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余晚晚穿书到现在为止,最害怕的一次。
先前怕被宴寻丢下也好,击碎障镜也好,半夜独自去小树林接受新任务也好,在宁州城的山里一人待了许久也好……
甚至跌进干巴人坑里时的恐惧感,也没有现在的恐惧感强烈。
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了。
她从上帝视角变成了局中人。
“宴……宴寻……”余晚晚的声音像哭又像笑:“小……小孩们……他们……他们夭折了,不就变成鬼了吗?关……关你们收妖人什么事啊?”
鬼是鬼,妖是妖,还是有区别的。
宴寻眉头轻蹙,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哪怕是一阵风吹起落叶的声音,也能让他的耳尖随之而动。
他对余晚晚道:“既然李漫山将这个任务拨给我们,定是有妖邪作祟。”
余晚晚紧张得狠命咽口水。
“你害怕?”宴寻目光投向余晚晚的时候,居然松开眉头,嘴角微弯了起来。
“你别笑!”余晚晚抓牢宴寻的手臂,有些恼地瞪他一眼:“你这个时候笑,很诡异的,千万别笑求求你了。”
不知道宴寻怎么还有心情笑得出来,反正余晚晚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就是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端到她面前,她现在也笑不出来。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宴寻抬手捏她下巴,看着她又害怕又紧张,还凶巴巴的模样,越发觉得有趣。
余晚晚拧着眉,一脸抗拒:“宴寻……我现在真的没心情跟你玩……”
她搞不懂宴寻怎么还会有心情和她玩闹。
“宴寻,你不害怕吗?”余晚晚耸肩缩脑,整个人几乎要粘在宴寻的手臂上。
宴寻语气平常道:“我也是妖物……同类而已,怕什么?”
“哦,差点儿忘了……”余晚晚有短暂地被宴寻雷到,“毕竟我也没见过你变成狐狸的模样。”
他道:“封印在,变不了。”
“这样挺好的。”余晚晚拍了拍他的手臂,“沈哥哥和珠姐姐怎么还不出来啊?他们……不会给妖怪吃了吧。”
余晚晚穿书到现在,之前的情节都虽然她不能做到完全烂熟于心,可起码最后的结果她都知道。
区别就在过程是曲折还是顺利而已。
而眼下……一切都是难测的。
宴寻只回她一个字:“等。”
也是,队友前去打探,说好在这儿等他们的,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
相信他们,相信他们……
余晚晚反复在心中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时间随着心跳声一分一秒过去,慌张如同生命力顽强的野草,拔去后仍旧能挤着土缝长出来,一束束爬满心头。
“呜呜呜……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汪明珠和沈之礼,不会这个时候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余晚晚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那扇挂着白灯笼与挽联的门,鼓足了勇气:“要不,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宴寻还没回答,身后传来汪明珠的声音。
“宴寻,晚晚。”
听到汪明珠的声音,余晚晚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提起的心放下,呼出一口气,转过身去,“珠姐姐你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沈哥哥呢?”
“他……”汪明珠愣了一下。
余晚晚的心头也随之一跳,“沈哥哥怎么了?”
面前的那扇木门被推开,沈之礼面上带着温吞的笑意,从里面走了出来。
“晚晚,别担心,我在这里呢。”
余晚晚一手抱着宴寻的手臂,另一手轻拍心口:“呼……你们两没事就好,里面什么情况啊?”
“宴寻晚晚!”
身后又传来了声音。
余晚晚背脊一瞬间拔凉。
汪明珠和沈之礼不是在她们眼前么?身后的声音又是谁发出来的?
余晚晚勒紧宴寻的手臂,屏住呼吸慢慢回了头。
“啊!!”
她浑身发抖,失声尖叫起来。
身后不仅站着和他们身前一模一样的沈之礼和汪明珠,还有一个余晚晚和一个宴寻。
从四个人变成了八个人……
八双目子相对,皆惊恐了起来。
对面那个余晚晚也拉紧了另一个宴寻的手臂,另一手哆嗦着指着余晚晚:“她……她是谁?怎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我好害怕。”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余晚晚既害怕又生气,她紧紧攥住宴寻的手臂。
因为只有身旁的这个宴寻,是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视线的,她能百分百确定这是真的饿。
而那两个沈之礼与两个汪明珠,余晚晚已经没办法辨别真假了。
他们从长相到衣着,甚至到背上背的剑都一模一样。
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怎么会这样?
“宴寻,怎么办?”余晚晚都快急哭了。
后来的那个沈之礼看向身边的汪明珠,声音极小地与她说话。
余晚晚盯着他的嘴巴,约莫着他是在问汪明珠,哪两个晚晚和宴寻才是真的。
余晚晚极力抑制住自己身子的颤抖,调动所有仅存的能冷静思考的神经。
这两个汪明珠和沈之礼,显然是没有分开过的。
而先前那两个,是汪明珠先出来,沈之礼后出来。
余晚晚记得她问汪明珠“沈哥哥呢?”的时候,汪明珠愣了一下。
这不应该是她的反应。
快速理了一遍思绪后,余晚晚决定赌一把。
她拉着宴寻走向后来的那两个沈之礼与汪明珠,在他身边飞快悄声道:“我感觉这两个是真的。”
看到他们两人走过去,沈之礼与汪明珠盯着他们看,尔后又看了看另外两个余晚晚和宴寻。
余晚晚死命地朝着沈之礼挤眼睛,疯狂向他传输她才是真的余晚晚的信息。
沈之礼似乎也更倾向于这是余晚晚,他有些动摇地唤了一声,“晚晚?”
余晚晚点头如小鸡啄米。
这个时候,余晚晚身后的沈之礼与汪明珠喊了起来:“晚晚宴寻,我们才是真的。”
立在余晚晚前面的假余晚晚也说说话了:“我们才是真的。”
余晚晚点头,“哦,既然你们都是真的,那你们去找那两个人,他们也说他们是真的。”
余晚晚指向身后,“你们四个真的和真的一起玩,我们四个假的和假的一起玩,如何?”
余晚晚说着,抱紧宴寻的手臂,向沈之礼与汪明珠面前挪了过去。
她听到沈之礼轻笑一声,对汪明珠道:“这个晚晚是真的。”
余晚晚得意道:“那是,沈哥哥你眼睛还算没白长。”
余晚晚认出了沈之礼与汪明珠,然而……她还有一点想不通。
沈之礼与汪明珠不是进了面前这户人家么?又怎么会从后面而来?
不会这两个也是假的吧?
难道她认错了?不应该呀……她的感觉和判断力,一向都还挺准的。
余晚晚睨沈之礼一眼,眸光略有些狐疑,她压低声音道:“你们怎么会从后面来?”
沈之礼也压低了声音:“是方才那两个假的和你们说要往后面走的。”
“哦,原来如此。”余晚晚大悟。
看来那假的余晚晚和宴寻,是故意想诱导他们怀疑从后面出现的汪沈二人,所以才刻意带着他们往后走,再从后面出现。
实在是太阴险了。
宴寻见不得余晚晚和沈之礼说悄悄话,他眸中划过一丝狠戾的光。
“想分辨谁真谁假,有这么麻烦么?”
宴寻搂住余晚晚的腰,快步闪到假的他和余晚晚面前,笑了笑。
他手中的蓝色刀光毫不留情一闪而过,那两个人被抹了脖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鲜血顺着脖子淌进衣领中。
尔后他们化作两团幽绿的雾气,在空气中小范围地弥漫开来,头也不回地向远处奔去了。
沈之礼松了一口气:“果然你们才是真的。”
另外一面的沈之礼与汪明珠走了过来:“宴寻,晚晚,不要相信他们,他们是假的。”
余晚晚虽然更倾向于后来的那两个是真的,但是也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不如这样吧,我问你们问题,谁答对了,自然谁就是真的。”
“可以。”两个沈之礼和两个汪明珠都没有退缩。
这一点倒是让余晚晚有些惊讶了。
按理来说,假的那两个不应该心虚么?
怎么看起来都理直气壮的?
不管了,先问个问题试试水。
余晚晚想了想,便即刻开始问:“沈哥哥送给我的簪子,是什么花的模样呀?”
两个沈之礼几乎是同时答:“海棠花。”
对此感到惊讶的不止余晚晚。
还有宴寻,沈之礼和汪明珠。
唯独另外的沈之礼与汪明珠没有惊讶。
余晚晚心中愈发肯定他们是假的了,别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还与你说出一模一样的答案,真正的那个人第一反应肯定是吃惊的。
只是……为何那个假的沈之礼也知道海棠簪子?
想不通的问题,先靠边。
余晚晚又左右扭头,问两个一模一样的汪明珠:“珠姐姐,那个前段时间总爱缠着沈哥哥的烦人精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汪明珠抢答道:“陆媛。”
反而是余晚晚认为的真汪明珠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陆师妹?”
余晚晚目光在她们二人脸上来回流连。
那个抢答的,基本上可以判定是假的。
按照汪明珠的性子,她不会不经大脑思考就说话,即便是说也会注意措辞。
她不会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当众将“烦人精”与“陆媛”画上等号。
两个汪明珠虽看着一模一样,但究底是有区别的。
也就是说,即便假的汪明珠可以模仿真的汪明珠,或许,也能拥有她的记忆。
但说到底也是假的。
只要是假的,即便再真,也总会在细微之处露出破绽。
余晚晚想了想,眸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那么……两位珠姐姐,你们喜欢的的人叫什么名字呀?”
先前抢答的那个汪明珠,这一回仍旧很快给出了答案:“是我的师兄,沈之礼呀。”
而另一个面露难色,显得有一点窘迫。
余晚晚心中有了答案,她扯着宴寻,走到面色窘迫的汪明珠面前。
余晚晚窃笑:“这个不说话的是真的珠姐姐。”
汪明珠显然没有料到余晚晚会这么说,她眸光颤了颤,讶异地看向了余晚晚。
她还以为,因为自己羞于说出那个答案,余晚晚就要判她是假的了。
面对余晚晚的选择,另一个汪明珠有些不服气:“我都答出来了,晚晚,我才是真的汪明珠。”
余晚晚笑了笑,扯了扯宴寻的手臂,仰头看他:“你懂我意思吧?”
她话音刚落,宴寻就利落出手,手心的刀光一闪而过,抢答得十分快的汪明珠被抹了脖子,化作了一团绿气,飞奔而走。
汪明珠稍稍松了一口气。
余晚晚看向她:“珠儿姐,来了这里,你和沈哥哥分开过么?”
汪明珠摇头:“没有。”
所以,现在可以确定,真汪明珠身边这个沈之礼也是真的。
而另一个……
余晚晚转过脑袋看过去。
那个假的沈之礼见此情景,未等到宴寻出手,自己便先一步化作绿气,逃也似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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