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澈眉头微皱,他没有再说话,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符箓,迅速贴在慕染夕的眉心。
下一瞬,慕染夕只觉空气清新了起来,周围灰茫茫的烟尘似乎纷纷避开了她的口鼻,火焰似乎也无法再靠近。她一下子卸了力,身子瘫坐在地上。
寒云澈一挑眉,垂眼打量她,冷冷道:“既知起火,为何不逃,却要到我这里来趁我打坐之时捂住我的口鼻?”
慕染夕有些无奈,莫非他以为自己还想趁他不备害他?
她解释道:“湿面帕是用来吸附空气中的毒烟的,避免烟尘侵入体内害人性命。”
寒云澈眼中闪过一抹不解和讶异:“所以你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救我?你难道不知,我可以依靠灵力自保吗?”
慕染夕心想:这都触发【火场救援】任务了,谁知道你灵力还好不好使?
当然,她不能透露系统的存在,只能故作无辜道:“我看你灵力耗竭现在虚弱得不行,万一你在打坐时太过专注,没注意到火情呢?”
她小声嘟囔:“谁知道你根骨如此奇特,喜欢在起火的宅子里修炼啊。”
“我有留几分神识感知外界,不过是想待这一周天的灵力运转完毕再离开罢了。”寒云澈神情有些无奈,语气却已缓和了许多,“火情自我这边起,我想你觉察到不对便会自行离开宅邸,没成想你竟……愚蠢至此。”他说最后几个字时微微移开了目光,语气也没有了从前的犀利。
忽然他顿住了,凝神片刻后轻声道:“地窖有人,走。”
除了火焰烧灼木材的噼啪声以外,慕染夕没有听见任何别的声音,但她见寒云澈的神情笃定,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他一路过去。
到达地窖门口时,果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夹杂着喘不过气的呛咳声。
慕染夕心中一紧,没有多想便准备冲进去救人。
寒云澈一把拦住了她:“我不想到最后需要救两个人,你还是呆在这吧。”
说罢他快步走入了屋内,片刻之后,他便抱起一个面部被烟尘染黑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女孩十一二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破旧的布偶,似乎是依靠着它才得以安慰。
慕染夕松了口气,脑海里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传来:“【火场救援】任务已完成,奖励一千积分。”
慕染夕一愣,心道:“原来火场救援任务,不是为了救寒云澈啊……”
“小阿福?”慕染夕认出那小女孩正是村里米面铺子那户人家的女儿,打小经常和她一块玩。她家父亲早逝,母亲独自一人支撑家业,抚养她长大。此时见她幸无大碍,慕染夕不禁松了口气。
“先离开这里吧。”寒云澈低声说道,他没有耽搁,带着慕染夕和小女孩迅速离开了慕家宅邸。
整座宅子已火光滔天,火焰如猛兽一般吞噬着房屋。
然而不等寒云澈施法灭火,忽然天降甘霖,火势瞬间被雨水扑灭,大火逐渐熄灭。
几个身着僧袍的宏光寺僧人出现在宅邸外施法降雨,见到几人安然无恙,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纷纷松了口气。
其中一位僧人合掌作揖,温和说道:“恕我等来迟,未能及时解救。”
尽管如此,对于众僧专程过来救人的善意,慕染夕还是心存感激,向他们表达了谢意。
“纵火之人方才已找到,是几个村中稚童。”他向三人解释道,“据他们交代,近日听到慕施主与厉鬼交好的传言,便想制造点烟雾吓唬她罢了,没想到点燃了房屋。”
看来流言在村中蔓延得极广,连小孩子们都知道了,慕染夕一时无言。
另一位僧人笑了笑,语气温和:“既然危机已过,关于施主家重建的事宜,我等定会竭力相助,不过,恐怕需要些时日。如若施主不嫌弃,可来宏光寺暂时安身。”
慕染夕望向寒云澈,见他看这几人的眼神不算友好,便摇头拒绝了。
那僧人也没再出言勉强,点点头便和其他几位一同离去了。
待他们走远,慕染夕转头看向小阿福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家地窖里?”
小阿福低下头,略带羞愧地回答:“就是他们那伙人,翻墙跑进你家把父亲送给我的布偶藏在了地窖里。那时我正想去拿,他们还朝里面丢火折子。眼见火烧起来了,我便想着赶紧去把布偶拿出来,再去找人帮忙救火,谁知被困在了里面……”
她轻轻抿了抿嘴唇,眼眶微红,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慕染夕听了,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怎么不敲门找我?”
小阿福低垂着头,声音带着几分歉疚和无奈:“他们跟我说要看到我的诚意,如果我能不找你自己翻墙进来拿到布偶以后就当我是自己人,不会欺负我了”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我想着偷偷溜进来,拿了东西就走,没成想……对不起啊慕姐姐。”
慕染夕拍了怕她的头,认真道:“你可别信他们了,他们能欺负你一次,便能再欺负你第二次。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如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小阿福有些不解:“却又是为何?答应的话还能不作数?”
一旁冷眼看着的寒云澈忽然开口:“反正欺负你的理由都由他们说了算,这次答应你,下次再编一个理由就行了。这种人的套路我可见多了。”他的眼眸漆黑幽深,似乎对这类事深有体会。
小阿福睁大眼,似是没料到还能这样不讲道理,随即真诚道:“我好像明白了。对了慕姐姐,你屋子都烧毁了,不如去我家吧。昨天得知你出嫁路上出事了,娘亲还颇为担心,正好让她见见你。”
慕染夕抬头看了眼抱臂而立看两人交谈的寒云澈,见他不置可否便笑着点点头道:“那便多谢啦!”
到了小阿福家安顿好,寒云澈便继续打坐调息,慕染夕则被小阿福叫去吃饭。
“寒哥哥不用吃饭吗?”小阿福惊讶地问。
慕染夕摇摇头:“他们这种厉害修士,可以好长时间都不吃饭的,只用吸收天地灵气。”
小阿福惊讶地点点头,带着慕染夕往饭堂走去,两眼放光道:“修仙居然真有这么神奇啊?以前听一个老道士说过我还不信。他还说闻鹤宗是道家最强的宗门,那里的修士们都踏着祥云,骑着仙鹤出门,可威风了。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闻鹤宗,我要骑着仙鹤当仙子!”
慕染夕立马得瑟道:“我很快就要成为闻鹤宗的弟子了,我未来的师兄师姐可是很中意我呢。”
小阿福听着她的吹嘘,两眼都在放光,满脸写着羡慕:“我小时候便跟着你和秦姐姐玩,你可别忘记我了。等我长大了,你想想办法让我也进去,好不好?”一边说着她一边拉着慕染夕的手不停摇晃。
“好好好,我答应你便是。”慕染夕笑道。
“说起来,慧能大师那么厉害,你怎么从没有想过修佛?”慕染夕随口好奇问道。
没想到小阿福缩了缩脖子,望了眼四下无人,才轻声对慕染夕道:“我觉得信佛好像并不开心。”
“此话怎讲?”慕染夕的好奇心全然被勾起了。
“你知道秦姐姐她娘亲不就特别信佛嘛,三天两头就往宏光寺跑。有次我随我爹娘去宏光寺,他俩在前堂上香,我觉得好生无趣便偷跑到后院玩。我在一间佛堂看到她娘亲在那里跪着对着菩萨拼命磕头,头都磕破了还不停下来,一边大哭一边念着‘三娘可莫要怪我’,她那样子看着真的怪吓人的,像被鬼上身了似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慕染夕皱眉追问道。
“可能约莫有三个月了吧。”小阿福挠了挠头思忖道。
秦玉香的婚事正是在三个月前定下的,她变成厉鬼后一直念念有辞,似乎在责怪她母亲,这么说她的死并非是个意外?
“来,染夕,多吃点。”一双筷子夹着个鸡腿放到慕染夕几乎没怎么动的饭上面,她抬头就看见小阿福的母亲王氏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王氏关切地问道。
慕染夕这才发觉,因为小阿福方才的话自己已埋头思考半天了。
“没什么,就是刚才又和小阿福聊到了玉香,心里就觉得有点难过。”她没有讲出秦玉香母亲李氏在宏光寺出现奇怪举止的事,毕竟王氏与她交情不错,说出来她也不一定会信。
“唉,”王氏叹了口气,“那孩子确实太可怜了,本来欢欢喜喜地出嫁,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劫匪,亲没结成,反送了性命。”
“我出嫁时也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慕染夕嘟囔着道出内心的疑惑,“怎么会这么巧?”
“傻孩子,这几年啊也就咱们村还算殷实,你是不知道周遭好些地方的人生活都过得很艰难,许多人过不下去了便只能当劫匪。咱村姑娘出嫁,嫁妆那般丰厚,怎会没人打主意?”王氏又是一阵叹息,“你这次能顺利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你叔叔和婶婶那时也不知道玉香的事,若是知道了定不会让你就这样出嫁。”说着她有些伤感起来:“哎,可惜你叔叔婶婶也苦命啊,又被秦丫头变的厉鬼杀害了。”
叔叔婶婶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慕染心下叹气。可要说叔叔婶婶想要毒杀她这种事,王氏多半更不会信了。事实上要不是亲自见识了那碗毒鸡汤,连她自己都不信。
小阿福听着有些害怕,拉了拉王氏的袖子:“娘亲,我将来可不要嫁去外面,万一路上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惨了。”
王氏笑着摸摸她的头:“早些年大家过得好的时候也没这些事,这次算是长教训了。以后村里姑娘出嫁,必会多花点银两找些身强力壮的小伙送亲,人人都配上一把砍刀,再有宏光寺开光过的辟邪符在身,我看谁敢动心思?”
小阿福听着放心了许多:“这可太威风了,要是寒道长那般厉害的修士也能再贴上些道家的仙符,那可真就没人敢欺负我啦。”
王氏闻言却是敛了笑容:“他们闻鹤宗这些年轻修士多是出自修仙世家,没多少真本事,全靠家里给的宝贝撑着场面。你看,这次解决个厉鬼都这么费劲。”
分明是这个厉鬼的力量过于蹊跷了。
慕染夕在心中默默反驳,却也没敢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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