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场速度快如闪电,等中原中也把她放下来,世初淳仍觉着胃部有隐约的抽搐感。
她通过手机短信,交代风间副委员长收拾残局的步骤,再和中原中也拉手指约定,以后不能对并盛中学的学生们出手。
都多大人了,还相信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谎言。而且,刚才是那个人先动手的,是对方没有长眼色,认清楚谁是王谁是相。
他没有使用异能,已是一种变相的谦让。世初却还要包庇他……
难道成员们说的事准确无误,世初从来就没有站在他这边。
少年单手摸着后颈,一副不耐烦躁的模样。
世初淳抓住中原中也的手,自顾地完成了单方面的约定,“刚才在你们两人间,我选择拉住了你。一来我没有阻止云雀委员长的自信,二来我认为你会接受我的请求。中也。”
贴着他的耳朵直接喊名字什么的,太得寸进尺了。中原中也被迫勾住手,由世初淳领着,前往游戏厅打电玩。
电玩之类的竞技游戏,整体而言,世初淳提不起太大的兴致。之所以来电玩城,是因为中原中也想玩,没有合适的对象陪同。
但是,不论起初想法如何,和友人玩乐的过程是一种欢乐。
和中原中也玩了一下午,羊组织首领盯着外边摆放的娃娃机,挑中挂着绵羊娃娃的一个柜机。
他投了几次币没能抓住,隔着玻璃窗,盯着自己钟意的娃娃,面色犹如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聚集。
女生想起年幼时,巴巴地望着心仪的东西。每一次结尾,都毫无意外地走向了遗憾目送。
夹娃娃夹得超级不尽兴的中原中也,耐着性子继续投币。几十币投进去,一无所获,气得他当场要暴打那只柜机。
新兑换了游戏币的世初淳阻止了他的暴力行为,鲁莽的突破并不可取。人遵守既定的规则比较好。
劝服人重整旗鼓大抵无用,世初淳心平气和投币抓娃娃。几十个硬币投进去,石沉大海,连打水漂的格都不够。
冷静。女生摸摸左臂上的红袖章,告诉自己风纪委员不能知法犯法。
她瞄准娃娃,按下按钮,松松垮垮的机械臂犹如垂死的老人,抓起了一堆狼崽子中间的一只白羔羊。
“哐当——”绵羊娃娃被机械臂夹住,落入娃娃机出口。
少女大喜过望,发出小声的欢呼。在羊娃娃掉出来后,将玩偶塞进了中原中也怀里。
她邀请中原中也到家里,检验她购买的香薰和蛋糕,是否合他的意。
在客厅的桌子上点燃了各式香薰蜡烛,让中原中也闻味道,挑选他钟意的种类。接着从冰箱里掏出各种口味的小蛋糕,让他尝尝哪种味道更切合他的感官。
“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赭发少年直视着她。
“什么?”世初淳不明所以。
她按着中原中也提出的盛大仪式置办,明白那对辛苦积攒下钱财的钱包来说,可谓是大出血。
今天只是试样,相关策划她老早就准备齐全。
等中原中也离开羊组织,成为黑手党成员。她就会正式定下酒店、灯光表演,还有相对应的烘托气氛的人员。给中原中也的礼物已准备好,现在就放在她的房间。
是一瓶价值不菲的拉图红酒。
可以的话,她希望中也成年了再开启品尝。不过横滨也没什么成年与否的禁忌。
她还没想通自己还有什么事没做周全。
一个人,不能全然地理解另一个人的心思。同一个事物落在不同人眼中,亦有几率形成全然相反的观念。
心里的想法说出口,就极有可能造成曲解,导致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遑论闭口不言,轻断罪名。
蹲坐在沙发的少年猝不及防地近身,抓住世初淳的手臂上举。他单手掐住她两只手腕,将她整个人抡得撞在桌子前。
方长的桌面震动。几根燃着的蜡烛掉落,滚到了沙发底下。摆放整齐的小蛋糕兜头砸倒,黏得一地的奶油。
“世初淳!”
首次喊了她全名的少年,压在她的正上方。女生腰部下硌着的桌角坚硬且冰冷,攥着她的手掌蛮横而温热,“我不问,你不说!你究竟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方方正正的电视机荧幕,播放着池袋的街头采访。
记者采访到两名并肩而行,各自背着挎包的少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里是街头栏目的采访,请问两位小姐有时间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两名旅行客对视了一眼,“没问题。”
“请问你们二位的姓名是?”
“我叫小遥,这位是小霞。”
“请问你们先前对街头栏目有过了解吗?”
“没有。其实我们是初来乍到,对这里不熟悉。”
“你们两位是从哪个地方来的,来东京做些什么呢?”
“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来找人的。你有见过吗?一个很慈祥的老奶奶。”
其中一位接受采访的对象翻找着背包,企图取出随身携带的相片。
“糟了!”腰部别着挎包的少女提出一种可能性,“该不会和拜托运输工寄送的信一起,夹杂在信件了吧!”
“那完蛋了,我没有备份!”
同伴抓狂地揪住脑袋侧边扎的小啾啾,“君莎小姐明明说了,检测出的降落地点是在这片大陆,时间的差距最多跨不过一百年,没了照片,要我们怎么找嘛!”
中二病么……采访的记者慢慢收回了话筒,招呼着扛着摄像机的人员遁走。
与此同时,播放着电视直播的客厅正中央地板塌陷出一个大洞。原本平整的地面遽然撕扯出深重的裂痕,一直波及电视机处,任由狂暴的力量将其分割成碎片。
“耍我就那么好玩吗?!”
羊组织首领声声质问,一头赭色的明灿短发沾染了阴郁的心理,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衬得他宛如一只被群体撇弃的孤狼。
被他制住的女生,纵使受困,身上依然充斥着安定的气息。
从前他很喜爱这点,现下只觉得刺眼,她气定神闲到简直要令他痛恨了。
他曾经想过要与这个人长相厮守,现下却只有不管不顾地将其毁灭的冲动。低放的拳头紧了紧,终是没有挥动。
中原中也在横滨是靠拳头话事,可他从来不愿在少女面前施加暴力的一面。而这种让步,迎来的居然是对方有恃无恐的欺瞒。
在他眼里,远离横滨,表面没踏入任何涉黑领域的世初淳,实际上,暗地里与港口黑手党勾结日久,也不晓得私底下是不是偷偷看他的笑话。
那个名为太宰治的家伙,肆无忌惮地在羊组织的领地横行。所言所行,堪称对羊组织基地了如指掌。对方身上有着和世初淳一模一样的味道。他心有疑虑,却企图说服自己那两个人没有关系。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他们私底下怎么暗中勾连也说不定!
羊组织成员接二连三地被港口黑手党逮住,组织的行动也被一五一十地勘破。
当种种迹象和“世初淳与港口黑手党有私”这件事结合起来,诸多事宜就能解释得通。内里的逻辑条理转为合理顺畅。
省吾他们从池袋的情报商那拿到了证据,扔到了他的面前。成员们的质疑与逼问,追询得他无言以对。
偏他还心存侥幸,认为她是被蒙蔽。
推崇情义的忠贞,是否就意味着必定遭到叛离。
人与人的信任是修筑堤坝的泥沙,可以托举,也可以倾覆。
漫无边际的嗔怒汇聚成了滔天的洪水,奔驰着,突破成冲垮堤岸的洪水,不管三七二十一要跨过那条岌岌可危的理智防线。
大有血溅五步,大开杀戒的劲势。
从前有几多珍视,当下就有多少的怃然。中原中也强颜为笑,加重了钳制身下人的力道。
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
与过度的盛怒相反的,是风暴爆发前的强自镇静。赭发少年压着心仪的对象,俯视心上人疼得发白的面色。
可笑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产生心疼的情绪。
与之相对的,先前有多少怜爱、疼惜,掀翻虚假的伪面之后,就会衍生出成倍的黏着恶意。
中原中也揪着世初淳的衣领,朝右撕开,港口黑手党的标志赫然在列。
没有什么比这更确切的实证了。“与羊组织不共戴天的港口黑手党,你是他们的人,世初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所谓救命之恩的借口,早就不管用了。
当时他没有出手,出名的名侦探高中生工藤新一也会让被绑架的女孩获救。
换而言之,若非他贸然截停车辆,世初淳也不至于在医院多躺了几个月,差些成为半身不遂的瘫痪病患。
是以,所谓家人,所谓关爱,全部都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离间他和羊组织,并且从他那探听到羊组织的消息。
再往深处想,恐怕从始至终,都是港口黑手党在自导自演。也是,黑手党那群家伙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发誓要让港口黑手党上上下下一个不留的中原中也,掐住欺骗自己、蒙蔽他、玩弄他的少女肩膀,尚且留了能喘息的间隙,“是现在死,或者交代实情后死,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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