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板？”沈云枝拿杯子的手顿在空中，不再向前。
她一直以为这间酒吧是二哥的，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
“你说的两位老板是什么情况啊？”
沈云枝不过是好奇，她二哥好端端的，干嘛和人合资开酒吧。
谁知她这一问，调酒师面露窘相，脑袋嗡嗡作响，也不继续随着音乐舞动了。
酒吧里多的就是各种道听途说，时常真假参半。
他当初听说酒吧换了老板，震惊了许久。反正二少和三少经常一起来，酒吧老板换了对他们这些员工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打心眼里，他们一直就把二位都当做酒吧的老板了。
这才见到沈云枝口不择言，把自己听到没有实证的话给说了出来。
沈云枝没想着逼迫，见对方不愿意说，索性还是将酒接了过去。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沈云枝抿了一口酒，酸涩感从唇齿间迸发，一路直达喉咙。
这口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向攻略者的风格，也一如既往不是她的风格。
她摆手道，“算了，你不愿意说就不说吧。重新给我弄杯甜的酒，太久不喝，喝不惯这种了。”
调酒师看她不为难自己，也顾不得沈云枝换酒的由头，权当是给他的台阶，乐滋滋的就转身寻酒去了。
他这一走，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沈云枝来酒吧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酒吧都知道的事情，李洋身为经理，自是同样清清楚楚。
他记着傅时景过去的提拔，也不忘了沈云枝的好。若非当初沈云枝出现在酒吧买醉，之后又时常关照他，他又何德何能让傅三少对他提拔？
一听说消息，他就放下手头的工作，立马往吧台的方向走。
“沈小姐今天是心情不好？”
李洋已然站在了沈云枝五米开外的过道，却迟迟没有上前。
他拦着的正是给调酒师送材料的酒保，刚刚恰巧路过了沈云枝的身边。
李洋以为对方多多少少会听到点沈云枝和调酒师说话的内容，没成想自己拦了个愣子。
“沈小姐看着不像是心情不好啊，点了好几款酒呢。”
在对方准备掰手指头给他细数点的酒水名字之际，李洋又道，“那大伙怎么都不围着她聊天了？”
李洋印象里，过去自己每每想要找沈云枝道谢，就总能看到酒吧里的常客们围着沈云枝闲聊。
他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找到过，谈何像今天这般周围空无一人。
那酒保看了一眼四周，笃定道，“沈小姐说了，她今天只喝酒不聊天，大家就打了个招呼，再无打扰。”
对于他说的话，李洋半信半疑。他虽然没和沈云枝说过几句话，却也记得上一次她这般落寞的独饮是什么情况。只怕是不好和大家说，才随意说的借口。
李洋拍了拍酒保的手臂，又问道，“那她和大伙还说什么了没？”
“没说什么了吧？沈小姐在我们这喝酒能有什么事，经理你别担心了。”
酒保不以为意，眼睛里是李洋很少在酒吧这种场合会看到的纯善，反倒是衬的李洋小人之心了。
李洋摆手让人离去，独自望着沈云枝叹气。他不会感觉错了的，上次三少在酒吧的行为就不同往日的反常，如今不过是换了人。
“下次要是看到枝枝来，让她少喝两杯，她不会喝容易醉。”
那次三少点完人离开时说的话，李洋本没当回事。
他这些年在酒吧见了太多人了，有滴酒不沾的，也有千杯不倒的。沈云枝算不得这两种极端，却也靠近千杯不倒。
傅时景的话，在他看来就是过度担忧。
谁知就是他愣神的工夫，沈云枝就已经趴在了吧台上，满面通红。
“沈小姐？”李洋轻拍着沈云枝的肩，试图叫醒对方，“沈小姐醒醒？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喊人来接你吗？”
沈云枝拍开他的手，不悦道，“说！”
她显然是喝醉了，声音里带着酒气，只一个字就又趴回到了桌上。
李洋还没继续喊她，她就又坐了起来，闭眼望着吧台内，摇摇晃晃地伸手指着空气，“老板是谁？我，我要买单。”
说完，她站起身举着手机，嚷道，“我说我要买单！老板呢？”
“姑奶奶啊，怎么会要您买单？”
让沈家千金在沈二少的地盘买单，是不要命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哪有自家人在自家花钱的道理。
李洋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沈云枝的手机，生怕她喝多了手一松。
“云枝喝醉了？不应该啊，我给她的是低度数版，高度的没有酸涩的口感，我想着她不喜欢，就特意没调。”
调酒师端着新调的酒，不可置信的看着经理和沈云枝。他刚才调的酒还在桌上呢，只喝掉了一半不到，怎么会醉？
李洋听到他的声音，眼睛一动没敢动，勉强伸出一只手指着调酒师，“你可想好了怎么跟三少解释，开会的时候可说了，不能上高度数酒。”
“我没……这酒之前她喝过，一晚上喝了十杯都没醉，我冤呐。”
沈云枝像是触发到关键词的机器人，突然清醒似的，摸索着又坐在了吧台的椅子上，“醉？就是要醉，嘿嘿。”她憨憨一笑，抬眼便与李洋对视上，她脸上的表情全然收起，眯着眼看向李洋，小嘴撅着道，“我记得你，上次不让我喝。”
李洋没想到自己当时只是给沈云枝送过一杯水，过去三年多了，还能被记着。
那一秒他是激动的，可沈云枝的表情属实是在埋怨他。
“沈小姐记性真好，上次确实是在下。不过那次不是我不让哈，三少的吩咐，在下不得不从，还请沈小姐见谅。”
“三少？”
沈云枝当真是喝醉了，她竟想不到李洋口中的三少是什么人。
李洋憧憬的望着她，期待她继续说点什么。
谁知，沈云枝歪着脑袋，呢喃自语，“三少是谁？”
李洋一拍手，告知道，“三少就是傅少啊，就是您前夫。也怪我，上次三少来的时候说了，让我们少给您弄酒的。先前的荔枝酒断了货源，都改成了咱酒吧隐藏款也没好转，早知道当初就听三少的，不把荔枝酒写酒单上了。”
他唠唠叨叨的话，在晕乎乎的沈云枝看来，无疑是说天书。她有点听不懂李洋说的话，甚至觉得对方不是在和自己说话，所以自己才听不懂的。
一定是这样。
“别吵！”沈云枝这回可算是看对了方向，半眯着的眼睛正望着李洋，“本来就吵，能不能换个地方说话？影响我找老板买单。”
“您来不用买单。”李洋算是明白了，这会自己说再多的话，恐怕沈云枝也是听不进去的，他转头望向一旁还端着酒的调酒师，不满道，“还看什么呢？去通知二少接人啊。”
他没说让傅时景来，倒不是谁敲打过他。
而是他记住了傅时景当时说的，他们离婚了。
既然离婚了，再让他来接沈小姐，自然是不合适的。
二少若是知道，定然要回来扒他一层皮不可。
没一会，李洋浑身是汗，泄气般坐在了沈云枝左侧的椅子上。他是真没想到，平日里怪能喝的沈小姐今日竟伤心到这般田地，喝了半杯酒足足闹腾了一晚上。
她说的那些话根本没法听，酒吧里正当是营业时间，为了避免她把公司机密也泄露出来，李洋作为经理对着酒吧所有顾客道歉赔罪，尽数恭送离去，给沈云枝清场。
他是真不知道，原来现在当老板也压力大呢，抢不到项目，连累整个项目组白白忙活。
偏叫沈云枝难受的，是他另一个恩人傅时景。
他也没法帮着沈云枝说话。
“你好，我是向依，沈总的助理。”
向依手里还拿着工作牌，她是从公司直接赶过来的。
她在沈云枝离开公司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公司里的事情需要她处理，便一边在公司处理一边等。
不出她所料的，还没等她出公司，就收到了沈二少的消息，让她来酒吧接人。
“向助理啊，二少说了让你单独来，可没别人了吧？”李洋拖着长音，暗示起向依。
向依在公司处理业务，其他人早早下了班，她自然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她没明白李洋的意思，似懂非懂的点头，“是一个人。”
“那就好，可别辜负了我们二少的信任才是。”
李洋将沈云枝的包递给向依，默默记下向依的车牌号，他目送着两人离开，又顺道记了离去的方位，全盘报告给了远在酒城的沈凌霜。
今天被沈云枝这么一闹，果枝的门口空荡荡，豪车少了不少，马路对面停着的幻影变得更加醒目。
果枝的门口发生所有动向都在这辆车的视线范围之内，清晰到打开窗能听到对面说的话。
路边便利店的店员还在伸着脖子，一个劲往店外探头，想瞧瞧车主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对方停了十几分钟，没人下车，也没见到人上车，就这么停下休息会又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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