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云仝伯快步到密林深处,将手中的红羽用秘诀催动。

被他夹在指尖的羽毛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羽轴开始折叠扭转,羽片弯曲变形,副羽拉长化作翅膀。只是转眼,平平无奇的羽毛便化作一只火红的游禽掠向远方,留下一行蜿蜒曲折的红光。

云仝伯调用体内的灵力,也紧跟着化作一抹残影追了上去。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远离了人流如潮的街巷,投入如影般层层叠叠的山峦。

很快,在距离目标地只剩百米的时候,云仝伯默念密咒,凭空捏住一片飘向他的花瓣,面前霎时出现一道空间结界。

他运功穿过芥子空间壁后,一座镶金嵌玉的豪宅便出现在眼前。

有别于其他小型的芥子空间,在这里几乎静止的时间和空间在玄妙入神的阵法加持下开始流动,是凤凰一族传承百年的秘宝。

云仝伯走近了,随风送来一阵淡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腥味。

再走近些,他隐约可闻见一阵旁若无人的争吵声。

“好你个死阿枝,又装傻听不见是不是?你骗我的事我可还记着。你快去接人,坏了小爷的好事,我唯你是问!”

“你坐好我就去。”

“好哇你!造反了是吧?轮到你指挥我了吗?小爷不要你了,给你浇的那些白英露算是喂了狗!”

“狗可不能让你 | 睡。”(凤栖梧桐)

“睡什么睡?你再胡说八道!老子稀罕你一根破树枝。”

“这世上已经没有别的梧桐了,你不 | 睡 | 我,你还想 | 睡 | 谁?”

“什么 | 睡 | 不 | 睡 | 的?你这人说话真难听?我是这么教你的吗?凤栖梧桐,那叫栖。”

“栖不就是 | 睡 | 我上面吗?我这么说有错?”

“你个粗人!”

咚——

一道沉闷的响声。

“你!你!你这是要造反啊?!”

“是。我早看不惯了。你早已经还清了他的救命之恩,你为什么还要为他留着伤,日夜兼程地赶路?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云仝伯自认为他放慢脚步走过去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两人平静下来。

然而他都走快到门口了,两人还在吵,火隐隐还望他身上烧。

云仝伯实在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在这里听两人继续打情骂俏,选择打断两人。

于是,他将一抹灵力凝聚于指尖,并将之迸射至房门口,礼貌地重重敲响合起来的一双木门。

房间里寂静无声,一段时间后,房门从内推拉开。

原本还是少年模样的侍从,几日不见便长成了翩翩少年,一身普通长衫也遮掩不住他的气度——仿佛是一棵在时间长河里矗立已久的清幽古朴的古木。

若不是熟悉他身上的气息,云仝伯也差点认不出他来。

“你还在磨蹭什么?不快请人进来?”哪怕只有两步路,他也懒得动。

被他颐指气使的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都说多少次了,他没骗过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长出了花,就一下子有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也很惊惶,做出用幻术欺骗他的事是他不对,但这最多只能算是善意的谎言,不算骗人。

阿枝努力说服自己,避免做出把人捆在自己身上的疯狂行为。

他忽然萌生出一种有违道德伦理的庆幸:数百年前那场无妄之灾之后,梧桐树族只剩他一棵独苗苗了。

青炎没有旁的选择,只能栖在他的身上——他们永远也无法离开彼此。

正因如此,他才不会被感性控制,至今保留着一丝理智。

不过。

这并不代表万无一失,眼前的男人就是他最大的威胁。

他强忍着将人驱离的**,躬身作揖道:“仙君,这边请。”

云仝伯淡淡扫了青年一眼,越过他身边时抛下一句:“放心,我没加入你们的想法。”

说完,他也不理青年是什么表情,跨过门槛径直进入房间。

这时,原本还坐着的红衣大妖就迫不及待地飘上前来,:“云兄,隗语冰逃了。我跟那个前来接应的人过了几招,没摸出他的路数。不过,我特地保留了身上的伤口,你看看可不可以通过上面残留的气息寻到那个人的老巢……”

说着,青炎就抬手去脱身上的衣服。

在门边站着的青年见状,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不必了。”云仝伯在他才有动作的时候就掐诀把人控制住了,朝守在门边的青年吩咐道,“你给他包扎一下。”

他朝青年丢出一个瓶子,里面是温卿尘炼制的伤药。

云仝伯丢下药转身退出房间。

半晌,门扉再次打开,迎接他的是红衣大妖的怒目而视——眼里好似有一团火能喷薄而出,整个人就像一颗易燃易爆的炮仗。

云仝伯都能想象他会如何气冲冲地质问他什么。

为了拿回对话的主动权,他便反问他:“你会怎么处置一颗早已就经连最后一口气都断送了的死棋?”

云仝伯的话好似钟鸣,把盛怒中的青炎从情绪的漩涡中敲醒。

他真是太渴望为父母和死去的兄弟们报仇了,以至于失去了以往的分寸和理智——

他竟然忘了隗语冰对于那人来说已经是一步废棋。

——她一旦脱离魔尊,面对她的只有一条死路。

那人只是把人带走,并没有把隗语冰当场诛杀,此人就绝不可能是那人或者那人派来的人。

那会是谁?

云仝伯的猜测是:云瑶。

毕竟,用隗语冰与那人作为交换是个绝对不会错的选择。

就是他没办法手刃仇人了,有些惋惜。

见红衣大妖冷静下来了,他便松开禁锢的术法,问他道:“云渺洲的消息你查得怎么样了?”

青炎恹恹地抬手一挥,桌上出现一册玉简并一根枯树枝。

“据说云渺洲秘境化成了一滴水,被藏在沧海深处。然而这沧海环绕我们整片大陆,没有秘诀将它召唤出来,他们想要在茫茫大海中寻到它,几乎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转折道:“不过!我们有了它就不一样了。”

青炎抬手往枯树枝上点了点:“这可是那秘境里的树枝。有了它,在配合我传承里的口诀术法。寻到那云渺洲,那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那个云渺洲里有什么?危不危险的消息,我的人没打探到。既然这个秘境能够被传承,应当跟我这观澜台一样,没什么危险。”

“这一回也算教我长了见识。”他不需云仝伯捧哏,自顾自地就把话接了下去,“喏,就是把树枝卖给我的这个渔民不知道忽然发了什么疯,次日一大清早地就来撒泼打滚要把它给赎回去。还说我骗他,啧啧啧……”青炎连连摇头。

云仝伯从他的话中嗅出一丝端倪。

他微一挑眉便问红衣大妖道:“你可曾留意过他身上的东西?”

“且不说我记性一向好。那个人行径如此奇怪,我怎么可能没印象?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云仝伯拿出了用布包着的玉佩给他看了一眼。

青炎扫一眼上面的图案,确定道:“那渔民次日来找的时候,身上好像是多了这个。说是赌钱赢回来的。”

云仝伯闻言,眸底划过一抹暗光。

你既如此不愿意让人踏足,那我更要去一探究竟了。

云仝伯收回玉佩,又与他交换了一些信息。

“那人应该是察觉到了我们的动作,教唆渔民闹事的应该是那人三个分神的其中之一,你叫他们都小心些。”

“云兄,你要不还是从青阳宗里退出来吧?”

云仝伯拒绝了,转而问起魔渊的情况。

……

“那群魔修现在可是对你马首是瞻。项渊都快气疯了,要不是说还得是你。他这回可是来势汹汹,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青炎不等云仝伯开口,再次自动接话,“也对,你这么变态。我想帮也帮不上什么。还有,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到渡劫后期了?……”

云仝伯见某只大妖一个人也能聊得起劲,起身离开。

他人都快出芥子空间了,青炎这才发现不对,他急了,问:“你这就走了?接下来呢?你还没告诉我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

没等到云仝伯的回答,他不由得再次强调:“我们之前可说好了,你要帮忙的时候可一定要叫我。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报。”

云仝伯的目光在他的眼睛上扫过,最后落到他被他折腾得再次往外渗血的伤口上:“你有命留到那个时候,我自然会来寻你。”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_

且说温卿尘这边,云瑶在沉寂多日后,终于又有了动作。

若不是他们早有准备,温卿尘还无法在第一时间发现异动——云瑶竟然乔装打扮成普通弟子,离开了水汀阁,直奔郊外的山林而去。

所幸祭天大典已经临近结束,看台上的人更少了。

温卿尘省了跟周围的人打声招呼的功夫,起身就走。

他为了不被云瑶跟踪的人察觉,采取了双重保险:一边运行隐匿气息的功法,同时还取出本体,利用小绿苗的天赋技能,贴着树影不断靠近。

若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就把自己往树下一栽,就可完美演绎起路边杂草,容易暴露破绽的法器傀儡都被他早早收进了芥子空间。

温卿尘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刚把自己藏好不久,就见云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琴,素指轻轻拨了拨,随后便奏响了肃杀的乐曲,快了似乎还能听见战场上兵刃相接的金石之声。

一层无形的声波在空间内振动开,飞禽走兽皆四散奔逃。

音修的霸道就在于此,但限制也在于此,声波上能覆盖容易,向下渗透却极难,像温卿尘化为原型后,高度贴近地面的,云瑶的攻击还真一时奈何不了他。

温卿尘十分庆幸的拍了拍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在外表现就是一颗绿色小苗用叶尖给自己搔了搔痒。

温卿尘屏住呼吸静等云瑶一曲奏完,转眼四面便被结界包围。

云瑶缓缓擦拭手中的法器,四野静得只剩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婆娑声。

她轻轻叹一声:“连溪,你一定要等我。我一定会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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