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贪心一点又会怎样

温巉夜里查房,见到顾疏床上拱起一团,他走过去掀开被子。

顾疏抱着手机,滴溜着眼睛,因为半夜玩手机被抓而心虚。

“干什么不睡觉?”温巉声音压得低,显然是看见了顾疏是在给谁发消息。

顾疏瞅了温巉好几眼,带着试探地问他:“您,喜欢简沉吗?”

“嗯?”

温巉静静地望着顾疏,示意顾疏继续往下说,他倒要听听顾疏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您先回答我。”

温巉:“有什么必然的关系?”

顾疏:“有的,您的态度将会取决于我对他的看法。”

温巉对顾疏的这个回答比较满意,他道:“如果你认为简沉人不错……我可以勉强和他接触,不让你在朋友面前落面子。”

顾疏:“真的?”

温巉点头:“自然。”

顾疏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他神色认真地对温巉道:“我认为简沉为人很有趣,和他相处很好玩,不怎么累。”

温巉:“……”

所以顾疏是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了是吗?所以顾疏这番话是在说和他相处就很累了对吧?行,自己比顾疏大上许多,没有那个绿茶画家那么新鲜花样逗他开心了是吧?

温巉站在房里没有开灯,暗色是他的包裹色。

顾疏:“您……您没事吧?”

温巉咬牙:“好着呢。”

顾疏语不惊人死不休:“那,那明天晚上我就和简沉出去玩了,不在家吃晚饭行吗?”

“……”温巉全身的血液都要冲到了天灵盖了,他抽走顾疏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早点睡。”

“确定明天不回家?”温巉在顾疏的床上躺下,手掌落在顾疏的腰上,抱又不抱,手指起伏落下,像是在顾疏背上弹奏着《天鹅湖》的编曲。

顾疏微微缩了缩颈,没有回头和温巉对视:“太晚了我就回自己家里睡,你不是这次说会在家待半个月吗?”

“呵,”温巉轻笑出声,他道:“阿疏,你不陪陪我?”

温巉的示弱很有成效,他在暗处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疏颈上的一块软肉:“那个人竟然这么重要,能让你决定明晚不陪哥哥一起睡?”

顾疏蹭的一下脸红了几分:“……您别这样说话。”

您还有心上人呢不是吗?

“你不是说我睡相不好老踹你吗,”顾疏拿出杀手锏,“我首秀那天你没回来,所以,您不可以对我提条件。”

温巉那半个月都被飓风困在了岛上,私人飞机和航空公司全都束手无策,以至于温巉错过了顾疏的登台首秀表演。

温巉自个儿也很无奈,不过他是重诺之人,这样一点小要求他还是“愿意”满足顾疏的:“那,明天玩的开心。”

温巉扣住顾疏的腰将人往后一带,将顾疏抱了个满怀:“好,现在可以睡了。”

不知为何,顾疏躺下前一秒都在想:就这么答应了?

不会这么简单的吧?

睡意涌进脑海,阖眼后,顾疏也懒得去想。

早上去剧团时众人忙乎一阵后便要开始排练,今日搭班的女主演还是前些日的陶粉陶小姐,她画好妆后来到顾疏的休息室里玩。

造型师弄了发胶正往顾疏头发上搞,就是想着让顾疏柔软的头发支棱起来。

陶粉摸了一把,感慨道:“多好的头发啊,顾疏,要不趁头发没被发胶霍霍完之前去染个发?”

说罢陶粉钻到顾疏面前,认真打量着顾疏的五官,她竖起一根手指,灵光一闪:“五官与气质高度融洽,带着锋芒的美丽王子和白金色可是很配的哟。”

顾疏睁开一只眼,唇边有笑意,他指了指自己的鬓角:“要不我染成粉色?变成粉粉姐酷炫抓马的小弟。”

陶粉一拍巴掌:“那敢情好!”

“好啥好?好啥好!”章蘅过来视察工作,她伸手捏了下陶粉的耳朵尖,“我还没说你上回将头发染成橙汁的事,少在这带坏孩子。”

顾疏:“老师,你放过粉粉姐吧,她也是个孩子来者。”

陶粉:“就是就是,我也是个孩子呢。”

“孩子?”章蘅双手抱胸,眼神睥睨:“嗯,你确定。”

顾疏看见这一幕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

章蘅和温巉师出同门,气势威严真是一脉相传的恐怖。

陶粉自动噤声,灰溜溜地跑走了。

章蘅望着自己的小弟子,关心道:“最近和温巉相处得怎么样,有什么事你别惯着他,我会给你撑腰。”

顾疏听到章蘅这话不禁回想起了当初温巉将他领回“天云”的时候。

彼时温巉二十又□□华正茂,名利双收,对看顾一个尚且才十五岁的孩子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与耐性。

顾疏堪称扎实的基本功并不能让完美主义者温巉满意,于是温巉将顾疏提溜回去后便又扔给了当时管理着舞团的章蘅,让顾疏跟着章蘅练习基本功和技法。

章蘅是典型的工作狂与酒蒙子,她每日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回到家后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但是身体吃得消,第二天一醒就什么事都没有。

前些年的章蘅遭逢事故,性格大变,加之她为人高冷,从不会对住进她公寓的顾疏多置喙些什么,只不过在教习陪练时格外严厉,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顾疏一开始是和谁都不亲的。

温巉是带顾疏挣出黑暗的光,可他满世界飞,好在浮华奢靡的生意场里遗忘自己的年少有为,可免不了的,温巉总会在一声声的恭维声中又记起当年的理想,温巉分不出精力去“在意”籍籍无名的顾疏。

章蘅照顾着顾疏的饮食起居,但甚少流露出细腻的关爱,严厉的训诫声回响在练舞室的时候何尝不是她童年的另一种映射?

章蘅沉湎于酒精与工作,这两样可以麻痹她的神经,不过在疲惫入睡的梦里,她的腿仍然在痛。

温巉,章蘅,顾疏三人各有各的故事,又各有各的难堪。

所以不见面,所以不交流。

直到一只小猫的出现。

某次下雨天,雨像泼、像倒。

温巉路过街区,临时将车停在路边,他手撑着半张脸似有所感瞧右手边看了一眼。

穿着无袖背心的少年从楼道里冲出来后就往街道的角落里跑。

雨下得太大了,少年跑得又快,温巉一时还真没看清对方的面孔,不过比起面容,温巉最先注意到的还是那人一腔孤勇的劲。

温巉这才意识到跑入雨中的人是他领回来的顾疏。

顾疏冲到街道旁的角落里的一窝狸花猫挪窝。猫妈妈上了年纪,还瘸了一条腿,毛被雨打过后,一点色泽都没有;剩下的两只小猫看样子还没有满月,眼里的蓝膜都没有褪,要是淋到这种大雨怕是保不住命。

顾疏下来时没有带纸盒子,现在雨下得越来越大,他走不开只得用自己的身子护住猫妈妈和小猫。

就一瞬,人和猫都淋湿了。

真蠢,温巉这样想着。

怎么会有这么蠢、这么碍事的小孩?

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将他带回了“天云”?

温巉摇了摇头,大发慈悲这种事在他这里不存在,那这个叫做顾疏的孩子最多就是有点傻,跳舞还是没问题的。

那既然如此……也不用管了。

终归是各有各的缘法。

顾疏蜷在三角区的墙角处,猫咪全都半蜷着躺在他的怀中,他们都像是受了伤的哺乳动物,只能小心翼翼地自顾自舔伤口。

雨不会停,连绵的大雨在顾疏的世界里一直下。

穿透了破烂的屋顶打湿了屋内仅有的几床单被,炉子上还在烧着水,咕噜咕噜地响,在房里冒出了几团白气。

顾疏又渴又急,被子湿了要收,渴了想喝水还要再等,但是赌鬼父亲的巴掌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小犊子,瞎了眼是吧,你他妈的没看见呐!”男人凶恶地踹了几脚躺在地上的顾疏,见顾疏疼晕过去后又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疏太小了,按理说自我的保护机制会让顾疏遗忘掉这类痛苦的回忆,可是记忆又太碎了,那些苦难根本不用拼成一个完整的模样就能让人看见一个拥有着家暴、毒瘾、热爱赌博的底层家庭是多么地可怖。

顾疏抱着猫,突然哭了出来。

他不明白,他现在被人拯救,衣食无忧,甚至还会有美好的未来……可是,为什么想哭呢?

顾疏,为什么想哭呢?

为什么呢?

顾疏在心底说:别贪心,顾疏别贪心。

本来就不是自己该得的……

雨突然就停了,结实的伞面接住了又沉又重的雨滴,就那样直白地为顾疏地隔出一片安身之所。

雨声分明还在耳边响起。

顾疏抬头——温巉撑着一把黑伞,长身玉立,自上而下俯视着顾疏,没有讽刺也没有讥笑,若非要说有什么情绪在眼底酝酿,说是带着三分烦躁四分不耐的一丝难堪的温柔更合适。

雨大到落在路面砸起了水雾,车鸣不休人影憧憧的街道,顾疏只看见了温巉那双纯手工缝制的小牛皮鞋,雨水溅湿了鞋面,但对方一点都不狼狈。

顾疏那时心里想得却是:

这双鞋得多贵?

就这样因为他而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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