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男人就是倒霉的开始。
沈嬿回在空中面目狰狞,心中正在3d立体环绕重复播放着这句话。
“小姐!!!”
胭脂在下面声嘶力竭。
沈嬿回紧紧闭着眼,下落带起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忽地感觉身体一轻,像是被人接住了。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蕴藉风流的漆黑凤眸,少年勾起红唇,低着头瞧她。
咚咚咚,心如擂鼓。
沈嬿回杏眸瞪得滚圆,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领,手心也汗涔涔的,像只受惊的兔子。看他的眼神有惊有怒,还有着点被他接住后斯德哥尔摩的感激之情。
总算不是那副肉麻兮兮的神情了。他想。
之前她的眼神总让他想起当初逃到青城寺时,那个看门儿的心软老和尚看他的眼神。还是这样生动可爱多了。
等等,可爱?
柳玠神情复杂地将她放回地面,拍拍手就离开了。沈嬿回心有余悸还腿软着,看着那个潇洒离去的挺拔背影,心里默默腹诽。
真是个小心眼儿,记仇怪。
退婚之后沈嬿回一直在家里找乐子玩,每天自得其乐,可沈家父母看着她的笑容,却越发觉得女儿是在强颜欢笑。
“嬿儿真是个体贴孩子。自己都那般伤心了,还要日日作出笑脸来宽慰我们。”
沈夫人看着蹲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的沈嬿回伤感道。
沈将军叹了口气,他虽然疼爱女儿,但在这种事上也是说不上话的。眼看着谷雨在即,届时皇城中那些公子小姐们会去芳菲园举办游园会,不如到时让柳玠陪着她去转转。
皇城近日一直烟雨绵绵,不下雨的时候空气中也氤氲着薄薄的雾气,地上的青石板上湿漉漉的痕迹几乎没干过。
沈嬿回低头拿小棍戳着成群结队搬东西的蚂蚁大军,微微叹了口气,无他,实在是这些日子过得太无聊了,再加上阴雨连绵的天气,总是让人心情郁郁。
胭脂忽然哒哒跑过来,问她去不去游园会。
“唐小姐给您发了帖子,邀您明日去游园会聚一聚呢。”
说起来距离上次见唐宁也过去多日了,彼时她兄长跟她一样中了招,还被柳玠一脚踢飞出去老远,也不知道事后如何了。
沈嬿回点点头,给她回了帖,表示自己会去。
翌日。
这天是谷雨,象征着春日即将彻底过去,夏日拉开序幕,皇城阴沉多日的天也终是放了晴。
胭脂给她配了套粉白的装束,上襦是月白色的交领衫子,下穿一条银粉色百蝶戏丛的百褶裙,行动时裙子上的银粉反射出粼粼光泽,看起来灵动又活泼。
沈嬿回去前厅跟父母说游园计划时,沈父沈母都笑的很欣慰,托了柳玠随行照看她,又叮嘱两人玩得开心些。
芳菲园位于皇城西南角,其内部观赏性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怪石嶙峋,遍植各种花卉珍贵草木,风流雅致,是京中文人骚客与大族子弟出游常去之地。
一年四季都会有人在此举办游园会,共赏园内四时风光,每场用时三到五日,届时也会有许多商贩进入园林做生意,附近的平民百姓也可入内观赏游玩。
春日的游园会就开在谷雨时节,园内的芍药牡丹、蔷薇迎春等开得正好。正是应了那句“落絮游丝三月候,风吹雨洗一城花”。
因园内占地广阔又地形复杂,沈嬿回便与唐宁约在了门口会合。此时沈家车马停在芳菲园门口的一棵柳树下,沈嬿回打起车帘走下来。
抬头目见绿柳如茵,对面蕴翠湖上画舫如云,粼粼波光映得人有几分眩晕。
沈嬿回一转眼就看到树下站着的少年,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纤柔的柳枝拂过他身侧,宛如绿色的天然幕帘,美人藏于其间半遮半掩。
柳玠觉察到这不可忽视的视线,偏头吐掉口中的柳叶向她走了过来。
“小姐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沈嬿回诚恳道。
柳玠毫不意外淡淡道,“容貌不过皮囊,皮下皆是白骨血肉,世人无有不同,又何必为这表象所惑。”
这话说的倒是颇有佛家禅意了,不过沈嬿回可不是这等超脱之人,她也学着他高深的样子,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
“非也非也,食色性也。喜好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再说,又不是所有的欣赏都是被蛊惑,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柳玠被她强词夺理说笑了,低声道,“不算么?那小姐可看到,你等的人其实已经到了。”
沈嬿回诧异,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才发现唐宁确实已经到了,就在不远处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们。她身边那人是,唐慎??
沈嬿回微窘,赶忙朝她走过去了。
“到了怎么没叫我?”
唐宁哀怨地看着她,“叫你了。你听见了么?不,你没听见,因为你在忙着和一个美少年说说笑笑。”
沈嬿回讪笑着挽住她的手臂,打算揭过这一茬,不料唐宁像是想到什么,继续问道,“那人是谁?瞧着眼生。”
沈嬿回道,“家里新招的护院。”
唐宁似是放下心一般点了点头,随后又介绍道,“我大哥今日休沐,担心我一人外出就跟来了,你可介意他随我们一同游园?”
想必也是知道了宫宴上发生的事,她询问的语气有几分小心,沈嬿回倒是笑了,“怎么会。”
虽然之前发生的事有些尴尬,但到底都是被人暗算,两人也没发生什么,沈嬿回完全没有介怀。
几人往芳菲园内走,从开阔宽敞的主干道走到蜿蜒曲折的羊肠小径,路边时令鲜花一路次第绽放,两个女孩子在前方欢声笑语不断。
倒是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唐慎一个武将自不必说,这本就不是他擅长的场合。沈嬿回偶尔回头,发现在家里惯常假笑的少年也是绷着一张俏脸。
两人倒是有点相看两厌。
这段石径旁栽了两排山茶,山茶花树下整朵凋落,花瓣匀称齐整,沈嬿回捡起一朵跟唐宁说道,
“你知道吗,在一些传说里认为山茶花是高雅纯洁的象征,而且因为它凋谢时常常是整朵凋谢,更是被人赋予了决绝孤高的意味,故又名‘断头花’。”
她说着将那朵红色的山茶花插在鬓间,红艳艳映得人面桃花,明艳俏丽。
唐宁拈起一朵白色的花嘀咕道,“好端端地叫什么断头花,那你戴在头上多不吉利。”
沈嬿回:……
这时,唐宁定睛瞅了一眼她发间的花朵,尖叫道,“这花里好像有虫子!”
沈嬿回生来有三怕,怕高、怕鬼、怕虫。特别是那些软体的、蠕动的、有黏液的、多足的……想想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两个女孩子乱作一团,沈嬿回不敢用手去碰,只好疯狂甩头,下意识道,“柳玠!快来帮我!”
那边两个男人尴尬僵持的氛围好像被打破,柳玠唇角挂着胜利的笑容走上来,“别动。”
他纤长的手指在艳红娇嫩的花瓣边缘摩挲抚摸,随后手指探入花心,捏出一只有壳的黑色小虫。
“好了吗?”
沈嬿回催促着,她现在已经在脑补是个什么样的恶心虫子了,难受得整个人有点发抖。
柳玠看她这样子有趣,出口逗她道,“没呢,这虫子又黏又滑,一直往里钻,小姐不要乱动哦。”
天尊,沈嬿回被他形容的恶心得要昏过去了。
估摸着差不多了,柳玠才道,“好了。小姐这花歪了,要重新簪一下么?”
沈嬿回忙道,“不不不!不要了!”
那边唐宁镇定下来后,越看两人越觉得不对劲。
只见那边高挑冷峻的少年丹唇含笑,宽肩窄腰,颀长的身形几乎将玲珑的少女拢在怀中,女子虽表情僵硬紧张,也不难看出对他有几分依赖。
她悄悄戳了一下唐慎,“阿兄,你怎么不上去帮忙啊,多好的机会。”
唐慎抿了抿唇没说话。她没有叫他,贸然上前,岂不冒昧?
唐宁看了自家兄长一眼,当下就明白了他的心理,只叹老实人就是吃亏。“下次这种情况你直接上就是了,哪里还等着人家姑娘叫你呢。”
唐慎没吭声,几人又走出几步,唐宁蓦的听到身边人低声道,“知道了。”
唐慎过去常听自家小妹提起这个闺中密友,虽然过去也曾听过这位沈小姐出格的传闻,但到底是比自己小了好几岁,那些风言风语他本就没放在心上。自家小妹是个直爽的性格,和同龄贵女交好者甚少,唯独对沈小姐多有赞赏,他也不免难有恶感。
那日宫宴上又见她高洁娇美,一颦一笑生动可爱,更是心生好感。
他也说不清到底是原本就印象甚好,还是受了那日药物的影响,回去之后总是想起她。
他知道沈小姐与王公子有婚约,自是烦扰了好几日,本也不欲表达,没想到事后竟传出沈王两家婚事作罢的消息。他不敢想,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她可是被王家误会?听说她对王公子甚为痴情,她可还好?
魂不守舍了一段时间,到底是被阿宁看出来了,听说了他的心事,她倒是很乐于撮合,遂带他来了此次游园会。
几人走累了,在前方拐进了一座凉亭,不料刚一走进就见到了熟人。
“沈小姐,久见。”
陆知微含笑站在凉亭边,一身水碧色的纱裙,看上去宛若林间精灵,眉目秀美婉约。
而她一左一右赫然是魏渊和王铭。
糟!这是误入了什么男女主和男配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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