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的时候，玄天宗的山门前站着一大群人，几人乘着方舟缓缓降落，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来接时清屿的都是普通的外门弟子，一到玄天宗他们就把弟子令牌往时清屿身上一扔，迫不及待地巴结人去了。
今天是玄天宗三十年一度招收新弟子的时候，不仅内门管事会来，许多平日里见不到的内门弟子也会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抱大腿时机，他们都铆足了劲，哪还顾得上时清屿这个凡人。
时清屿看着还未认主的白色令牌，默默割开手指，把自己的血滴了上去，牌面上白光一闪，右下角赫然出现一个“林”字。
他穿过密集的人群，向守门的弟子出示了自己的令牌，直接进了玄天宗。
玄天宗还是熟悉的景色，连花花草草都跟他死之前没什么变化。
像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001说：“距离你死后已经过了五十年。”
时清屿知道系统空间和这里的时间流速不同，但没想到竟然过了这么久。
跟系统聊天的时候，他脚步也没停，一直沿着山间的小路往前走。
时清屿现在还是个凡人，体力和速度远远不及修士，走了半个时辰，他才看见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片连绵的宫殿。
那是玄天宗的前殿，新入门的弟子中，天赋高的弟子都会被带到这里来参加收徒仪式，时清屿到的时候，收徒仪式已经开始了，他混进旁边看热闹的人群，听着周围人的议论。
“今年都没什么可看的，还是散了吧。”
“你以为人人都像宗主那样天赋异禀吗，我看那个叫孟什么的就不错。”
“孟一峰？我听说他跟玄微真人关系匪浅，说不定还能拜入宗主门下……”
“不可能！宗主这么多年都没收过徒，就凭孟一峰能让他破例？”
讲着讲着，旁边的几个人差点因为这件事吵起来，好在他们还知道分寸，见台上的几位真人察觉动静看了过来，连忙止住话头，聊起了其他话题。
其中一名女修突然惆怅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猜今年宗主会来吗？我都好久没见过他了。”
旁边有人说：“你至少还见过，我连宗主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他真的如传闻一般？”
那女修眼睛一亮，滔滔不绝起来：“那是自然！宗主外表俊逸，气质清冷出尘，是修真界近千年来不可多得的天才，修炼速度无人能及！”
这夸张的形容让时清屿瞬间想起某些往事，他皱了皱眉，还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有人调笑道：“我看你是芳心暗许了吧！”
女修非但不害羞，声音还更加理直气壮了：“这玄天宗里不知有多少人钦慕宗主，多我一个又算不了什么。”
“那今年你是看不到宗主了。”一道神神秘秘的声音说，“我师兄是玄微真人的亲传弟子，听他说，宗主又去碧落海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碧落海？”
“这是什么地方？”
时清屿微微一怔，碧落海他前世倒是有所耳闻。
人死后都会进入轮回道，但要是魂飞魄散，就再也没有转世重生的可能。
相传南方有一片海域，名为碧落海。
上穷碧落下黄泉，碧落海中有一宝物名为黄泉引，能将人散落在各处的神魂收集起来，只要找到黄泉印，就能将魂飞魄散的人复活。
但碧落海危险重重，每年有无数人前往，却无一人能出来，渐渐的，这也就变成了一个传说。
显然知道这个传说的不止时清屿一个，有人解释了一遍，女修担心地问：“既然这么危险，宗主为什么要去？”
众人倏地沉默下来。
片刻后，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宗主……不会是为了那个人吧？”
全部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谁啊？”
那人正要回答，却听见场内突然爆发出一道巨大的呼声，几人纷纷转头看去，就见原本空无一人的主座前，赫然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长袍，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眉目冷淡，五官俊美，如墨一般深沉的眸子扫视着场下众人，就算收敛气息，也能感觉出他的气势强大。
新入门的弟子还一头雾水，其他人已经齐声行礼：“参见宗主！”
江止寒微微颔首，冷淡的声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继续吧。”
时清屿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记得江止寒在刺入他心脏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似乎什么事也不能在他心上留下痕迹，他向来都是这样，无悲无喜。
没想到五十年过去，江止寒还是这样。
心脏被捅破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身体中，一见到这张脸就自动触发，时清屿双手紧紧攥住胸口的布料，用力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的声音外泄。
他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冒出冷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打湿了，整个人如坠冰窟。
旁边的人发现了他的异样，拍拍他的肩：“道友，你怎么了？”
时清屿摇摇头，想说话，却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是他的样子太过凄惨，001突然说：“为确保任务顺利进行，系统将自动帮宿主屏蔽此类痛感，任务完成后立即取消。”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刺痛的感觉立马消失了，连脑海里对江止寒的恨意都消去许多，时清屿知道，系统这是怕他做任务的时候忍不住对江止寒动手。
为了完成任务，时清屿也不愿意这种情况发生。
他闭了闭眼：“谢谢你，001。”
跟001说完之后，他才转头对旁边的人说：“谢谢，我没事了，只是旧疾发作，休息一会儿就好。”
那人呆愣愣地看着他，目光久久没有移开，直到被同伴拍了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脸色涨红：“……你没事就好。”
说完猛地转过头，眼神飘忽。
时清屿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对样貌向来不怎么关心，只要看得过去就行，所以从重生到现在，他都没看过自己的模样。
难道长得很丑？
正这么想着，眼前突然一晃，熟悉的白色衣角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头顶传来一道冷肃的声音：“把头抬起来。”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时清屿左边的女修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宗、宗主。”
江止寒拧了拧眉：“不是说你。”
他径直走向时清屿，声音愈发冷淡：“抬头。”
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时清屿保持着自己的人设，就是一个刚来玄天宗、人生地不熟的十二岁少年，他一一扫过四周的人，慌乱摆手：“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看着他眼眶泛红的样子，在场的不少人都疑惑起来，这少年身上到底是有什么特殊之处，才让宗主亲自下来。
时清屿心里尽量保持着冷静，这是系统帮他重新弄的身份，按理说江止寒不会认出来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这时，一道熟悉的冰冷机械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好感度系统上线，好感度若有变化将进行实时提醒，宿主也可以通过系统面板查看。】
【目前江止寒对你的好感度为：-10】
时清屿抬头看向江止寒，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看，而且自从说了那句话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有人发现了奇怪之处，小声说：“他身上好像没有灵力！”
“你们能看出他的修为吗？”
“我看不出。”
“我也是。”
看不出具体修为的，要么是比他们都强，要么就是没有修为。
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时清屿，议论纷纷。
他们这边的动静太大，连薛成华都走了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旁边的弟子跟他解释了一遍：“玄微真人，是这样……”
听完这一切，薛成华走到时清屿面前，语气严肃：“你可是我玄天宗的弟子？”
时清屿抬起头，怯懦道：“是。”
“那你的弟子令牌呢？”看清他的模样，薛成华瞬间顿住，连连后退了几步，“你、你……”
话未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江止寒：“你是不是也觉得……”
江止寒止住他的话：“慎言。”
薛成华的话都堵进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憋的难受。
时清屿装作听不懂，把弟子令牌老老实实掏了出来，递给薛成华。
薛成华皱着眉头接过来，查验了一遍，说：“你是凡间林家的人？”
时清屿点点头，模样乖巧：“是。”
薛成华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屿。”
薛成华看了江止寒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说：“既然你是外门弟子，为何来前殿？”
时清屿状似紧张地绞着手指，小声道：“我不知道该去哪，转着转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薛成华显然不信，还想再问什么，江止寒直接打断：“不必再问了。”
他看了时清屿一眼，嗓音沉沉：“不是他。”
说罢，转身离去。
【目前江止寒对你的好感度为：-40】
时清屿低着头，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薛成华看着江止寒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了上去，等远离人群，他才说：“就算他身上没有夺舍的痕迹，但他跟时清屿那魔头长得这么像，你觉得会是巧合？万一又是那些魔修的计谋怎么办？”
江止寒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那又与我何干？”
“你现在是玄天宗的宗主！”薛成华气得胡子都在抖，“你前几天不顾一切去碧落海就算了，我听说你还打算去魔界？”
江止寒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劳师叔祖费心。”
薛成华冷哼道：“你也知道我是你师叔祖！”
“你门下无人，都这么多年了，今年总该收一个弟子了吧？”
江止寒眉心微蹙：“我只答应参加大典，并未答应收徒。”
薛成华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我这里有一个不错的人选，孟一峰天赋高，人也聪慧，在这一届弟子中乃是佼佼者，做你的弟子倒是很合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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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收徒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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