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姓陆的医师脚步急匆匆,他拎着药箱,由都服引进房里来。
方余音见人来了,便退到一旁,把地方腾出来给医师看病。
都服已经说明了情况,但方余音还是需要补充卫骋的一些症状。
还有就是昨晚自己踢伤卫骋的事。
方余音思忖了一阵,吞吐着说出。
“方公子说的那里是……”
方余音觉得自己提示得很明显了,陆医师却还是一头雾水。
见都服也在,要是就这么说出来怕再次让他误会,她只好把医师叫到一旁,凑近了轻声道。
“哦,是怎么伤到的?”
陆医师感到好奇,于是语调提高,都服好奇地探头朝他们说话的方向看。
方余音尴尬地笑了笑,只对他说:“发生了一点意外。”
“方公子是这样的,我总要知道是怎样的撞击法,一丝轻微的不同,都会影响我判断疾病的症结。”
“就是膝盖顶了下……”方余音艰难地吐字,硬着头皮继续道,“大概用了八分的力。”
这说得陆医师更懵了,出现这种事一点也不像是意外。
方余音几乎是看也不看陆医师,她能猜测到他现在的面部表情。
一系列检查过后,陆医师对他们说道:“只是受了风寒而已,起症较急,发热的症状也重,但也好在只是症状重,我给调几服药就好了。”
说完,医师就准备检查卫骋昨晚被踢到的地方。
都是一屋的男人,按理说也没什么需要避开的。
方余音急忙转过身去,低头绞着双手。
她静静等了一会儿,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直觉得自己脚下在发烫,根本待不住似的。
见都服看向陆医师站立的方向,她只能叫了都服一同出去。
紧闭房门后,方余音才深深地叹出一口气,心情得以一点放松。
“方公子,方公子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么?”都服问她。
方余音因为紧张,额角处都洇出了不少冷汗。
她拿衣袖擦了擦汗,不然大颗的汗珠冒出来,也惹人怀疑。
“陆医师还得进一步检查,我们先出来比较好。”
“还需要检查什么吗?不是说是风寒?”
都服并没注意到什么,听方翎这么说,感到些许疑惑。
方余音说话,舌头差点打了结:“既是医师来了,最好是给王爷全身都调理一下。”
都服见方余音的神色有点难看,说话的语气也比较急。
“所以,方公子昨晚和王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服面部表情更加困惑,他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是问清楚点。
“昨晚王爷来找我,是谈了些要紧的事情。”
这么说,就能够滴水不漏。
都服听了也不好问究竟是什么事情,只好作罢。
片刻后,方余音说道:“都服,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都服不会听不出,这是方翎给自己下的逐客令。
但他觉得还是需要留给两人时间,思考过后,只好先行离开。
等了两炷香的工夫,陆医师从卫骋房间走了出来。
他盯着方余音看了眼,表示遗憾的模样,轻微摇了摇头。
这是方余音最怕见到的,不会吧?
真伤到了卫骋,自己的下场一定很惨……
此刻,她心思飘远,想的全都是卫骋醒来后,自己受到的各种惩罚。
卫骋的性子比元尤还要狠,或许万剩那样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一具冰冷的尸体潦草地用布裹束,扔进荒山里埋了。
方余音不敢再想下去,自己周身就已经感到冰冷无比。
那是地狱的感觉。
她不想下地狱。
“方公子,我就实话说了。他伤得挺重,熬制汤药是有一定用处,或许说能够解决内里的瘀滞问题,但关键还是得养。”
话音落定,方余音觉得自己完蛋了。
卫骋绝不会轻饶了她。
“大概需要养多久呢?”
陆医师捋了下自己的胡须,回答说:“补养的话是越久越好了。这期间,他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不过喝了药之后,基本不会再有痛感了。”
没有痛感,听到这儿,方余音终于松了口气。
陆医师开了药方,都服去抓药,而她就是熬药的活计了。
自己去煎药,不求得到卫骋的原谅,但能减轻惩罚也是好的。
算是弥补过错吧。
一副药需要熬制大概一个半时辰,在这期间,陆医师离开了山庄。
方余音一直看着煎药的火候,不一会儿,锅里的药就沸腾起来,从煎药的壶盖中飘出热气。
药壶外面沾染了热意,在药碗中倒出药时她显得十分小心。
药在稍稍放置后,她便将药碗稳稳地端到卫骋的房间。
卫骋醒来有一阵时候了。
既然一直是昏沉地睡着,那么上午两人发生的事情,他不会记得。
自己现在走进去,也就不那么尴尬。
方余音将药放到桌前,简洁道:“王爷,喝药了。”
“我睡了多久?”
卫骋声音闷闷的,或许是因为着了风寒,嗓音有些嘶哑。
他说着,睁开眼睛看着站在桌旁的方余音。
她也察觉到了卫骋瞟来的目光,并没回看过去。
而是低着头,语音滞了一瞬,如实回答。
头晕,身子也沉。
卫骋此刻感觉到太阳穴凉飕飕的疼,按揉着更疼。
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我是怎么了?
方余音并没听见他的话,只把情况告诉他:“王爷昨晚着了风寒,已经叫医师来看过了。说喝完六服药,就可痊愈。”
原本她不想再提起昨晚的那件事,但卫骋今天是烧糊涂了,并没有忘记昨夜的事。
无论什么惩治,方余音想,自己也能忍的。
她最终还是把医师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给卫骋。
迅速地说完,自己心中恐惧,面上也就表现得不够自然。
听到这些,卫骋表情并无多少波澜,非常平静。
他只叫她把药拿来。
待卫骋坐直身体,她端来药碗,边上有些烫,所以只用几根手指端起碗,端的过程双手还有点打颤。
卫骋一直没有言语,他在默默观察方翎。
就因为昨天的那个举动,确实太奇怪了。
一个人在那时,下意识反应会是什么。
应该是擒拿,背后偷袭,或者正面刚。
而方翎不属于这里的任何一条。
这叫卫骋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还有自己每次靠近方翎,他眼神中就会露出真实的惧怕,这个骗不了人,最坏的猜测也只有一个了。
如果真是那样……
卫骋愣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接过药碗,里面的药呈棕黑色,味道在鼻尖渐渐地蔓延开来。
那股苦味,只是闻着就会感到生理性排斥。
方余音会是这样的。
但卫骋根本不惧苦,直接一口闷了进去。
灌进嘴里的药,顺着喉咙直入胃里。
暖暖的一股热流,让人感觉舒适了些。
“方翎。”
卫骋忽然叫她的名字,叫得十分严肃。
方余音心头一震,心道卫骋一定不高兴了,她最讨厌面对未知的事情。
这让她实在焦躁不安。
她没答复,只听卫骋接下来要说什么。
卫骋思虑过后,开了口。
这瞬间,都服忽然打开房门,步子很急。
他走至卫骋身边,说道:“王爷,纪将军那边来信了。”
纪应支?看来他要到了。
方余音心道。
都服展开那封信,其实也并非是信件,只是通知罢了。
卫骋将折起的信打开,仔细翻看。
“哪儿发现的?”
“山庄大门。飞镖带着信直接插|到门框处的。我觉得奇怪,就去瞅了眼。”
纪应支在信上说明天到山庄外的一处野杏林。
他们需要带着姜坞在那里见面,因为要保证姜坞和自己的安全,所以纪应支不会去锦安山庄,他知道山庄人多,会形成一道天然的包围圈。
卫骋沉声:“明天我去瞧瞧。”
听此消息的都服觉得不放心,一脸担忧说:“可您的身体还未大好,此事还是先不露面为好。”
卫骋轻咳了两声,反问:“我不去,叫元尤去么?”
“小的认为,您先不出面。此事交给侯爷,其他的依情况再说。”
都服替卫骋想得周到。
卫骋现下也确实没有多少气力。
只好软了语气:“也罢。”
方余音在一旁看着,根本插不上话。
时间匆促,纪应支竟然就这么来了。
到时候,她只需要和姜坞一同离开就好。
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那么卫骋想要处置自己也是不能的了。
虽这样想着,方余音也并无十分高兴的模样。
因为在自己记忆中的反派,和卫骋有不一样之处。
卫骋其实早就知道,方翎一定会跟着姜坞离开。
心中第一次听到这件消息不是兴奋,却是有些心情复杂。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其他。
只接触了几天,就会感到难过了吗?
可就像是方翎说的,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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