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轨单手环住他。
他声音很低,稍微带着一点哑,在阿纳斯意识模糊的时候,仿佛是一根扫过耳膜的羽毛,细微又让人不可忽视。
阿纳斯无意识揪住他的胸前的衣服手指微微用力,却仍旧控制着力度没有伤到季轨。
精神领域的意识体实在是无法忽略,阿纳斯漂亮的眼尾通红,漫出了点点水光。
季轨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片刻停顿了一下。
“阿纳斯,别怕,放松。”
军雌身体紧绷到了极点,比第一次以A级精神力探查的时候还要紧张。
阿纳斯额头贴在季轨的颈侧,半晌,难耐地蹭了蹭。
季轨一时间有些心疼,他抬起阿纳斯的脸,额头和他的额头相抵,温声询问:“要停下吗?”
季轨感受到他握住自己衣服的手指紧了紧,然后低声道:“不用,雄主。”
他偏头蹭了蹭季轨的脸颊,然后说:“不用的,雄主。”
3S级的精神力安抚果然有效。
季轨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阿纳斯精神体的变化。
军雌躺在床上,那双漂亮的眼睛闭着,平日里清雅温吞的虫似乎瘦了一些,季轨将被子搭在他身上。
季轨垂眸看他一会。
蓦然,放在一旁的光脑突然振动了一下。
季轨目光撇过去,静了音,看着上面跳动的名字却并不着急接。
只是将被角掖好之后才走出房间,无声地关上门。
直到走到客厅那边,季轨才接下这则通讯。
不意外,是霍伦上将。
他自通讯接通后顿了片刻:“阁下,或许我们可以聊聊。”
季轨捏了捏客厅茶几上摆放的假花,“什么时候?”
霍伦声音有些疲惫:“就现在吧阁下,地点由您来决定。”
季轨闻言,说了个地方:“就在那吧。”
如他所想,霍伦知道很多,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和他说,不仅仅是哪些照片。
阿纳斯还没有醒,季轨给他留了言之后才出了房间。
他约的地方是在一家口碑很好的咖啡店,临街的地方装饰却意外的温馨,隔着一条街,和克里安居住的地方两两相望。
大概是出于基本的对于雄虫的礼仪,季轨掐点到地方的时候,霍伦已经在了。
这位上将难得没有穿军装,如果忽略到那一身不威自怒的气息很难将他和杀伐果断的上将联系在一起。
咖啡店门口的风铃随着门推开的声音发出声响,这地方是季轨提前准备好的,不需要服务生季轨自己摸了过来。
霍伦站起身:“琼斯阁下。”
季轨知道客套是免不了的:“霍伦上将。”
季轨没点东西就这么坐了下来,最后还是霍伦先开始了话题:“或许,您可以先听我讲个故事。”
他说了很多,如果季轨把故事里的人物代入艾纳西是完全贴合的一个故事。
讲他被抛弃,被凌虐的虫生,讲他疯狂以后的歇斯底里,和那几乎是骇人的计划。
但季轨觉得,他可以,至少不应该把阿纳斯拉下水。
季轨问,“如果他成功了呢?”
如果事情按照艾纳西的准备的一切发展,阿纳斯就会如同他看的那本小说一样。
误杀了雄主,被斩去虫翼,被无数虫践踏伤害,而罪魁祸首被庇护的雄虫得到一切,将阿纳斯所遭受到的苦难当做自己成长的垫脚石。最终一步一步踩着阿纳斯的鲜血
却又完好无损一身无害地成为虫星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他真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向伤害他的虫报复,反而选择一个不相干的人当做自己恶意倾泻的对象。
季轨也不知道这些虫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虫体多长了几个胳膊腿所以就不用长脑子了吗?
霍伦见季轨脸色不太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情绪,片刻,他说:“还好,阿纳斯遇到了您。”
虫星的雄虫大多是一个模样,暴虐愚蠢,对于自己的雌虫,基本上当做施虐的对象。
季轨觉得他有些自欺欺人。
“如果是以前的我,您还会这么想吗?”
霍伦一顿。
之前的季轨,可以说是虫星最臭名昭著的存在,即使是为A级雄虫,仍旧在雌虫里人人谈之变色。
直到不久前,季轨这个虫,这个名字开始变得没有那么突出,他不再在星网上大肆炫耀自己的‘战绩’,不再和狐朋狗友鬼混。
星网上的虫大多是没有记忆的,时间一久,季轨这个名字竟然让虫觉得很普通,只是偶尔会想起他那些荒唐的事情。
季轨说:“我把鸟蛋放在窃蛋兽那里,因为他还活着,所以就相当于一切都没有发生是吗?”
霍伦指尖碰触到咖啡杯,似乎被烫到一样慌忙收回手指。
“如果和其他的雄虫一样。”季轨说:“阿纳斯会死的。”
“没有虫会救他,哪怕是您也一样。”
霍伦沉默不语。
季轨望着他的脸色,停顿了很久,翻出自己带过来的东西。
季轨把自己做的卡米花成长的记录本放在桌子上,然后推给霍伦。
最终选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您看着阿纳斯长大,也是我们的长辈,几次见您都没有准备很好的礼物,这个就当做赔礼吧。”
季轨看了下时间:“我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阿纳斯,这个时候他该醒了,希望下次能和您更好的交流。”
季轨扶着桌子站起来,环顾四周,友好道:“这家店的甜点也很不错,我就不打扰您了。”
说完,季轨转身离开。
他走到咖啡店门口,随着推门的动作再次看了眼霍伦。
从他在医院里掏出阿纳斯小时候的照片就知道,霍伦对于自己看着长大的军雌是有感情在身上的。
所以才会有了这次的对话。
季轨仰头看了看咖啡店对面的建筑,揉了揉脖颈,转身离开。
咖啡店里,霍伦翻来记录本,一页两页三页。
他年轻的时候腺体受过伤,再加上体质特殊,精神力领域的能力几乎为零,见过太多的军雌因为雄虫而被迫蹉跎了一生。
所幸,因为身体的原因,霍伦逃脱了暴动期没有雄虫就会死亡的命运。
而艾纳西就没有那么幸运。
记录本上,有一页是季轨和阿纳斯一起写的一张。
这张上贴着的卡米花图片明显有些蔫巴。
季轨没种过东西,主观断定病根是因为浇水不够。
军雌划掉他写的病因,苍劲有力的字落在一旁:“浇灌太多,不宜过多浇水,根部容易坏死。”
霍伦闭了闭眼睛,蓦然想起来了艾纳西第一次把阿纳斯带到他面前的场景。
小雌虫抬眼看他,他有一双很漂亮的淡金色眼瞳,因为过分早熟而显得有些沉闷。
直到被艾纳西推了一把才一板一眼道:“中将阁下,您好。”
片刻,霍伦睁开眼睛,他摸到手腕上的光脑,选择了通讯虫。
半晌,那边的雌虫才应声。
艾纳西迟疑道,“霍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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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十三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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