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时曾经看过的狗血电视剧和言情小说里,会用连绵不绝的阴雨侧面映衬主人公们的悲伤心理,他本来天真地以为自己的葬礼上至少会是乌云密布的阴天,可他下葬的日子偏偏是整个梅雨季节中最晴朗的一天。
有幸全程参与自己的葬礼,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这是所有离世的鬼魂都会有的机会吗?
参加完葬礼,是不是阴间使者黑白无常会来勾走他的魂魄?
坐在正对自己墓地的大石头上,杜时翘着二郎腿,饶有趣味地欣赏着杜家的几个人硬憋眼泪的搞笑模样。参与葬礼的人有徐老夫妇、徐良川、杜时父亲杜宏盛、后妈岑瑶以及作为兄长的杜天华、妹妹杜蔓蔓。
有趣的是,除了徐老夫妇,他的岳父岳母,没有一个人为他流出真诚的眼泪。
杜蔓蔓因为哭不出来,还被他后妈偷偷在背后掐了一把,小姑娘委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杜天华看见这一幕,害怕也被这样对待,急忙低着脑袋干嚎,装得像他们多为自己伤心一样。
徐良川根本就没有伤心这种情绪,能参加他的葬礼,杜时已经很惊讶了。杜蔓蔓和杜天华和他根本没有感情,岑瑶还要逼着两个孩子展现亲情,只为了得到徐家人的好感。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我想小时也不想看见你们因为他生病的。”
岑瑶是个美人胚子,她的美中带着媚,眼圈儿通红、眼泪挂在眼眶里倒还真让人心疼。
“时儿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徐家对不起他,没有照顾好他。”
徐良川的母亲关琼岚如同她的姓名,是杜时见过最有涵养、有气质的女士,她每次见到杜时都由衷的关心这个比自己儿子小了七岁的孩子,给杜时短暂的二十八年的人生带来了少有的温暖。
“是啊,小时他从小就很孝顺,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唉...呜呜...”
说着说着,又开启了她的假哭演技。
杜时活着时就觉得杜家人不去当演员,简直就是对他们自己的一大损失,平时生活中就在飙演技,秉持着人生如戏的‘美好生活原则’,这要到了影视圈不得更加如鱼得水。
有这么几个人假装为他而哭,也有人葬礼期间始终游离在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墓地外打电话的。
“昨天提到的投资项目,投资金额从三百万追加到五百万,嗯,压他们一天,看看他们老板的应变能力。”
“今年影视准备做的影视投资项目,叫人整理好,明天开会时候汇报。”
“还有,今晚的饭局帮我推掉。”
一如既往让他讨厌的上位者语气,在他葬礼上都忘不了远程指挥办公,杜时不爽地飘到穿着一身黑的徐良川对面,又是吐舌又是瞪眼,做着他生前在徐良川面前从不敢做出的鬼脸。
不知道这个面对任何事情永远都镇静自若的男人怕不怕鬼?
他晚上装成惨死的怨鬼,在男人低头洗脸的时候突然把牙刷杯、洗面奶什么的打倒,想到男人可能出现的惊恐表情,杜时捧腹大笑。
死前他在家不得不受徐渣男的管制,在外受中年离婚领导的掌控,回到杜家每次都闹得一肚子气,这样想来,他的人生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活着还不如死了,至少能不管不顾,放声大笑。
站在墓地外的徐良川捂着腹部揉弄了几下,额间冷汗直流,像是吃坏了肚子。
“喂?吕凌你那边现在有人吗?”
“没有。”
“我现在过去。”
“嗯,好。”
吕凌是徐良川的少有的好友同时也是他的私人医生,据说吕凌的父亲和徐家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渊源,徐良川很信任他。
徐良川低声在徐家夫妇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杜时没来得及听,徐良川迅速得到了离开的允许,和杜家人打了招呼,便坐上了他那辆黑色商务奔驰。
“去吕凌那边。”
“是,老板。”
司机是陪同徐良川从小长到大的护卫徐渭,保镖、管家、生活助理、公司管理他样样精通,相当于古时候有钱人会给家里孩子培养的暗卫,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徐良川的存在。
骨灰下葬以后,杜时便能不用被固定在骨灰两米以内的距离,可以随意飘动,杜家人他根本不想多看一眼,于是他跟着徐良川来到车上。
车子是舒适的七座车,徐良川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一上车他便把紧绷的西装扣子解开,调整好座椅,蜷缩在柔软的座椅上。
冷汗浸湿了他打了发胶的鬓角,“呃...”
在杜时印象中徐良川强大的可怕,从来没露出过脆弱的神情,甚至连生病都很少有。
能看得出徐良川忍痛忍到了极限,他开始颤抖着手腕在座位边摸索,捏出两粒白色的药片,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扣出一粒,总共三粒。
“老板,吕医生说让您少吃止痛药,像您这样吃,对您身体伤害太大。”
止痛药?徐良川这样能忍耐都受不住,看依赖止痛药的程度,看起来这让他很痛苦的病估摸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听到徐渭的建议,男人看了眼手里的白色药丸,把药丸丢到矿泉水瓶子里,沉默一段时间,问道,“还有多久?”
“还有四十分钟左右。”
老板是个严谨的人,每次去吕凌医生的私人医院,都要在路上多绕个十分钟,确保身后没人跟着,才会走进医院,不然以他开车的速度,路上二十分钟足够。
杜时感觉到徐良川在两条街上四处转圈,整整转了二十分钟,又绕回了原地。
“老板,到了。”
“嗯。”
徐良川对着镜子把汗湿和睡乱了的头发捋整齐,下车后又恢复了他那副不可一世的上位者模样。
徐渭停的位置是低下一层,这条小道是员工通道,上班时间不会有人走过。避开所有人,他来到三楼吕凌的办公室,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杜时自然地把徐良川躲人的行为归属于他是大公司的总裁,不能被竞争对手知道他生病的消息这个原因,没有深入思考。
“你来了?发烧没?”
徐良川个子有一米八二,吕凌只有一米七五,他踮着脚尖才能够到徐良川的额头。
这人此时无力反击,他才敢用手碰这个空手道黑段的男人,给徐良川做医生简直是世界上最危险的事情。
“有点烧起来了,先坐下量个体温,这次怎么会提前这么多天?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杜时死了。”
“什么?”
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吕凌没掌握好力度,温度计被甩飞出去,水银从破裂的玻璃管里流淌到地面上。
“上班路上被摩托车撞了,我以为他那天和平常一样,原来是高烧烧了一夜。”
盘腿坐在吕凌办公桌上的杜时下巴惊地差点掉在地上,他没看错吧,徐良川竟然为他伤感,眼角泪珠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是结婚八年以来,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冷心冷情的徐良川还有人类的情绪。
“你...人死不能复生,那孩子,也是苦命。”
吕凌对那个懂事的年轻孩子一直感觉不错,等徐良川心情好些了,他还得去买束花去看看那孩子。
但是现在,他得先拯救另一个人的生命。
吕凌扶了扶眼镜,“和之前一样,先做个激素测试,手伸出来。”
徐良川缓慢把手抬起,这个小小的动作他坐起来却很费劲。
只是发烧,为什么要做激素测试?那种检查他好像听过身边在备孕的女士提到过,原来男人也需要做的吗?
吕凌在徐良川凸起的血管上抽出2毫升左右的血液,他把血液放到一支消过毒的试管中,又把试管放到一个分析仪里。
不一会儿,显示器上出现了各种他看不懂的数值。
吕凌盯着仪器,眼神逐渐严肃,挂在嘴角的微笑也平淡下来,“怎么回事?PH值高的异常,怪不知道这次的反应这么大,给你的药有正常吃吗?”
“太忙,没时间吃。”
徐良川回得坚定,一下把吕凌噎的半死。
“当初你和小杜结婚,我以为你这十年之内感情方面至少能有点进展,至少不用靠药物才能度过每个月最苦难的时期,谁能想到那孩子能出这种意外。”吕凌把凳子拉倒徐良川对面,盯着他的眼睛,“徐良川,我再次认真地给你建议,要么准时吃药,要么找个对象。再这样放任下去,你估计很快就能和小杜在下面见面了。”
吃药,每个月固定的痛苦,还有吃药和找个对象有什么关联?
杜时身体素质一直不错,十年间很少生病,医疗知识仅限于感冒了要吃感冒药、发烧了要去打退烧针这种基础性知识,吕凌的话让他越听越糊涂。
“舒服点没?东西都在房间里准备好了,需不需要我扶你过去?”
“不用,你...出去。”
“哎,好嘞,徐总裁,我在外面帮你看着。”
吕凌被赶走后,徐良川扶着不远处的办公桌,步子缓慢地移动到办公室后面的小房间里。
房间很干净,只有一张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和床上两个大小相似的医疗箱。
只见徐良川长叹一口气,走到病床前,双手放到皮带上,开始...脱裤子?!!
别呀,他婚姻十年没见过徐良川颈部以下的皮肤,死后还让他直接面对徐良川的隐|私|部位,这...不太好吧...
杜时双手捂着眼睛,纠结的小眼神透过指缝,一会儿张开,一会儿闭上。
没想到,徐良川这个办公室高层隐藏在贴身西装下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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