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我就是你师父了，你放心在这里住下，没人能伤到你。”
时清屿拍拍胸脯，脸上满是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他以为修为高就能目视一切，不惧奸诈小人，信奉着能帮一把是一把的原则，将善心各处散播。
将江止寒捡回来后，他也没问这人的来处，不顾师父的劝阻，直接将人收作亲传弟子。
“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呀？”
床榻上的少年身上药气扑鼻，闻言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放空视线，眼神灰败。
“不说也没关系。”时清屿冲着他笑了笑，转身出门，不忘嘱咐一句，“桌上的丹药记得吃，不养好伤怎么报仇？”
听到最后两个字，少年凝滞的眼珠转了转，卷起滔天恨意。
对，他还要报仇。
那天夜里，他眼睁睁看着父母和亲人全被魔修杀害，滔天的火光，流满院中的血迹，这样的场景，几乎每晚都会在他的梦境中重现，折磨得他无法入睡，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若不是时清屿送来的那些安神丹，说不定他现在已经疯了。
养好伤后，江止寒开始重新修炼，他天资高，又肯吃苦，勤勉程度比时清屿还要略胜一筹，很快成为修真界新一代弟子的典范。
时清屿骄傲地跟他师父说：“我说了他很厉害的，我的眼光还是不错吧？”
谁知玄净真人只是慈祥地笑了笑，看着自己最为宠爱的关门弟子，话语沉重：“此子心思深重，若是走错岔路，必定为患。”
时清屿一愣：“可我跟他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感觉江止寒为人正直可靠，他又如此痛恨魔修，必定不会做出对不起玄天宗的事。”
玄净真人叹息一声，摸了摸他的头：“物极必反，过刚易折。你日后多多留心，千万要记住为师的话。”
“知道了。”时清屿摆摆手，并未放在心上，却不知道这两句话，几乎将他的未来道明。
也证实了，他的眼光是真的不好。
没多久玄净真人就闭关了，他将宗门内外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时清屿管理，时清屿忙得几乎没时间教导江止寒。
好在江止寒自己争气，每天琢磨晦涩的古籍，修炼速度一日千里。
等时清屿再次见到他的时候，江止寒已经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气，高大英俊，冷若冰霜，身上满是成熟男性的魅力。
时清屿前世就喜欢这样的类型，这辈子审美也没变，一得空就忍不住去找他。
虽然每次都是他坐在旁边看江止寒练剑，一坐就是一整天，两人几乎说不上几句话，但时清屿仍觉得心满意足。
他也不是每日都有空，宗门事务繁多，有次边界的城镇遭到魔修洗劫，长老们都抽不开身，时清屿便随着门内弟子下山了一趟，这一去就是几个月。
江止寒就一个人在清寒峰上默默练了几个月的剑。
听说时清屿回来后，他手里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直到时清屿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笑眯眯地看着他，江止寒才不紧不慢地收完最后一个动作，淡淡地看着他。
“我回来了。”时清屿扬了扬唇角，眼底满是喜悦。
“嗯。”
时清屿有些不满，抱着胸看他：“都几个月没见了，你就对我这么冷淡？”
江止寒眼神不解，似乎在说：那我该怎么做？
时清屿叹了口气：“算了，你这木头疙瘩。”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弟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你们师兄弟一定要和睦相处，互相关照。”
面容稚嫩的孩童藏在时清屿身后，扒着他的腿偷偷探出了头，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新师兄。
江止寒唇角微不可查地往下压了压：“……师弟？”
“是呀，他叫戚无涯，也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你看你们多有缘分，连这路数都一样。”
时清屿揉了揉小戚无涯的头，捏着他圆鼓鼓的腮帮子：“快叫师兄，以后就靠他罩着你了。”
小戚无涯瘪了瘪嘴，泪水开始聚集：“师兄好像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时清屿看着他黑不溜秋的眼睛又泛起了水光，一阵头疼，“江止寒，你喜欢无涯师弟的，对吧？”
这小哭包，一路上就没停过，哭哭哭！就知道哭！
江止寒面色冷寒：“不。”
说完，也不顾时清屿的挽留，扔下两人回了房间。
隔着房门，还能听见小戚无涯抽抽噎噎的声音和时清屿无奈的哄声。
就算江止寒不喜欢，戚无涯也还是在清寒峰留了下来。
一开始时清屿还有空来看江止寒，后来小戚无涯找不到师父，哭声响彻清寒峰，扰得人不得清净，时清屿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弃空闲时间来教导孩子。
小戚无涯生性顽劣，整日不是在祸害后山的仙鹤，就是在祸害仙鹤的路上。
那些仙鹤都被江止寒养得白白胖胖，皮毛油光水滑，时清屿嘱托的事，他就算不乐意，也完成得很好。
见仙鹤被戚无涯这熊孩子撵得到处乱窜，他也舍不得江止寒的心血被糟蹋，只得把戚无涯放到身边严加看管。
这一管，就是几十年。
戚无涯长大后也改不了纨绔的本性，时不时就偷溜下山，去城镇里带些有趣的东西回来，时清屿虽然对他严厉，但亲近更多一点，有时虽然气得半死，有时又忍不住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这样的亲近是跟江止寒无法相比的。
江止寒气质清冷，天生跟人有距离感，再加上心里那点不可见人的心思，时清屿对他更多的是爱慕与珍重。
因此有什么心里话，他更愿意跟戚无涯说。
一次醉酒，他忍不住把自己的心思跟戚无涯说了。
戚无涯看起来很惊讶，但并无其他的神色。
时清屿来修真界多年，自然知道这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师徒相恋乃罔顾人伦之举”，因此他把自己的心思瞒得死紧，活活压抑了几十年，要不是今日借了醉酒，都不一定能说得出来。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戚无涯居然说：“若师父真心喜欢，为何不尝试一番？”
“其他人的看法又如何，人活一世就要活得自在，师父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
这两句话对时清屿来说很难不心动，趁着酒意上头，他忍不住问：“你要如何帮我？”
“师兄已经玄阶上品，没过多久就要冲击地阶了，我觉得师父可以为师兄准备一份礼物，顺便表明自己的心意。”
“有道理。”时清屿托着腮，“那你说我该送什么好？”
戚无涯笑了笑，手指在桌上轻敲：“师兄嫉魔如仇，见魔就杀，徒儿以为，诛魔剑就不错。”
爱你们呀，明天开学要整理东西，可能不会更，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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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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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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