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江止寒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眉头轻拧：“何事？”
于韬不敢进去打扰，隔着一道门说：“宗主，我发现林屿师兄最近长高了许多，他的衣服都是从人间带来的，不仅布料粗糙，还有些短了，是否要为师兄购置几件新衣服？”
江止寒揉按的手一顿，他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以前清寒峰只有他和时清屿两个人，事事都是时清屿为他准备，没想到现在调转了过来。
他虽然性子敏锐，却在这种事上不怎么细心，要不是于韬提醒，他还真没关注过林屿的穿着。
“你去吧，布料款式先问一下他的意见。”
于韬领命告退：“是。”
他离开正殿之后，立马去了时清屿住的偏殿，敲门敲了快半刻钟，时清屿才姗姗来迟。
刚打开门，他就发现时清屿的面色很苍白，于韬想了想，觉得少年或许是被段少渊狂躁的模样给吓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师兄，你还好吗？”
时清屿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今日见了段少渊的模样，他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下去，如果继续做任务，肯定会跟江止寒纠缠不清，他能确保自己不会栽进去，但他怕再伤害到其他人。
001知道后劝了他很久，时清屿听他语气可怜兮兮的，诚实说：“我只是一时低落，你不用这样，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只有重新活下去，才有报仇的机会，我也不想让别人白白为了我伤心。”
001这才放心，还偷偷利用系统职权给他送了一颗水果糖。
时清屿接受了他的好意，水果糖在舌尖绽放甜意，让他的心情好上不少。
房间门口，见时清屿不想提，于韬也没揪着不放，只说：“一年一度的弟子大选要开始了，师兄是否想去参加？”
时清屿摇了摇头：“我修为低微，还是不去给师父丢人了。”
这个结果不出于韬的意料，他本来就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绕了一圈终于回到正题：“对了，我见师兄的衣服似乎短了，打算去买一些回来，师兄想要什么样式的？”
时清屿愣了愣，目光落在虚空，过了很久才说：“……只要红色就好，我喜欢红色。”
他的确最喜欢红色，但是上辈子为了维持别人眼里成熟稳重的形象，他一直穿白衣，白色是修真界最为推崇的颜色，显得人仙气飘飘，不染尘埃。而且江止寒也喜欢穿白衣，那时他心里还想着两人也算穿过情侣装了。
这个回答显然不在于韬的意料之中，红黑二色是那些魔修最喜欢的颜色，代表着放浪自由，师兄这么单纯素净的人，竟然也会喜欢红色？
但他不是个多嘴的人，得到回答就退下了，反正师兄年纪小，喜欢红色也无伤大雅，只是不能让外头那些人知道了，不然又是一通编排。
于韬走后，时清屿还是静不下心来修炼，吃完晚饭他就早早睡下了，夜里突然被001叫醒。
“你不是说江止寒来了就叫你吗，喏，他刚到。”
时清屿待在系统空间，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画面。
江止寒站在他的床前，月光从窗外缓缓流淌下来，照亮了他的大半张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下一秒，他弯下腰，右手缓缓朝着时清屿的脸探去。
隔着一道电子屏幕，时清屿紧紧盯着他的双眼，江止寒心思深沉又难以捉摸，他曾无数次猜测过他的想法，都以失败告终。
但这次，他好像明白了。
001屏住了呼吸：“他、他要干什么呀？”
时清屿突然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
寂静的系统空间里，回荡着他的笑声，001一动也不敢动，等他的声音渐渐停了，才弱弱地问：“宿主，你怎么了？”
时清屿拂去了眼角的泪痕，声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001，我们的任务有机会了。”
001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真的吗！太好了！”
“宿主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吗？”
时清屿嘴角上挑：“嗯。”
屏幕上的画面还在继续放映着，江止寒的指尖轻轻拂过熟睡之人的脸庞，与平时相比，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和，含着浓浓的思念。
时清屿脸色愈发冷峻黑沉。
说来好笑，当初他苦苦痴恋江止寒，江止寒不给他任何回应，如今却在亲手杀死他之后，有了别样的想法。
要是放在五十年前，他或许会激动得心脏狂跳，绕着清寒峰徒步跑上几圈。
但现在他只感到荒谬、可笑、甚至恶心！
在江止寒的手指快要触到他的鼻尖的时候，时清屿终于忍耐不住，从系统空间脱离出去。
房间里，江止寒感受着指尖属于活人的温热触感，心口空了一块的地方，被不知名的情绪涨满。
他轻轻地动了动唇角，下一秒，床上的人突然身体一颤，随即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像只脱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江止寒迅速将手收了回去。
“呼——”时清屿拍了拍胸口，待到他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像是心有余悸一般，吓得往里缩了缩。
“……师、师父？”他揉揉眼睛，像是怀疑面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江止寒面色不改，轻轻嗯了一声。
时清屿懵懂地问：“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江止寒一本正经：“基础功法练得如何？”
时清屿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有些地方还不太理解。”
那些东西他早就练得滚瓜烂熟，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让江止寒教他，制造机会。
但江止寒没按他的套路来：“不会的就去问于韬，他自会教你。”
时清屿咬了咬牙，见江止寒说完这句话竟是打算要走，连忙爬过去拽住他的袖子。
江止寒转过头看着他，目露疑惑。
时清屿挤出一个略带讨好的羞赧笑容，小心翼翼地说：“师父，我怕……”
江止寒颇为不解：“怕？”
这里是清寒峰，不仅有玄天宗的护山大阵罩着，还有他坐阵，他实在想不出能有什么威胁，能让时清屿怕成这样。
时清屿垂下头，一头墨发披散下来，只露出两只嫩白的耳朵，他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像极了某种可怜的小动物：“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再抬起头时，他的眼中蓄满了泪，眼尾微红：“师父……你能陪我一起睡吗？”
江止寒的心头像是被一记重锤击中，呆愣地站在原地，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他从来没有见过时清屿哭，唯一一次，是在他将诛魔剑送入他胸膛的时候。
再次与时清屿相见，他以为这只是一个与时清屿长相相似的人罢了，对他的泪水只觉得烦躁，甚至厌恶。
明明是长相相似的脸，性格怎么能差这么多？
直到现在他知道林屿就是时清屿，心头变成了满满的怜惜，心想或许是因为转世重生，时清屿的性格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他轻轻抚上时清屿的眼尾，擦去泪水，动作生疏：“乖，不哭。”
声音柔和，根本不像是从江止寒口中发出的语气。
时清屿抽了抽鼻子，佯装委屈：“我不哭，那师父能陪我睡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个人不敢。”
江止寒眉头微微一皱，却很快松开，时清屿抱着膝盖眼巴巴地等着，过了很久才听到他的答案：“……好。”
昨天校企合作搞了一天，回来又要做实验，累得倒头就睡orz
昨天的更新会补上_(:з」∠)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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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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