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昭没想到这反派会是个硬骨头,几番劝解都毫无效果,心中郁闷一瞬,转头就钻出他的怀中朝夙鸢看去。
莫不是只有女主才能将反派留下?
远处,夙鸢手心正紧紧攥着玉兰剑,眸子里透出一股审判,心道:“这人又要耍什么花招?”
她见过太多心性不定的女修被妖魔引诱害得半死不活的样子,实在不希望祝昭昭也如那些人一般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毁。
眼见被美色.诱惑冲昏了头脑的少女不断往他身边凑,夙鸢有些后怕得喊了句:“师妹,小心被骗!”
祝昭昭摇了摇头道:“师姐,他真不是那魔修,你大可验一验真假。”
月色于斜风吹雪间落在祁辞危的眉稍,颇有些青山远黛落雪间的意味。
他动了动指尖,偏头随祝昭昭的目光投向了夙鸢,见她念诀后从掌心唤出了一颗通身发红的玉珠,眸子顿时清明。
是玉执珠。
万年前消逝人间的神珠为何会在她的身上!
风雪呼啸之音在耳畔呜呜吹拂,撩拨起祝昭昭有些凌乱的发丝,她紧张地看着夙鸢手里的玉执珠,不安心绪从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要吐出来。
不知为何她竟会害怕这颗珠子。
忽而,胸腔传来一阵剧烈的撞击,犹如一只惊飞的鸟兽,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祝昭昭止不住向后退了一步,将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努力压制着胸间那颗莫名躁动的心,有些奇怪。
她并不是妖魔邪祟,也不修歪道,怎么反应会这么强烈?
少年眉间若蹙,视线落在少女苍白的脸上,若有所思地问了句:“姑娘怎么了,没事吧?”
有事,太有事了。
祝昭昭很想将这话说出口,可嘴巴微微张着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视线也开始慢慢模糊。
夙鸢此间才将玉执展开,抬眼就瞧见立在祁辞危身边不对劲的祝昭昭一副随时晕厥的模样,心中一震,立马将珠子丢向空中。
如虹四射,光耀大地。
霎那间,纯白的雪地绽开了几朵刺眼的血花,猩红的血丝顺着祝昭昭唇角流入雪地,炸开似梅花般的艳丽。
“师妹!”
夙鸢此刻大惊失色,收回玉执的手立马去扶住往后倾倒的祝昭昭,可手还未来得及伸过去,就瞥见祁辞危已经将人抱住了。
“放开你的手!”
祁辞危眸光微沉,转眸对视间温笑道:“姑娘这般激进,伤人却不自知。”
“你……”
“咳,你们别再吵了……”
浑身的疼痛盖过了脑内的难受,祝昭昭眼角噙了泪花,心中向系统吐槽道:“不是吧,我人都这样了他们还有心情拌嘴。”
系统此刻“啧啧”回了句:“高,实在是高。宿主你这招苦肉计不仅让女主可以暂时放下是非黑白,还能让男主因为你安心留下,不愧是你。”
祝昭昭:“……”
你不知道你的宿主是真的难受吗?
不过还算不错,至少一个不会想着走,一个不会想着杀了。
*
曦光霁曙物,景曜铄宵祲。[1]
雪林寒径间,一辆马车正徐徐驶过。
祝昭昭迷糊间感到一阵暖意在胸间流淌,顺着灵脉走势,丝丝细微入扣,疼痛瞬间消失殆尽。
鼻间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清幽淡雅,仿佛一缕暖阳在冬日里明媚绽放,令人舒服极了。
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散发出来的香味。
这般想着,祝昭昭睁眼一瞬,眸中便落满了少年严肃专注的面容。
他的羽睫很长,覆下的阴影挡住了那双如红宝石般璀璨的桃花眼。吐息间,唇畔边的那颗星痣也会跟着扯动,一切都是这般的令人赏心悦目。
除了,站在她腹部上同样瞪着双红色眼睛的系统。
“宿主,你终于醒了。”
……
“你就这样对待患者的?”
祝昭昭心中腹诽,忍不住送了它一个白眼。
“我可是看男二将宿主治得差不多了,才站上来的,不然宿主也不能第一时间知道新任务不是。”
祝昭昭:“……”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系统不管祝昭昭死活,自顾自地说道:“在宿主昏迷期间,本书男主,也就是灵剑宗少主云阆君已经同女主汇合了。
“现下情况是,男女主正在赶往清元兰城青云镇想带你们去那落脚,那儿是触发主线剧情玉石妖任务的关键地点。
“而原书中女主和男主是同时被玉石妖掳走逼婚嫁娶的,但由于宿主你扰乱了男二的剧情线,男二并不会打算去救女主,所以得你想办法让男二及时出现。”
祝昭昭:“我为什么扰乱男二剧情线你心中没点abc数吗?”
系统支支吾吾半天:“额…嗯…总之,宿主您别忘了完成主线任务。”
说完,系统就懊恼地面壁去了。
祝昭昭见系统这般,有些被气笑。
十天前系统将这本书三分之二的剧情注入她的脑海时,她就特别关注了有关祁辞危的所有剧情。
除了被她扰乱男二与女主相遇的戏份外,最令她印象深刻的,便是女主同男主夜探灵观庙被妖魔抓走生死难测的剧情了。
那时女主正和男主在街头采买,回程途中经过一座庙宇时忽而察觉不对劲。为了一探究竟,他们二人便入了庙,几息之间就被袭卷而来的玉石妖所掳走。
为了男主安全,女主几乎用尽办法将仇恨值落在自己身上,直到被分开后,才被赶来的祁辞危救下,想到男主还未脱离困境,她求祁辞危帮忙救人,却没想到她这一求差点害了祁辞危。
好在祁辞危生死存亡之际偶然觉醒了身上的魔气,将那只玉石妖徒手杀死,方才死里逃生。
而这中间的斗妖过程也是令人颇为咂舌又有些曲折,不过好在作者并没想安排任何人下线。
但对于玉石妖那对拥有怪癖喜好的妖魔来说,祝昭昭一想到自己要忽悠祁辞危一起被抓去给他们玩弄就浑身鸡皮疙瘩。
书中设定里,玉石妖是清元兰城部分百姓供奉的野妖,它们原本只是一对男女定亲信物的传家宝,却因其主人被镇上百姓送去死人域献祭害死,留在城中百年,最终进化为妖魔制霸一方。
而为了替主人复仇,它们就将年轻男女抓来行秦晋之好。久而久之便有百姓将自家儿女献给他们,以求城内安宁祥和。
实则本质上同献祭孩童给那群巫妖的百姓没有任何差别,只是大多数被献祭的年轻男女都是痴傻苦命被抛弃之人。
总归都是个尸骨无存的结果,对其他献祭人类的百姓来说,这是最常见不过的事了。
但是对于祝昭昭来说,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好吗!
它们两只妖的品味可不是一般的恶俗,女妖最大的心愿便是抓一男一女回来与她哥哥一同到镇子上办一个轰轰烈烈的婚礼。
而男妖对献祭之物则有着极高的要求,必须是两个互相倾心的佳人才子才能配得上他们如此操心。
最主要的是,他们喜欢将自己的结婚对象关在一起,亲眼目睹他们行亲密之事。
正因为他们这般恶俗挑剔,所以百年来只遇到了这么一对,却因为不甘屈辱当场殉情。
当时看完这卷书的祝昭昭,打心里对这双生玉石妖感到嫌弃与恶心。
现在好了,系统还要她直面恶心。
“啧——”
想到这,祝昭昭厌恶地长出一声。
坐在祝昭昭身侧的祁辞危闻言将视线移了过来,见她出声,歪头道:“姑娘,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祝昭昭想也没想:“有。”
“何处?”
“你别喊我姑娘了,我叫祝昭昭。”
祁辞危拿水壶的手一顿,那双赤色的眼睛弯了弯,轻笑:“祝姑娘可要喝水。”
祝昭昭:“……”
好吧,起码他加了个姓氏。
她将身子撑起,而后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摊开在他跟前:“喝的。”
祁辞危默了默,将水壶交到祝昭昭手心,望着她唇角那道洇红的血渍,薄唇微启:“祝姑娘若有闲心不如听我讲个故事?”
祝昭昭喝水的动作停滞一瞬,偏头道:“什么?”
他单手撑着头,笑道:“北冥雪山中曾有只刺猬,被秃鹰捉住分食。为了活下去,它只好拼命引诱其他猎手加入,这样它才有机会逃脱。”
“但是可惜,无论是黄鼠狼还是獾兽都惨死在秃鹰的利爪之下。几近绝望之际,那刺猬发觉有个手无寸铁的猎人出现,心中便盘算起来。
“猎人本心善良,因听得刺猬的哀哭而拉开弓箭,却无奈发觉自己技艺粗糙,箭用光了也无法射中救下那刺猬,偏还惹怒了那盘旋的秃鹰,于是便想放弃。”
祝昭昭茫然地听着,也不知该不该捧场,但又觉得十分有趣,急切道:“然后呢?那人怎样了?”
马车辘辘的声音“隆隆”在耳,间或间有寒风灌进车内,拂动眉眼。
祁辞危垂眸看她一眼,唇笑间眉眼却淡然:“祝姑娘想听?”
祝昭昭点了点头。
“我以为这故事太过无趣,你会嫌无聊。”
其实祝昭昭是有些无聊,她也不知他们走了多久,还要再走多远。只是觉得当下有了消谴的人,不如多给些情绪,也好拉近些距离。
“不会,我喜欢听。”她亮着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看。
祁辞危也没再多想,继续道:“察觉猎人心思的刺猬突然开了口,提出要当那人的手中箭,不管他射程准头如何,都能将那秃鹰一击毙命。”
“猎人见它亮起浑身的刺,犹豫下便答应了。后来果然如那刺猬所说,他们成功逃脱了险境,猎人当即邀请刺猬成为他的利箭,供它吃喝,于是那刺猬便答应了下来。”
“刺猬同他度过年华岁月,享誉天下刺箭之手名号。但好景不长,那猎人心性突变,忽然将它剥皮去骨,最后丢进了天坑,至此世上再无刺箭之手。”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祝昭昭,见她似乎听不出什么深意,问她:“祝姑娘觉得那猎人如何?”
注释:[1]出自唐代诗人韩愈和孟郊的联句诗作《同宿联句》
祝昭昭:什么刺猬,我看就是祁辞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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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死人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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