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顿饭后,沈妙机完成了帮齐微瑶卖西瓜的任务,正好免去了他一大心事,其他村民带着钱先回了鹿湾村,齐微瑶则是被哥哥带着在镇上逛了几天。沈妙机得了空,便出去找管这片的土地,就算自己不能亲自回到平流天汇报巫魔之气的情况,也能拜托仙友替自己跑一趟。
但是这偌大的镇子,沈妙机竟然找不到一间土地庙,也没有找到别的神的道观,走到一半他忽然记起来,现在凡间禁鬼神,早就没了庙宇楼阁。他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探寻到一处,推门进去的时候竟然只见到一片残垣断壁,屋顶瓦片散落一地,中间顶上开了一个大口子,庙里的神像早已经被打碎,只留下一个底座,上面还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看起来应当很久没有人来了。
既然无庙,那也只好找一处无人之地用灵力召唤了,他先是架起一层屏障虽然作用甚微,但是能够隔绝灵气泄露,不至于刚一开始用灵气就引来巫魔之气。他按在地上呼唤了很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片土地之下除了死寂之外,还是死寂,就好似这偌大的繁华之地无人看守,也无人知晓,竟成了一块死地。
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意味着这么多人居住的小镇是不在天界的控制范围的,这片地方没有神知道。沈妙机不敢想下去,若真是如此,就不难解释为何自己会这么频繁的遇见魔气了。
情况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沈妙机定在原地思索着,或许只是这片区域没有土地神呢?又或许也有别的仙友在凡间执行任务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呢,任务那么多不可能遇不到,沈妙机定了定心,自己安慰自己。
等到他回到街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镇上到了晚上却越发的热闹,沈妙机闷着头走路,好巧不巧地撞上了一个人。
对方被沈妙机这么一撞,东倒西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哎呦着捂住自己的屁股,正抬起头来想要找沈妙机要个说法,沈妙机闻声思绪被打断,抬起头对上对方眼睛的时候,对方愣了一下,转瞬即逝的一秒让沈妙机以为是错觉。
正坐在地上的是个老头,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破破烂烂,手中拿着一个缺口连成排的破碗,手里还拄着一根灰尘满满的木棍,胡子上许是沾染的烂菜叶子,眼下也已经枯败成了褐色,整个人看起来邋遢极了。
沈妙机缓了一秒,立马扶对方起来,为了表示尊敬,他忍住没有当着对方的面拍打衣袖。
“公子,你印堂发黑,看起来有血光之灾!”他神情严肃地抬头盯着沈妙机,看着身形佝偻,可行动却丝毫不影响,他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坚定不移地再次道:“公子,你左耳有颗痣,是大富大贵之象,可老夫目观你皮肤白皙却印堂发黑,想来最近是遇到邪事,恐怕有血光之灾呀,不如老夫帮你破除,保你平安无事。”
沈妙机听着,他有些哭笑不得,但见对方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沈妙机翻了翻兜,老头见状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对对,公子,我可以帮你破除,只需几两就够了。”
他用不着钱,自然也翻不出钱,这老头见对方翻找半天也没掏出来什么,顿时笑容垮下来。
这时,路过的行人见到了沈妙机和这老头,有人开口道:“欧老头又来骗钱了,公子你是外地来的吧,可别被他骗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的事你也要管一管?!”欧老头破口大骂,完全没了刚才的一丝风度,现在看上去就是个随意骂街的流浪汉。
沈妙机翻不出钱,眼下他急着回去找齐微瑶,于是开口道:“老人家,我这血光之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到真不行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说罢,沈妙机就要离开,谁料对方竟然拉住沈妙机,死活不让他走,欧老头手上全是灰,抓的沈妙机白色的衣袍上瞬时现出来几个印子,他忍着火,挤出一个笑来:“你就让我自己受着吧,是死是活全是命。”
“那不行,公子,我不能见死不救。”欧老头是笃定了沈妙机不像是没钱的,就凭着他一身料子精美的衣服,定然是个阔绰公子哥。
沈妙机扯着自己的衣袖,想要从对方手里夺回来,而欧老头却是紧紧不放,两人你拉我扯,折腾半天也不见分晓,正当沈妙机耐心耗尽,想要脱身之时,不远处几人骑着快马赶了过来。
他们一身官服,神情飞扬,丝毫没有在意这里是闹市,街上还有很多行人,这么一冲撞,沈妙机暂时解脱了,欧老头松开了手后,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沈妙机实在不敢再管,于是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了这里。
等赶到客栈里,沈妙机先是去了齐微瑶的屋里,可对房屋里空空如也,沈妙机猜想许是还没有跟齐达一起回来,于是便先回了自己的屋里,结果一打开房门,却瞧见齐微瑶已经在屋里等候多时了。
对方像是有什么事要说,沈妙机瞧着对方的神情,猜不出要讲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沈妙机开口询问。
齐微瑶微微笑了笑,抬起手来指了指桌上的东西,那是一件之崭新的衣服,颜色是浅色的跟沈妙机身上这件很像,不过花纹刺绣却看起来仓促很多。
“瞧瞧,喜欢吗?”齐微瑶站起来,将衣服往沈妙机这边推了推。
这举动让沈妙机有些疑惑, “你这是?”沈妙机不懂,但总觉得齐微瑶没憋什么好屁。
“给你的衣服啊。”齐微瑶说着把衣服拿了起来,他摊开自顾自的照着沈妙机比划起来,“见你衣服被树枝挂破了,这才买了件新的给你。”
沈妙机这才想起来自己破烂的衣袍,这几日太忙忘记补上了。这衣服刚好合身,甚至有点过于合身了,沈妙机越来越看不透齐微瑶了,他浅笑道:“谢谢……”
齐微瑶看着沈妙机欲言又止,时不时投来的视线让沈妙机越发好奇,他率先开口问道:“你有事要说?”
听闻此话,齐微瑶好似松了一口气,“是有点事……”
“什么事?”沈妙机好奇,他抬起手来摸了摸怀里的卷轴,还在,既然不是卷轴内容的事,那还会有什么事?
“之前你跟我说你没有父母,少小离开家……”齐微瑶竟然扭捏起来,
“你想说什么?”沈妙机汗流浃背了,他真怕齐微瑶一开口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京都。”齐微瑶终于开了口。
沈妙机看着齐微瑶,一时之间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他们也才刚认识没多久吧,就算是真要带朋友回京都,也轮不到自己吧?
“回京都?为什么?”沈妙机更疑惑了。
“其实我是想托你帮我一个忙……我之前没有说实话,我父亲没死,但我母亲却下落不明,她当初带着我逃命,为了救我自己留下对付他们,我想知道是谁,我要替我母亲报仇。”齐微瑶语气越说越低,他不想回忆起来,可又不受控制的回忆,最害怕的梦魇中藏着母亲。
话说到这里,沈妙机明白了,齐微瑶估计是看上了自己的能力了,也是,在全面禁修的国家,一个修士的存在可谓是相当稀有。就算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也会觊觎对方的能力,能帮自己复仇,就算是杀头又能怎么样,这可是为了母亲,沈妙机思索着,短暂的沉默,让齐微瑶很是担忧。
他抓起沈妙机的手,眼神真诚又坚定地看着对方,语气里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
卷轴在沈妙机怀里,就算是不看也知道,这家伙铁定在提示自己,沈妙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不过也好,自己本就打算去别的地方瞧一瞧有没有仙友,既然还能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呢!
“并非不可。”
齐微瑶见沈妙机答应了,立马喜笑颜开,他把衣服重新放到桌上,“太好啦,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门彻底被关上了,沈妙机拿起桌上的衣服,只见衣服上的刺绣花纹跟自己原本衣服上的很像,明明自己的衣服花纹很浅不仔细看几乎瞧不出来,齐微瑶倒是观察的仔细。
沈妙机躺在客栈的床上,忽然间改变了对齐微瑶的看法,他也没有想象中的吊儿郎当,就像刚才求他帮忙时候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威胁’,拿着卷轴肆意妄为,虽然齐微瑶并不知道卷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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