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
剑光破开，刺眼的星芒从高台之上闪烁，连地面都被震得颤动。
“掌门，请你冷静，”落矜勉强挡了掌门一击，“我下届便是为了不让魔尊临世，我和穆翀举性命相系，绝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
“你根本没见过他入魔的样子！”掌门双眼猩红，“他杀人如同便饭，他欠下的血债比天高！你说什么保证？你凭什么保证？”
次一击叫落矜胸口气血翻涌，她向后靠了两步，被穆翀举扶住肩膀才勉强站稳。
“落矜——”
“别冲动，”落矜回眸，“……我没事。”
穆翀举已经抬手将人扯到身后。
没事什么？掌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就凭落矜的修为，挡下一击已经勉强。
他不能叫人涉险，虽然他也没什么本事……但奋力一搏，掌门未必能伤的了他。
“你先别急，穆翀举！”落矜道，“昆仑结界不易破，如今更被加固过，我们和掌门还有的谈，倘若彻底打起来，你怎么离开昆仑？”
“他有半点能谈的意思吗？”穆翀举道，“既然说不通，又何必多费口舌？”
“穆翀举！”落矜扳不动他的手臂，她已经能感受到从穆翀举身上散发出来的些许浊气。
“轰隆——”
掌门下一击尚未到达，此间却又有震动。
“结界！”有人指天大喊，“结界开了！”
仰头只见主殿最上方，结界开启了一隙，天光在这一处失去了扭曲，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晴心！”掌门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诧异地看着牵住自己衣角的人，“你在干什么？”
他那手指不仅禁锢住了自己一片衣襟，更悄然在自己经脉之中设下藩篱，叫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施展法术——他们同为前任掌门之徒，哪怕百年过去昆仑结界几经调正，他不能完全破解，破开一隙对他来说却并非难事！
“走！”落矜望了晴心一眼，抬手抱拳示意，便拉了穆翀举，“快走！”
他尚不能御剑，可落矜却有召彩云的本事！
只见周遭云雾聚向此间，从那结界缝隙之中快速坠落——来接它的主人。
“你不能走！”闵诚大喝一声，拔剑跑上前来。
他挥剑向着落矜，被穆翀举拉着人闪身躲过，“与你何干！”
“掌门不让你走，自有他的道理！”闵诚凶狠道，“你们还等什么？就放任他们逃脱吗？”
他一语毕了，更多天师跟在他的身后。
“多事！”穆翀举咬牙，落矜已经挥剑和闵诚打在一处。
好在此处人太过密集，法术不好施展，穆翀举堪堪躲了两个不相熟的弟子攻击，随手抢了一把仙剑，凭着武学却也有些厉害。
“晴心，你快收手，一切还能挽回！”掌门怒不可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师兄！”晴心涕泪俱下，“是你快收手吧，你让他们走吧，一切尚能挽回！”
“你知道什么？”掌门气得头脑发胀，“此时让穆翀举出山，是三界之祸！你不是亲眼见过魔尊？你难道不知道人堕魔之后是什么模样？你怎么能——”
“就是因为知道，师兄！”晴心道，“可是师兄，你怎么知道，此时将他囚禁在昆仑之中，他便不会堕魔？”
“就算是——”掌门爆喝，“就算他堕魔，我昆仑也应当承担责任，与他同归——”
“师兄！”晴心大吼，“你怎么不明白，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遍了，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掌门的话忽地卡了壳儿，“你说——”
“当年你我将行止囚在绝情峰上整整三天！等他出去的时候父母亲人皆死于歹人之手，国家易主，大楚四分五裂！师兄！”
晴心撕心裂肺的喊着。
“行止为什么堕魔！他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是因为权欲迷心吗？是因为他贪恋王侯富贵吗——不是！是因为你，因为我，因为师尊！在他应该和家人、国民在一处的时候，生生留在了昆仑！”
掌门默了一瞬。
“当日也是如此！”晴心已经站起来，他指着山门的方向，“勤王之师在山门之外，楚都内乱，他们要带着少主反攻，要拨乱反正，要带着少主打回去——但是师尊呢？”
掌门：“师尊是为了他好——”
“是，”晴心笑起来，“师尊想要萧行止活着，不想他沾染血腥，不想他卷入战争之中……可他是大楚的皇帝！”
掌门：“当日大楚政权不稳已经是定数！师尊早看清了局势，再者……这昆仑是萧行止自己要上的！你还不清楚吗？晴心——当年你随师尊云游，师尊在大楚国都做了五年国师，萧行止只是那时候随师尊听讲，本算不得昆仑人——可一百年前，他不是自己非要赖在昆仑的吗？”
“叛军|转瞬即至，当日你我维持法术困住萧行止的时候，两军已经在昆仑山下交战，此时将他放走，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我们山门前吗？”
“他早在那一天就死了！那日之后他的日子如何过？他如何面对所有人？他该有多少次想叫自己死在那一天！”晴心喊着，“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堕魔？他挣脱桎梏跑下山门，看到的就是尸横遍野——”
“那也是因为你、因为你不合时宜的恻隐之心——晴心！”掌门快要发狂，“你我轮番看管萧行止，若非你给他开了结界，他如何能在那个时机下山！”
“还有，晴心，你好好想一想，当时不想让萧行止回去，不想他卷入战争，跪在师尊面前求他，求他想办法让萧行止活着的人是谁！”
掌门一拳打在晴心肩膀上，原本立着的人像个瓷器一样倒在地上，明明看着还是一整个儿，却必然已经是碎了的。
“可……师尊……”他被泪水糊了喉咙，“师尊，不是他……杀的。你怎么能骗我……这么多年。”
“是，”掌门咬牙道，“那时候你已经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将自己关在绝情峰上不问世事——就是在你自封结界的那时候，戟天带着人上昆仑！”
“你没看到，真可惜，你没看到萧行止挥剑残害同门的样子！你没见到他拿剑对着我，问我他的小师哥去哪了，让我把你交出来，晴心啊，你说他多恨你啊……”
“你……”晴心缓缓抬头，他的心像是被人从当中劈开了。
这是他全然不知道的事。
在这一百年中他和掌门几乎没有说过几句话，他一直过着将自己封闭在绝情峰中的生活，除了断界山以西的消息，他什么都不关心。
“你说了……什么？”晴心浑身颤抖着开口，“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说你死了！”掌门恶狠狠道，“我说你因为违反门规被师尊处死了！从绝情峰一跃而下——尸骨无存！”
晴心如遭雷击，他彻底瘫倒在地上。
“昆仑山中的怨念太深，此处被萧行止屠戮的都不是平凡人，他们是有修为的天师……这里的动静吸引了正在寻找接班人的魔尊，他踏着你我同门的血走进了昆仑山的大门！”
——年轻的魔修？来我的身边吧，到魔修应该去的地方，在这里你大有可为。
——你便是魔修中的最强者？
——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你不能杀的人？
——人？那太轻易了，三界四海，神仙也不在话下。
——你帮我杀一人，我就此对你肝脑涂地。
他匍匐在地上。
他的身上占满了曾经的同伴和现在的同伴的血。
同门被他踩在脚下，他带来的魔修也损失殆尽。
呵，魔尊笑了。他说好啊，你有点像我年轻的时候了。对世界绝望的魔修，你要向谁复仇呢？
他。
萧行止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他指着的人，正是他的师尊，为他打开修仙这条路途的人，对他言传身授的人，也是……将那个人，带到他生命中的人。
“他杀了人，”萧行止说，“他应该偿命。”
掌门你个老六！（叹气）
抱歉字数有点少啊明天补上www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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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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