,这世界仿佛只有一个孤立无援的她自己。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裙子上和脚上。是的,刚才奔跑的时候她甚至跑掉了鞋子,白皙的脚掌踩在粗糙的石阶上,早已红肿一片。“没关系的,至少逃了出来,还好裙子里的钱包没有掉落,等再过几个小时,我就原路返回,也许瑞吉夫人她们早已离开剧院,那我就可以出去了”,她安慰自己道。

她静静坐在黑暗里,时间慢慢的流失,她不知道坐了多久,惊恐和慌张带来的疲倦和睡意让她不禁昏昏睡去。

格蕾丝在梦中又重新回到剧院,剧情又一遍一遍的上演,直到那个如“恶魔”一样的男人出现,格蕾丝突然惊醒。“哦,不,恶魔!”格蕾丝惊呼。她怎么忘了这件事,如果梦境是真的,这个剧院的地下一直生活着一个“恶魔”或者一个如“恶魔”一般的人类。她会不会被“恶魔”吃掉?或者杀掉喂他的宠物之类的?恐惧再次席卷了格蕾丝全身,她转身向回跑去。

“快到了,快到了,格蕾丝。”格蕾丝感觉已经跑了好久,但这条路依然没有任何路口出现,让她不禁怀疑昨天或者还是今天的记忆难道也是错的?明明她打开了暗门出现了几个路口的,怎么不见了呢?

格蕾丝已经跑不动了,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她觉得她至少跑了一个小时,巷道上连烛火都没有出现。格蕾丝瘫坐在石阶上,绝望地发现她几乎是迷路了,昨天的她根本没有跑这么久。

她会不会饿死在这个没有人的地道?或者被“恶魔”抓起来?

“有人么?有人么?”格蕾丝拼尽全力呼叫,回应她的只有空旷的空间传来的回声。

格蕾丝忍不住的再次哭了起来。饥饿、恐惧和疲惫,格蕾丝觉得自己快晕了,她的视线被眼泪模糊。

远处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了微小的脚步声,“是有人来了么?还是她是错觉么?是什么人?”格蕾丝不敢确认,她抓住散落在石阶上的石块,紧紧的抓在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格蕾丝不敢大声呼吸,她不知道来的是公爵的人还是剧院的工人又或者是“恶魔”?

这个走近的“人”拿着一盏烛火走进格蕾丝的视线,格蕾丝一时适应不了突然出来的明亮,忍不住用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等她适应了光线,她首先看到了一件深红色的丝绒袍子,作为女仆,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件适合贵族的衣服,她在公爵的衣柜里见过有很多类似的衣服。

格蕾丝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的身高至少有六英尺,有着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身躯,应该是一位男士。

“先生,您可以带我出去么?我迷路了。”格蕾丝握紧右手的石头,小心翼翼的问道。

回应格蕾丝的只有沉默,身影却越走越近。

“先生?”格蕾丝快要疯掉了,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敢说话?还是不会说话?

“迷路?一只小老鼠闯进了地下迷宫。”一个男声响起,他的声音低沉,透露出一种似乎与生俱来的优雅和教养。

格蕾丝熟悉这种腔调,这是专属于贵族的发音方式。至少是一位有教养的男士,不会随意伤害一位女士吧,她稍微平复了一些心情。

“先生,我只是迷路了,求您可以带我出去么?我可以给您一些钱,也许对您来说并不多,但我真的很需要您带我出去。”格蕾丝重复了刚才的话,语气恳切。

烛火伸向格蕾丝的上方,格蕾丝和对方都看清楚了彼此。

少女早已跑的凌乱的头发散落在脏兮兮的裙子上,不少发丝黏在她的脸上,棕色的头发衬的她的脸庞更加白皙。她的额头宽阔而平滑,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眼睛是深邃的黑色,清澈中带着恐惧和慌张看向自己。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鼻子小巧而挺直,嘴唇是淡淡的粉红色,柔软而饱满,脸庞的线条柔和而流畅,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处转折都显得那么和谐,仿佛艺术家最杰出的作品。

“原来是一只美丽的小鸟。”男人心想。

高大的男人有着一头精心打理的棕色头发,发丝整齐地向后梳,他戴着一枚白色的面具,面具几乎遮住了他全部的脸。格蕾丝只能看到他坚定有力的下巴、微薄的嘴唇以及深陷的双眼。他拿着烛台的手上戴着一枚华丽的戒指,可能代表着他的家族徽章或是个人的荣誉。他露出的皮肤粗糙蜡黄,和他的穿着以及华丽的腔调一点也不匹配。

等等,面具?格蕾丝猛的低头,这个面具!梦里的那个“恶魔”也有着一样的面具。

格蕾丝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背,她只是想要逃跑而已,为什么竟然陷入更加悲催的命运中?悲伤和恐惧瞬间席卷了格蕾丝的全身,她忍不住全身发抖起来,想要起身转身跑走,远离眼前的这个身影,但疲惫的身体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强烈的晕眩感让她摔倒在石阶上,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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