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状况可以说不上好,当景川礼奈问出那句之后。她知道琴酒的心情又变糟了。
在不久之前,景川礼奈得到了琴酒的一声:“你就这么想让我杀死你吗?景川礼奈。”在那时候,景川礼奈就知道了当时的情况是比较糟糕的。
可以回忆一下,当时琴酒说这句话的表情——虽然琴酒一直以来表情很淡,但是在很多的时候,他经常表现在景川礼奈面前的表情就是——冷淡、厌恶、凶恶,那个时候景川礼奈在他的脸上看见了愤怒与仇恨——愤怒与仇恨?景川礼奈确保自己没有看错,在确认他的脸上的真的是这样的神色,景川礼奈怔愣在了原地。
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是那雨滴敲击在伞面上所发出来的沉闷的声响。她眼前依旧站着琴酒,琴酒那一双狠厉的眼睛凝视着他,他刚刚说了那一句话。那一句话沾染着这个雨天的冰冷与潮湿,毫不留情地挤进了景川礼奈的耳朵里,甚至那声音似乎久久地在景川礼奈的脑海里回荡着。
景川礼奈能够开口说话的最主要原因,是她看见琴酒要走了。他的任何趋势与举动都在说明着他可能要走了。于是那黏连在一起的嗓子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来,景川礼奈说:“琴酒。”但是这轻轻的呼唤说出声来,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说实话,景川礼奈自己根本不知道琴酒在生气的是什么,他到底又为什么会对自己露出这样的表情,她因为此而感觉到无措,正是因为是这样,景川礼奈那匮乏的语言让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其实让景川礼奈处于这种情况的,是琴酒那样的神色——愤怒与仇恨?
为什么?
她深深骇住了。
她的心脏像是瞬间就被捏紧,又像是被掏出来扔在这湿漉漉的地板上,任由那冰冷的雨滴侵袭浸泡。她紧紧攥着伞柄,她始终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最起码应该做点什么。她最终做到的是上前几步去,将那伞面也遮盖在琴酒的头上。让那倾斜的雨丝不再打在他的面孔上。
现在十四岁的琴酒还没有完整地发育完全,他现在身形在高强度训练中还显得有点瘦弱,在现在二十多岁的景川礼奈面前甚至还矮一点点。他那墨绿色的眼睛小幅度的、近乎是不易被察觉地仰视着她。
在这个小幅度里,景川礼奈看见他隐藏起来的情绪,看见他隐匿极深的阴郁。如果不是景川礼奈走进了他几步,是永远也不会看见,这一双类似绿色宝石的眼睛宛如蒙上了一层灰色雨幕一样凝视着自己。
景川礼奈的手上没有手帕也没有手纸,她的手上稍微有点潮湿,那也是冰冷的雨水所导致。她只能用自己的手指去轻轻擦拭,在这个少年脸上的雨滴,还有他也是湿漉漉的银色头发整理了一下。他在被触碰的瞬间垂下了眼睛,这又不让景川礼奈探视他眼里的情愫和心绪了。但是他却乖巧地、安静地站在景川礼奈的面前,任由景川礼奈用那潮湿但是热乎乎的手指去触摸他。
他好像是没有了刚才那种敌意与仇恨。全都在这样的靠近与触碰中小小地收起来。景川礼奈以为他的情绪真的好上一点了,她心中也因为此而稍微放松一点,因为——她真的不希望在琴酒的脸上所看见的,是这样的神色——
“不要碰我。”
这是琴酒在这之后说出的声音。
显然,在他这样的声音里,他的嗓音中所包含的不再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言语。这已经稍微变得平静——是的,平静。
不是说是算得上柔和,但已经算得上平静。虽然他的目光并没有凝视着景川礼奈,他的视线凝视着景川礼奈那另外一只执着伞柄的手。总的来说,他虽然说着极为疏离冷淡的内容,但是已经变得不再像是一只炸起所有尖刺的刺猬。
这个年纪的琴酒小少年,似乎比将来那副样子好哄多了?景川礼奈这样想着,和琴酒说:“琴酒,你需要去里面坐一坐吗?还有你的衣服和头发都湿了。如果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不用待太久...”
之后,就是景川礼奈和琴酒单独两个人又坐在了这诊室里。因为平时夜间也会有一些病人会过来,其实上景川礼奈基本上就是在这个诊室里生活——说实话,应该是这样说,一楼是诊室,内里有一个简单的休息间。二楼是居住房,做饭洗漱长眠就在上面。景川礼奈希望琴酒能够去浴室里清洗一下,这里没有什么男性的衣物,但是还是有一些供给病人穿的均码干净的病服。看琴酒真的上楼去的样子,景川礼奈就知道了琴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这真是倒霉的一件事。
琴酒好不容易有空过来,结果她倒是出去了一整天。把这个家伙关在门外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景川礼奈这样想着,正打算把琴酒的衣服想办法烘干。她的目光呆滞地落在窗外,那雨滴依旧滴落着,在关闭的玻璃窗上流淌蜿蜒下一片潮湿的水痕。窗外的树木枝叶被击打得弯垂了枝丫,随着风摇摆着树叶。
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这个周目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感觉到琴酒在生气。
一直说着要杀她要杀她,看起来也确实动手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就一次次放手了。真奇怪,又为什么要说着要杀她呢?景川礼奈在这样的思考中转了头,看见不知道琴酒已经站在楼梯口了。景川礼奈走过去,对琴酒说:“衣服等会儿才会干,要等一会儿吗?”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他确实会在这里坐一会儿。他坐在了诊室里那一把长长的椅子上。
景川礼奈怕他无聊,将那一台小电视机打开,又问他有什么喜好?这肯定不能得到琴酒的回答,于是景川礼奈默默地又转头回去,给琴酒找了一个正在播放的动画片。景川礼奈又赶紧转头看了琴酒一眼。
好吧,不要妄想在这个家伙的脸上看出什么有意义的情绪。
十四岁的琴酒就已经具备将自己的情绪藏在冷漠的表情之后了。
琴酒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目光只是安静地凝视着电视机。电视机上是一个幼儿启智动画。景川礼奈还真没想到琴酒还是能够将这个东西看进去的,反正景川礼奈陪琴酒坐了一会儿,实在有点坐不住。
虽然在这次的人设中,这个角色体是一个沉着冷静的人,但景川礼奈本人还是有点坐不住。她站了起来,问琴酒想喝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琴酒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于是景川礼奈发现一点,十四岁的琴酒太不愿意和人交流了。最起码之前,景川礼奈还能够和二十四岁或者是三十四岁的琴酒谈谈。现在?让他蹦出一个字都是困难的。景川礼奈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她觉得她要被憋死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罐可乐。
对于此刻的景川礼奈来说,研究这该死的易拉罐比研究“沉默是金”的琴酒可难多了。她一边抠着拉环一边往沙发走去,直到坐到琴酒身边的那椅子上,景川礼奈还是没有将这个东西解决掉。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从另外一边伸过来,直接拿走那罐在景川礼奈手中的、遭受摧残的可乐——就这么轻易地在琴酒的手中被打开了。
景川礼奈简直要被他这一举动帅得涕零,但是就她这角色体所言,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表情的。但是她还是将自己的、感激的目光看着琴酒,虽然她并不知道在自己这副角色体上表露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眼神。
琴酒迎着她的目光说:“你还是这样。”
还是这样。这样?怎样?
景川礼奈略感疑惑,或许她是想询问什么,但是琴酒就已经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去。他盯着那启智动画又陷入了沉默当中。
景川礼奈的指甲勾着那坚硬的拉环,她因为琴酒这句似乎毫无根据、莫名其妙的话而感觉到疑惑不安。还有之前那琴酒凝视自己愤怒又仇恨的眼睛——景川礼奈有了一个猜想——
“你可以到组织里去。”
比起景川礼奈即将脱口而出的疑问,琴酒更先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景川礼奈怔愣的目光看着琴酒。琴酒那银色的长发散落在身后,他整个五官显得清隽而又冷漠,但是在此时,难得的,见他在这样的面孔上有着还算高兴的神色——高兴?
但是比起这个,景川礼奈更在意:“琴酒,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这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话语,因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景川礼奈感觉到琴酒的心情变差了。他那看过来的目光深沉得太过可怕,仿佛就像是不久之前站在门口恶狠狠盯着景川礼奈的银发少年没什么两样。
这已经得到了证实,景川礼奈明晃晃地看见他的眸色很明显得变得暗沉了。灯光照射在这个少年的身上,却依旧能够看出来,他好像沉陷在那阴黑里无法逃脱。
他说:“你真的忘记我了。景川礼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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