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体术见长的黑手党准干部,心血来潮,扮演着道貌岸然的教师。
指头被锋利的纸页划开,串出滴浓艳的血珠。缀在伤痕累累的手指上,像颗凝结了的红宝石。
太宰治紧盯着转着轮椅离开的学生,瞧出几分慌不择路的味道。直到那人视线消失在隔间,才伸出舌尖,慢悠悠地舔掉细胞造物,像贪婪的猛禽吞食着到手的猎物。
另一头的世初淳推着轮椅到洗手间,关好门。她借助所有能借助的工具,也没法顺遂地推动自己坐到马桶上。
人忙活了大半天,使的全是无用功,光出了身薄汗。
躯壳身不由己,是件非常难为人的事。
简易的日常生活琐事,于出了状况的身体而言,难如登天。
她灰心丧气地操纵轮椅出洗手间,在憋不住尿在裤子里,和求助太宰老师之间左右摇摆。
不,不应该有摇摆的空间。
尿在裤子里这种事真的做不到啊……
此时的女生并不知晓人的下限能够一再的突破。
她推着轮椅到客厅,屋内仅剩的救命稻草样装着起身出屋,看起来是要出门了的样子。
世初淳这会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忙推动轮椅到恩师身边,拉住他的衣袖,乞求太宰老师的慈恩。
“请您抱下我。”
“世初小姐说什么?”
假意出门的太宰治,没承想能收获意外之喜。
他是觉着学生拿主意的时间太久,延缓了看笑话的时机,故而决意添把火。可出乎意料的是,这把火现在貌似烧到了他的头顶。
“对不起,麻烦你了,麻烦太宰老师……”
对当地语言一知半解的异乡人,浑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膀胱的压力严阵以待,以非通小可的架势挤压着神经。少年黑手党冷酷地立在她身前,虽为她的举动所挽留,如红外线激光扫射的视线依然被框在规格之中,一板一眼到无情的程度。
她不由得赧颜汗下,“请你,请您把我抱到马桶上……我想……想。”想上厕所。
一句简短的话被少女说得磕磕碰碰,仔细没咬了舌头。
天可鉴,她现时乐意织田作之助交闪现,闲着没事捉她去浴室洗一遍澡,洗之前让她先小解,也不愿意在年龄没自己大,气势能杀死十个她的太宰老师身下祈求。
有种明天轮椅滚轮滚慢了就会被枪毙的错觉。
倾听着请求的家庭老师,好整以暇地站着。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轮椅上的学生,并没有急着答应。
两军对垒,一方先举白旗,赢下战役的一方也不必着急摘取胜利果实。单可将城围起来,隐而不发,进而观看敌人溃不成军的情状。
太宰治端详着学生不加修饰的容颜,目光从她白净的面颊划到拢了束长发的通红耳根,他有意戏弄,“世初小姐说什么,我没听清。”
“请你,请您……”
腹部的下坠感愈发地急迫,折磨得世初淳口不择言。
等她反应过来,又得先弥补三番两次漏了的敬称。简直是拆掉东墙补西墙,彰显得她本就学得磕磕巴巴的语言,整体的错漏反而越发的多。
太宰治还在那发扬严师的本分,一五一十地纠正她言辞间的错漏。
憋了一整天的女生臊得厉害。
她就是怕有这种情况发生,才不敢怎么喝水。可人不是减少喝水的次数,就能做到完全不上洗手间。若不是真到了忍不住的田地,她也不至于求到授业的教师这边来。
偏生太宰老师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忽然就敬岗爱业了起来。
紧要关头,还有板有眼地给她纠正发音字词,说错一个音节也不行,平日里都不这样的。
不怎么熟练的语言,一遍遍整合了推翻重来。囫囵地捣鼓到最后,连以往清越的嗓音,也带了点泫然欲泣的意味。“拜托您抱抱我……求您了……太宰老师……”
世初淳按照家庭教师的严格要求,一字一顿地请求。“麻烦老师您抱我到洗手间,对不起,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太宰治笑出了声。
可怜的世初小姐,至今没学明白霓虹语。
不晓得拥抱的多重含义,负责教授学业的教师本人也没打算纠正。
他恶趣味地听着学生重复着恳求,直到满意为止。
估计人是真的憋得狠了,连无意识逾越也疏漏。抓着他袖子的手掌,将平整的袖口都揉皱了。他瞄了眼,没拨开。
即便外套上的纽扣价值千金,定制西装的布料金额差不多得把对这这一无所知的学生卖到黑市去的价格才能抵清,他也决计不会在这方面与学生斤斤计较。
这不代表他并不追究,只是他有心放过的人、事,假以时日都会以其他的方式偿还。
港口黑手党的手腕大多阴暗晦涩,外表无害的太宰治也不例外。任何拷问小队认为棘手的俘虏,经过他的手,没有不乖乖张口的。
他有的是撬开铁口的方法,突破人的心理防线,使其卑微地求饶。
若细皮嫩肉的学生进了审讯室,在他手下压根过不了一回合。
——世初小姐,我给了你离开的机会的。
——是你不懂得珍惜啊。
——之后会发生什么,也就怪不得我了。
思索着恶人先告状,给走投无路的学生扣个勾引老师的罪名,世初小姐的领养人,他的好友织田作会不会暴起揍自己一顿,最好能用他擅长的双枪致自己于死地……
即使这番设想实现几率低至谷底,对那画面的想象也让太宰治禁不住露出了期待的笑容。
热衷于追寻死亡的黑手党准干部,在实践的边缘跃跃欲试。
“唯二学生的求助,为人师表当仁不让。”太宰治嬉皮笑脸地推着学生乘坐的轮椅到洗手间,补充了句,“世初小姐羞以见人的样子挺可爱的嘛。”
最后一句不加也没关系的,太宰老师。发窘的世初淳只得似沙尘暴来临之前的鸵鸟,埋头躲进张开的羽翼中。
扶着学生的手,让她强撑起上半身移动,会给世初淳的伤势雪上加霜,好歹是黑手党成员的太宰治,有体术底子傍身,纵使不咋排得上号,也能简单地抱起人放置到马桶上。
然后,双方都发现了个艰巨的难题——
不脱裤子的话,世初淳干坐在马桶上,与她坐着轮椅并无两样。她闲着没事给自己挪个位吗?反之,她要是能做到自己站起来脱裤子,再安稳地坐下去,就无须劳烦他人之手帮衬了。
距离马桶越近,膀胱解放的需求越是迫切。
黔驴技穷的世初淳,行到水穷处,焉有回头路,她果断撕烂颜面,目的在于解决眼下的心腹大患。
“请您闭上眼睛,伸手扶我起来。对,左手搂住我的腰,右手往下扒住您触碰到的布料,是的,没错,麻烦左右手替换,重新来一遍。您真棒。”
理解能力和动手能力一绝的太宰治,完美地响应了学生的指挥。她顺利脱掉女生裤子,让她能够在躯体创伤之后,免收新一轮的心理创伤,完成正常上厕所的全过程。
额,也没那么正常。
总之,太宰治完事了,好心地走出洗手间,替人关好隔档的门,算是欺负过头了总算良心发现,故而姗姗来迟的体贴。
分泌物滴滴答答的声音滴溅,臊得世初淳头皮发麻。
要烧开了的大脑跟着进了水一般,恨不得把掰下来,塞进抽水马桶一并冲掉——
可那也太脏了,还是找块豆腐闷头撞死好点。
不行,不行,不要自责。没什么好羞耻的。
人有三急,不能不急。这都是人类普遍的生理需求,仅此而已。
世初淳不停地给自己打气。
解手事毕,又见难题。她没法站起来穿裤子。
嘶,她就像一只角卡在洞穴里的羊,被人捞起来就蹦蹦跳跳地跳进下一个洞穴,又被卡住了角。
正当世初淳犯难的时候,站在外头的太宰治转动门把,闭着眼睛走进来。
他朝学生的方向摸索,中指、食指碰到她的额心,继而顺着轮廓走势而下。触碰到有弧度翘起的鼻梁,轻软细腻到好比扯了一团云片的嘴唇……
定住了。
他的指尖压在微凉的下唇上,直至唇瓣因他的体温染上热度而止。
怪吓人的,召唤恶魔的仪式吗?
在世初淳发散思维,考量太宰老师究竟是在做某种无染料的人体彩绘,还是趁她上厕所的功夫入睡梦游,能不能叫醒时,太宰治的手按下播放键,继续往下。
他绕过发育的胸部,双手撑过学生腋窝,扶着她穿好裤子,再抱着人回到轮椅就座。
下意识屏住呼吸的世初淳,不争气地吞咽起口水。
人醒悟过来,提醒自己呼吸、呼吸,时下的状况是可以呼吸的。
话说回来,处理的前摇太长了吧,思想负担有那么重吗?都卡bug了。
全程自我催眠的女生,摁下冲水把手,默念自己是病人,大病面前无自尊。
太宰治推着她往外走,放在卧室的床,给她背部垫高枕头。
“谢谢老师。复健结束了,我会尽快跟上学业,好好回报您的。”
“世初小姐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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