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舟车劳顿太久,这段时间应青山每天开车至少五六个小时,实在疲倦。
所以,隔日他难得没有早起。但多年的生物钟使然,懒觉也不会睡太久,平时五六点起,今天七点半才起了床。
他今天赖床,钟柠却难得早起。
一看时间,到了饭点,应青山本想去隔壁房间敲门,叫人起来吃个早饭,吃过之后睡回笼觉也好过不吃,却发现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应教授,我去民宿后面写生啦!还有您今天好像起得比我晚哦~OVO】
看着最后那个表情符,应青山完全能想到他写下这串文字时,会是怎样得意的嘴脸。
应青山失笑,下楼简单解决了早饭,再按照老板的指示,去民宿后面找人。
民宿后是一片湿地,紧挨着一片小湖,湖边水草丛生,草地放眼望去也是盈盈的绿,中间点缀着小花。蓝天绿地明水,很闲适的一番景色。
这会儿客人们都还睡着,刚起床的也都留在民宿用早餐。
钟柠难得当了次第一,凌晨四点过的时候他就惊醒,没有什么事发生,单纯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阵,对着被子枕头又踢又踹——也实在是睡不着了。
钟柠选择起床。时间太早了,外面天都没亮,蒙蒙的黑。
他坐在窗边,抱着板子画了会儿画,窗外有风起,吹拂过的时候在草地上卷起一片绿浪。钟柠笑了笑,忽然很想出去吹吹风。
说干就干。换上衣服,他直接出门了,出门的时候是五点,应青山这时候还没起。
钟柠想,他总算扳回一局!虽然也不知道到底谁说要跟他比赛了,但他就是赢!遂给人留下一张纸条,欢欢喜喜出门了。
高原地区温差大,钟柠一出门就觉得冷,风吹过来时起一身鸡皮疙瘩,还好他穿着外套。
清晨的风带着阳光和朝露,钟柠漫无目的转了一圈,最终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席地而坐。
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他画画总容易投入,以至于应青山什么时候走到他背后,他也不知道。
嗯,大概人在做喜欢的事时都容易沉浸式?应青山做学问的时候也是如此,当年一心求学、别的什么也就不去想,四个人的寝室,除他以外的三人总吵吵嚷嚷,但他也能做到心无旁骛,仿若置身事外,静静地读书写字。
现在钟柠也是,虽然平时聒噪了些,但他画画时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具体的应青山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样的氛围安静祥和,很美好。
“我草,又画错了!”
直到钟柠的一声尖叫打破平静,他手里捏着勾线笔,看着自己的画本,不可置信说:“能别搞我了吗?”
……到底在跟谁说话?
应青山发现他真不能夸钟柠,上一秒刚夸,下一秒回旋镖飞也似的就来了,把他当水果似的“唰唰”切。
“咳。”
他轻咳一声,钟柠听见声音,扭头看他,“呀,教授,您终于起床啦?”
也不知道在嘲讽什么?应青山没理会,应了声,旁边都是湿草地,没有地方给他坐,索性一直站着。
“是在画日出吗?”
应青山低头看他的画。
钟柠今天没用ipad,拿的绘画本和水彩,刚刚是在用防水勾线笔第二次勾线,结果手一抽、脑子转得也慢,不小心画偏了一根,所以他才叫出声。
“对啊。”
钟柠又给他翻上一页,那是半个小时之前画的,还是一片绿草地,不过中间有牧民带着一群牛羊。因为是俯瞰的视角,所以远远望去,人和牛羊星星点点,恰如草地上的小花。
“怎么样,画得还不错吧?”钟柠跟他邀功。
“是不错,”应青山从来不吝啬赞美,又问他,“没记错的话,你的专业应该是学的水彩和素描?”
钟柠应了一声,又重新翻一页继续画,听见应青山问他:“马上高考成绩要出来了,有想好报考哪所大学吗?”
“……”
这个问题昨天晚上钟铭刚问过,打电话来问的,钟柠当时在玩游戏,随便糊弄两句就过去了。
再过一阵,又是家里二老给他打电话,说别的都是其次,学费不用担心,但只有一点要求——不要远离C市,否则他们会担心。
但是……钟柠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可担心的?现在通讯和交通都这么发达,想去哪儿都只需要一张车票,想联系也随时能见到。他也已经成年了,又不是照顾不好自己。
应青山却表示理解:“你上大学之后,拥有自己的社交生活,能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更少了。父母觉得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钟柠笔尖一顿,手臂支着脸,抬头看他,好奇地问:“那应教授呢?您一直在C市本地学习生活吗?”
对方却摇头,“不,我不是C市本地人。”
应青山的故居离这儿有一千多公里,他是从小县城考学考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老师都对他寄予厚望。
但是,应青山当年的志愿填报却不太顺利。并非他分数线不够,相反的,那年高考,他平时本就名列前茅的成绩,直接一飞冲天。之前只是在区级排名稳居前二,可省排名总在一百名开外,最后却超常发挥,挤进了省前十,将许多重点实验中学的学生都比了下去。
这成绩相当响亮,惊得同县书记都来庆贺。所有人都盼着他能报个好大学,但应青山的母亲却喜忧参半。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来说,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走得更远、取得更多的建树和成就;但同时她又有私心,丈夫离世,膝下只有一个应青山,算是她唯一的依靠和仰仗。要是应青山走了,她该怎么找到新的精神支柱呢?
这个问题似乎无解。所以应青山选择逃避,那是他第一次擅做决定,直接将学校报到了离家最远的C市,A大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学校,如今触手可及,他总不能被别人的眼泪牵绊住脚步。
“……哇。”
听完应青山的故事,钟柠惊叹:“想不到应教授原来还有叛逆的时候呢?”
应青山却反问:“这算是叛逆吗?”
他看向远山,“或许吧。我想,我有时可能是一个比较唯心的人,有想法就去做了,不会在意其他。”
钟柠郑重点头:“嗯嗯,我也完全赞同您的说法——但我还没想好到底往哪儿报!”
如果可以的话,志愿填报能不能有自动选项啊?省去那么多纠结和麻烦了,他本来也没什么追求来着,不如……
“我想报A大。”
思来想去,钟柠得出答案,又问应青山,“您看怎么样?”
“A大?”应青山提醒他,“钟柠,你是艺术生。A大虽然有艺术学院的课程开设,但资源远比不上专业的艺术学校。”
钟柠嘴巴一撇:“有那么重要吗?我家本来就有钱,报哪儿不是报,去了A大的话……嗯,我平时没事做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去听听您的课,顺便支持支持您?”
应青山摇头:“我不是明星,不需要你提供人气,或者给我‘做数据’,求学是你自己的事。”
更何况,钟柠要是真来了,他的课上估计得鸡飞狗跳。
这样的事应青山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上一届刚好就有个学生,跟钟柠比起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年轻人的确是精力旺盛,上课积极性比他这个老师还高。
一到上课就是夺命N连问,给应青山搞得压力山大,教了半学期就吓跑了,换课丢给同事。听同事说,那学生其实还挺舍不得他的,在他被换走之后,就不像之前那样欢脱了。对此,应青山只想说一句:偏我来时不逢春。
“那我还能报哪儿?”钟柠不知道在问谁。
钟柠其实是想躺平的。他当然知道A大资源不好了!资源差一些,校方也就没那么重视,平时的管理制度都会松懈一点儿。
但他的理想其实是D大,也就是应青山口中资源丰富的艺术学校。建学多年、人脉也广,可钟柠打听过,进去后不太消停,平时管的严不说,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课程作业,一学期下来,强度堪比集训,而他只想躺平摆烂。
不就混个学历的事儿,在哪读不是读呢?这话钟柠没敢说出口,应青山听见指定得收拾他。
“我知道了,教授,我会好好考虑的。”钟柠对他笑笑,打个马虎眼就糊弄过去。
“欸,画了两个多小时,肚子好饿啊……您要一起去吃早饭吗?”
钟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将自己拉成好长一条,动作间带起T恤,露出一截窄瘦的腰。
应青山别开视线,抑制住想给他拽下来的冲动,说:“我早就吃过了。”
“好吧!”钟柠往回走,“那就只有我自己去……”
他刚走出几步,突然又掉转脚步折了回来。应青山不解,回头,发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靠得很近,似乎正在拥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钟柠把他拽回身来,嘴里念念有词,“不是,这大早上的,他们在这儿亲什么亲呢?完全不分时间场合的是吗?”
应青山想了想:“可能是情难自禁?”
“……”
他现在也情难自禁地想骂人呢。
感觉自己的词汇量好匮乏!描写景色的功力堪比小学生写“蓝蓝的天”和“白白的云”。[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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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应教授也有叛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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