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

老者一撩衣袍,径自坐在慕容雪一的对面,开门见山道:“雪一,我想托你一事。”

听到略显亲昵的称呼,女子冰雪般的面容有所变化,语气泛起波澜,“你好久没这样叫过我了,父亲。”

若是熊年年在场恨不得掏出瓜子猛嗑起来,震惊,扶月宗的宗主和临仙宗的掌门竟然是亲生父女!

掌门也就是慕容雪一的生父郑绥阳眼神内藏着深深的愧疚,女儿**裸的讽刺像是一根刺直扎得他胸口阵痛,他知道当初是自己对不起她们母女,这些年也在暗中相助,直至女儿登上扶月宗宗主之位。

父女两人沉默以对,冰冷的气氛仿佛是仇人相见。

良久,慕容雪一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何事?”

郑绥阳从愧疚中回神,起身缓缓道:“我想请你,杀了流芳。”

慕容雪一手微顿,视线转向身侧的这人,熟悉又陌生的侧脸和记忆中的漠然逐渐重合,她冷冷道:“原因。”

“想除掉灵息,流芳必须死。”

想到熊年年与灵息宿主的关系,慕容雪一不难猜出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旧计重施,可就是因为如此,即使流芳与她关系一般,怒气仍旧不可自抑地蔓延,“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为了自以为的大义,一切都可牺牲。”

郑绥阳明白她所指何意,没有正面回应只继续道:“灵息留在世上始终是个祸害,不除修真界难以平静。”

慕容雪一对此不可置否,“流芳仙子是你一手带大,相比较我这个亲生女儿,你对她更像父女,为了除掉灵息,你果真舍得么?”说完,似乎响起什么讽笑了下,“我差点忘了,你就连相伴多年的发妻都能舍下,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郑绥阳背对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转过身后却一脸平静,“慕容宗主,苍生安危在此一举,为了扶月宗,慕容宗主勿要被私情失了理智。”说罢,他消失在原地。

慕容雪一盯着他刚才站的地方,忽地将茶杯狠狠摔碎。

郑绥阳出了扶月宗,太虚从隐蔽处显身,见好友挺拔依旧的身姿,无声叹气,“你明明可以告诉她真相,为何……”

“计划不能出一丝纰漏,越少人知道越好。”老者断然道,“慧空那边如何?”

“他传来消息,沈厌已经开始修炼大藏心经了。”

“好,其他宗门此时正如火如荼地找人,把消息放出去吧。”

太虚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

熊年年觉得最近沈厌有些奇怪,具体说不上来,但很明显的一点是他对自己越来越温柔了,整个人像是变了个性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比如——

“徒弟,我要喝茶。”

“师父稍等。”片刻后,沈厌端着茶盘缓步走来,眉眼柔和,“祁红茶涩味淡薄,入口甘甜。”

“咳咳,我还要……”

话还未说完,男子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盘云片糕,“云片糕甜而不腻,师父想必喜欢。”

熊年年拈起一块糕点,入口即化的绵软让她舒适地眯起眼,但还是不忘询问,“你,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这转性转得太快险些让她承受不住,修炼大藏心经难道还有让人脱胎换骨的效果?

沈厌笑了笑,“师父多心了。”

这人即使有了事也只会藏在心里,她让他停下动作,眼神认真,“你可别瞒着师父,虽然我修为不够高,但只要是你的事不管怎样我都会帮你。”

胸腔内一股奇怪的感觉袭来,沈厌敛眸,再抬起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师父对我很好。”

“我是你师父,当然要对你好。”熊年年觉得奇怪,她不喜欢藏着掖着,见他又垂下头,直截了当地问,“沈厌,你……”

“毕方谷凶险,我们贸然闯进去势必凶多吉少。”沈厌轻声打断。

原来是担心这个,熊年年安然地躺回躺椅,继续吃起云片糕顺便投喂他,出言安慰,“放心,慧空大师不是说会保我们安然无恙吗?”且不说慧空,她现在是玩家,是女主角,怎么可能会嘎了?

少女很有自信,沈厌心思却是在别处,“师父很厉害,以后师父会一直厉害下去。”

熊年年单纯的脑袋根本分辨不出来他话中有话,以为是在夸奖她,于是吃得更欢,“良师出高徒,等心魔解决后,以后你会比我更厉害。”

沈厌含笑,对此话并不应,瞧见她唇角沾上了糕点碎屑,伸出手,“从前我下山修炼时,遇到一户人家。”他收起擦掉污渍的手,指尖摩挲,仿佛在眷恋刚才温软的触感,见少女看过来,接着说下去,“那是一家三口,夫妻恩爱,舐犊情深。”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妻子和儿子同时感染了风寒,丈夫为了给他们治病,不顾风寒雪冷去十几里的镇上去抓药,留下一对母子互相依偎。”

“后来呢?”被勾起好奇心,熊年年催促他。

“后来,妻子见丈夫久久不肯回来,撑着病体去寻人,结果得到的却是一具被野狼啃咬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好惨。”她感慨。

沈厌轻笑,“是啊很惨,妻子拖着丈夫的尸体回到家中,母子二人吃下用命换来的草药恢复健康,撑过了漫长的冬天,在开春的时候,妻子就带着儿子改了嫁。”

“啊。”明明是个普普通通的故事,熊年年却听得五味杂陈,她相信故事中的妻子肯定是爱丈夫的,但为了生存以及养育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能改嫁以保证两人的安然。

如此感慨了一番,熊年年对沈厌突然开始讲故事不免有些疑惑,“为什么突然讲这个故事?”

风娇日暖,翠叶投在沈厌身上的细碎光斑让他的表情很是柔和,“当时我问那妻子既然爱着丈夫为何不随他而去?她说,她的丈夫临终前写下血书,上面的一字一句无不是让她好好活下去,莫要轻易舍弃生命。”

“丈夫也深爱着妻子呢。”熊年年叹气。

“当时我只觉得丈夫愚蠢,爱一个人就应该时时刻刻在一起,无论生还是死。”

沈厌带着浅浅笑意说出这话,熊年年心下一抽,面上不显,“若是两人彼此都懂对方,殉情是一种深爱,成全亦是一种深爱。”

“师父说的是。”沈厌轻叹。

叹息中仿若藏着丝丝缕缕的遗憾,只可惜面前的少女辨别不出,“然后呢?”

“没有然后。”沈厌收了桌面上的残余,起身,“师父,慧空大师说等我修炼到第五层就去毕方谷,在此之前,师父还请多休养生息。”

看着将要远离的衣袍,不知怎么,熊年年心脏揪动,下意识拉住了那块衣角。

感受到拉扯,沈厌回头,“师父?”

她忙松开手,“啊,你去吧,我没事。”

沈厌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身走了。

熊年年脱力般躺在椅子上,手捂住眼睛,“明明只是个建模……”为什么会有揪心的痛楚……

当年珈蓝寺祖师所选人间此处修炼不无道理,虽灵力浅薄,但胜在纯粹,再加上环境清幽,风恬月朗,着实让人心绪沉淀。

来人踏着乱草走入一处空地,撩起下摆在佛者的对面盘腿而坐,“慧空大师总是劝人看破红尘,不知自己身在红尘之中可否看破?”

慧空默然诵经,待经文翻过一篇才回道:“身在红尘便可修心,修心即是修情,心静则是情透。”

“修心,修情……哈哈哈”沈厌大笑几声又戛然而止,眸色中的癫狂越发浓重,“大藏心经奥妙无穷,大师这些时日助我修炼,如今我这些改变是否如你所愿?”

他的灵魂像是被掰成了两半,一半冷静理智地观人看事,一半疯魔癫狂,情绪反复叫嚣,越是往深处走越是明显,刚才在熊年年面前,他极力压制才勉强没让她看出异样。

沈厌心里很清楚,这是心魔和大藏心经相冲的结果,偏偏他逃脱不了。

“阿弥陀佛,沈施主天赋异禀,资质上佳,若肯放下执念,修炼大藏心经必会更加得心应手。”

“呵呵”沈厌低笑,倏尔面无表情,“第五层修炼,开始吧。”

慧空微微颔首,“第五层固心破海,须得直面内心,破而后立。”话音一顿接着道,“时下你心魔已生,且有些气候,贫僧会同样用大藏心经助你攻关。”

说完,他来到沈厌背后,提功运气,以掌推入,霎时,两人身上金光大盛。

在房间里巡视一圈,熊年年百无聊赖地走出门,看到东方的光芒,知晓沈厌开始练功了。

她脚尖一点飞身至树顶,极目远眺,远方薄雾缭绕,荒无人烟,眼中只有绵延不断的绿色。

看了一会儿,熊年年正要下去,忽感一股压迫感袭上后背,冷意侵入衣衫,她目光微凝,霞光满天的边际隐隐显出细线似的黑点,果断施法笼罩住此处。

这些人的动作真快,他们藏了六日,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熊年年跳下树,在不打扰沈厌的地方能用的不能用术法糊上一层又一层,希望能多撑点时间。做完一切后,她又回到茅草屋,施施然坐在石桌边静候来客。

慧空所布下的法阵在一阵地动山摇后彻底破碎,浩浩荡荡的人团团围住狭小的茅草屋,不留一丝缝隙,生怕里面的人变作苍蝇蚊子飞出去。

目光扫过来人,熊年年动也未动,挑唇道,“真是稀客,我这穷酸的地方竟能让修真界一宗三派的掌门大驾光临。”

闻道仲厉声,“大胆魔女,你身为临仙宗的叛徒,竟还敢拐带灵息,难不成你想助纣为虐,为害世间?”

“闻门主此话差矣,我身上早无魔气,魔女从何而来?”熊年年无辜眨眼,“而且你说的话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要不再说一遍?”

“你!”少女装傻充愣,闻道仲不禁生怒。

“流芳仙子,你应该知道灵息的危害性,若放任下去,必会殃及苍生。”言新月温声劝道,见少女沉默,以为有所松动,正要再接再厉,对方忽然笑了。

“苍生如何与我何干?”熊年年起身,气势凌然,“你们想动沈厌,可以,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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