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大捷的硝烟尚未散尽,朝廷兵锋已直指叛军最后巢穴——落鹰涧。此地两壁如鹰隼探爪欲攫,中通一道幽深涧谷,云雾终年缭绕峰腰,地势之险更胜黑风峪三分。溃逃至此的叛军残部与守军汇合,据天险而守,作困兽之斗。
李崇山与赵昂率军进抵涧外。站在临时搭建的瞭望台上,望着涧口那仅容三骑并进的狭窄通道,李崇山抚髯沉吟:"此涧真乃天堑。若强行叩关,纵能攻克,我军儿郎亦要折损过半。"
赵昂目光如鹰,仔细勘察地势后,指向东侧云雾中一道若隐若现的山脊裂痕:"末将早年听老猎户言,有一'鹰愁径'可通后山。然此径近乎垂直,猿猴难攀,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末将愿亲率死士,攀此绝径,抢占制高点!"
李崇山凝视赵昂年轻而坚毅的面庞,见他眼中尽是决然,知此子已抱必死之心。略作思忖,沉声道:"好!予你三百山地营精锐,再请云尘道长随行护持。五日后子时,以三支火箭为号。见信号,老夫便亲率主力猛攻涧口,为你等策应!"
"末将领命!"赵昂抱拳应诺,甲叶铿锵。
当夜,三百死士集结完毕。人人背负特制钢钉、绳索,腰佩短刃。云尘道长将一道"清心符"分与众人,又备好破邪法器。子时一过,这支敢死队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直奔"鹰愁径"而去。
路径果如传说中凶险。月光下,岩壁泛着青黑幽光,湿滑的苔藓遍布其上。赵昂率先以精钢岩钉开路,绳索在凛冽山风中摇曳不定。士卒们以绳相连,如壁虎般贴壁挪移。不时有松动的石块滚落深涧,久久不闻回响。
云尘紧随赵昂身侧,不仅需克服攀爬之艰,更须时刻以灵觉戒备。他指捻法诀,不时弹出一道清光,驱散岩缝间逸散的污秽之气。途中果然发现几处隐晦的邪术印记,皆被及时破除。
就在敢死队历经艰险之时,大营静院内的观测也到了紧要关头。玄非子与许棠霁面前的水镜中,黑洞能量流转的轨迹已清晰可辨。
"许姑娘请看,"玄非子指着镜中核心偏下处一道螺旋状能量涡旋,"每逢子时地气沉降,此处活跃度便会骤减,恰似潮汐退去。此百息间隙,或可为我所用。"
许棠霁凝神感应,灵觉如丝探入那能量涡旋深处。片刻后,她缓缓睁眼,眸中带着一丝疲惫:"道长所察无误。此涡旋确是能量枢纽,亦是其与地脉连接最脆弱处。然......我感知到其中潜藏着一缕极隐晦的气息,与北疆信标同源,宛如暗处窥视的眼睛。"
玄非子面色顿凛:"监视之眼?莫非北疆贼子不仅能借此物灭口,还可窥探黑洞状态?"
"正是。"许棠霁颔首,"若贸然封印,必被察觉。届时彼辈若远程干预,恐致黑洞暴走,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相对默然,皆知封印之事又添变数。
与此同时,落鹰涧东侧山脊上,历经两天一夜的舍生忘死,赵昂所部终于攀上绝顶!
此时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居高临下,但见涧内灯火零星,叛军主要兵力果然聚集在涧口,后方仅有数队巡逻兵士,以及几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祀石台。
赵昂正欲下令休整,一名负责警戒的士兵因连日疲惫,脚下忽的一滑,一块山石轰然滚落!
"什么动静?!"下方巡逻的叛军立时惊觉,数十支火把齐向山脊照来!
"暴露了!全军死战!"赵昂当机立断,"云尘道长,烦请施法扰敌!其余人随我抢占前方制高点,发信号!"
云尘道长应声结印,霎时间山间雾气骤浓,阵阵鬼哭狼嚎之音凭空响起,正是道门秘术"百鬼夜行"。下方叛军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所慑,一时阵脚大乱。
赵昂率部如猛虎出柙,直扑前方高地。途中遭遇小股叛军阻拦,皆被这群憋足了劲的死士以雷霆之势斩杀。站定制高点,赵昂毫不犹豫,取出三支特制火箭,引燃后奋力射向苍穹!
咻——嘭!
三朵绚烂红焰在夜空中炸开,即便隔着浓雾也清晰可见!
涧外苦候的李崇山见信号,精神大振,长剑出鞘直指涧口:"将士们,随我杀——!"
蓄势已久的朝廷主力如洪流决堤,向涧口发起排山倒海般的猛攻。涧内叛军腹背受敌,前有李崇山悍不畏死的强攻,后有山顶不断落下的滚木礌石,加之云尘道长的幻术扰敌,军心瞬间崩溃。
赵昂见主力已动,更不犹豫,率死士自山脊直扑叛军后方核心。他们的目标明确——那些祭祀石台和主将营帐!
战斗异常惨烈。叛军中的死硬分子知无退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尤其是那几处祭祀石台,黑气弥漫间,竟有扭曲的魔物跃出,扑向朝廷将士。
"妖孽安敢!"云尘道长厉声喝道,袖中飞出数道金色符箓,化作雷霆轰向魔物。赵昂则刀光如雪,亲率士卒与叛军精锐绞杀在一处,每一步前进都踏着鲜血。
终于突破重围,冲入主帐。但见帐内一名身着北疆服饰、脸上涂满诡异油彩的萨满,正立于邪阵中央,骨杖顶端镶嵌的骷髅眼眶中紫火跳跃,晦涩的咒文在帐内回荡。
"阻他施法!"赵昂大喝一声,持刀猛扑而上。
萨满狞笑转身,骨杖挥处,三道黑气箭矢破空而来,带着刺骨寒意!赵昂挥刀硬格,只觉一股阴寒巨力透体而来,虎口崩裂,钢刀几乎脱手!
千钧一发之际,云尘闪身入帐,将一枚雕刻八卦图案的玉符掷向法阵中心:"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邪!"
玉符炸裂,清正浩大的道门罡气与邪阵猛烈碰撞。萨满咒文顿止,身形踉跄。赵昂抓住这电光石火的间隙,忍痛再起,刀锋如电光疾闪!
一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
主将伏诛,残敌抵抗意志彻底瓦解。当晨曦穿透云雾,照亮这片饱经战火的山涧时,"李"字帅旗终于插上落鹰涧巅。叛军在西南的最后一个据点,就此覆灭。
战场上一片狼藉。三百敢死士生还者不足百人,且人人带伤。赵昂甲胄破损,浑身浴血。亲兵呈上一个黑色金属盒:"将军,自那妖人贴身处搜得。"
赵昂接过金属盒,只觉入手沉重冰寒,盒身符文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他与云尘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叛军虽平,然这来自北疆的神秘金属盒,却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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