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要落在织田作之助下巴的吻,由于二人身高差的调节,失了分寸,变成了在他嘴角的微微一碰。踮着脚尖的少女,要撤退已来不及,索性将错就错,跟他低语。
“如果你真的是过去的织田作之助,你再向前走一走,路的前方会有我。我向你许诺,我会在未来等你。”
尽管……我在过去扼杀了你?少年睁开眼,直直地注视着被他枪杀的任务目标一模一样的脸。
他在少女“你犯规了!怎么可以睁眼”的表情里,单手托着她的后脑勺,遏制住人后退的动作,低下头去,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少女两腮浮上了桃色的烟霞,艳胜芙蓉,她张合的眼眸由于他的食言而肥,润上了泽光水色。红发少年方才松手,“好。我记住了。世初要记得等我。”
火苗燃烧的根基,依赖于终会燃烧殆尽的草芥。
再古井不波的心,都会为溅落的绵绵细雨波动。
女生的眼眸澄澈,少年的发色灼耀。少年织田作之助的心脏仿若下一秒就要急不可耐地跳跃出来,心甘情愿地跳进她眼眶里名为亲情的湖泊。
少年的织田作之助俯下身,倾尽所有,呈献一出离别。
残霞透过遮蔽的云翳,宣泄着无上的热情。
四合的暮色唤回归林的飞鸟,督促它们绕着两人所在的天台旋转飞舞。
澄黄的余晖幻化出一把无所不利的光剑,将紧密相连的两人,切分成数道模糊的影像。
少年顶着逐步沉没的太阳,纤长的身形逐渐拉伸,在发光发热的金乌完全泯没的过程中,完成了到成年体转换的整个过程。
良久,女生闷闷的声音响起。
“父亲,你的胡渣扎到我了。”
“抱歉。”
一阵直撞横冲的高楼风打楼下袭来,织田作之助揽着女儿,猛回头,望向大楼对面的天台。
空无一人,连飞鸟也没有。
他的视觉器官正常地运作,判断基准也没有出错。那么,这股被人窥伺着,被盯上的感觉是什么……
“走了。世初。”红发青年捡起自己踢飞的枪,塞进女儿大腿边别着的枪套内。
他揽着女儿的腰,托起她的腿弯,一个起跳,果断从十八层楼楼顶跳下。
这可不兴跳啊。
与好莱坞大片的惊心动魄匹配性为零的女生,惊悚地揽住父亲的脖子。她的头深深地埋进织田作之助的胸膛,耳边灌入呜呜作响的风声。
打个商量,那个,下次条件允许的话,还是走楼梯吧……
“哟哎哟哎。被发现了呢。?。”大楼对面隐藏着的男人,笑眯眯地扬起脸。
对方分明不是念能力者,他用来消泯气息的“绝”也使得炉火纯青,到底是怎么发觉他的?
杀手的本能,还是异能力者的第六感?
男人掌中成套的扑克牌脱手,经由风一吹,呈螺旋状游荡在他的周侧。
每一张游戏纸牌都附着上了他的念能力——“伸缩自如的爱”,粉粉嫩嫩的团状物携着五分之二的纸牌,兜头跃下雄伟的高楼。
轻薄得风一吹就会转换路径的纸片,坠落速度居然赶上了正在紧急降落的父女。
织田作之助的异能力天衣无缝发动,被扑克牌拦腰切断的未来景象,如实地传送到织田作之助脑域。
他一脚踩上邻近的大楼墙壁,手一顶,把孩子翻了个身,扛在肩头,剩余一只手摸出了孩子枪套里的枪支。
失误了。转变策略的红发青年,躲避着袭击的同时,在大厦间高速移动。
正常情况下,织田作之助选用的方式,最能打得隐匿在暗处者措手不及,为自己争取到一定的逃脱时间。
没想到,暗地里的追踪者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角色,是会对反应灵敏的脱战者愈发亢奋的类型。
他的迅速撤离反倒激起了对方的兴致,这可太糟糕了。
见红发青年转变了降落的路径,数十张扑克牌转换态势,跟着他一起变动。它们的运动轨迹分外地灵活,跟扑克牌上长了个人似的。
织田作之助见招拆招,一个劲地防卫。他单手扛着女儿,另一只手开枪射击。双脚滑过流利的玻璃墙,以防失足摔了个半身不遂。
当他预知到有张扑克牌会切断女儿的脖颈时,织田作之助按下了孩子的头,自己却只来得及偏开脸。
那张厚度不超过二十毫米的卡牌,划破了他的脸,割开一道血痕。接着掉转方向,冲着他的后脖子而来。
在他所能预知到的画面里,织田作之助重重筛选,挑选了对世初淳伤害最轻的一个。
他抱紧了女儿,迎接着自己躲避不了的攻击,想以身躯为孩子做好降落的最后一道防护。
预知的疼痛没有出现,织田作之助一回头,揽着他肩膀的女儿,手里翻弄着一张红色鬼牌。
似乎是具备了擒贼先擒王的要素。鬼牌一拿到手,其他的扑克牌就自动停止了攻击。失去幕后主使控制的纸牌们轻飘飘地洒落,仿若它们本身就纯洁无害。
被颠簸得七荤八素的少女,抬起脸,观看着从天而降的浪漫牌雨。
她手里举着几乎是自发送到她掌心的扑克牌,心里疑惑着哪来这样多的扑克牌,是谁在乱扔垃圾,违背公民良序。
太没素质了,环卫工打扫起来挺麻烦的。
见缝就钻的袭击停止之际,两人正正好落了地。
有点恍不过神的织田作之助放下女儿,“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就……那么拿到的啊,伸出手就可以了。”不明就里的孩子回答。
红发青年注视着女儿手里翻弄着的手牌,那毫无异议是一张普普通通的,随处可见的,没有做过任何手脚的纸牌。乖顺得它好似原本就该是那个样子。
和刚刚招招锁喉,奋力追杀着他们的架势截然不同。
世初淳脚底板碰了地,发现织田作之助的脸出现了伤痕,“织田,你受伤了?”
她观察着父亲脸庞的伤痕,再一看手里沾着血的扑克牌。很难说这两者间不存在她不清楚的某种瓜葛。
他们被袭击了。少女得出结论。
时间,刚才。地点,这里。袭击者——是谁?
牌的正面,显示的是红色的鬼牌。有红色小丑的意思。
可这不知来源的手牌又不是抛绣球,能靠重量选个准头。纷纷扬扬地洒落,还附着沾着她监护人的血液。该场面从头到尾透露着恢诡谲怪。
还是丢掉吧。女生想。找个垃圾桶,把它扔了。
此念一出,世初淳手里的鬼牌被某股特殊力量抽出,牌子立即脱手。
本就严阵以待的织田作之助,见状,拧开了手榴弹,抛向他判定的袭击者所在的方位。
爆炸产生的烟尘遮蔽视线,他立时抱着女儿转移阵地。
来自异国的念能力者,几乎是前后脚跟着父女俩一同着地。
他顶着跨,扭动着蜂腰猿背,施施然地走出广厦制造出浓密的阴影。土黄色的尘烟围绕着身高一米八七的男性扩展开,似勤奋地吐丝的春蚕,吞吐着浑浊的风沙。
在手雷弹的爆炸之下,几乎是毫发未伤的男人,两指夹着从少女手里回收的红色鬼牌。人吐出猩红的舌头,在牌面周围仔仔细细地舐食了一圈。
“被拒绝了啊,好令人伤心。”
口中诉说着遗憾的念能力者,眼里的兴味尤胜先前。他最期待的,就是亲手摧毁倍受期待的成品。
那个能够转换年龄,看人犹如看死物的少年,那个拥有着神奇的力量,却选择护卫着孩子的青年,光想想,就让他不可忽视的山丘,隆起一大块高地。
现在还不行,还不到最美味的时候……
在可口的果子成熟之前,他得克制住、克制住……禁不住想要摘取的自己。
男人的左右手顺着腹直肌鞘往上,摸到了肋间内肌,继而摊开来,左右手交叉,横在脑袋前后,纵情地展现着千锤百炼过的身姿。
要想个两全其美,能够在果实浸满甜美的果汁的时机择取才行。
脸庞两边画着星星与泪滴的念能力者,扬起下巴。一双狭长的眼外翻着,粗似砂砾的舌面探出口腔,颧骨两侧浮生出热烈的红晕。
红发青年虽然美味,但比起少年时期的他来说,还是太过于束手束脚。到期的硕果由于过于成熟以至于拉跨,囫囵地咬下去,都会坏了牙口。
杀掉红发青年,没有趣味。对战红发少年,才能尽兴。
在那之前,要来个开胃菜,仿照远古人类狩猎前,会先宰杀牲畜助助兴,提升一下众人的血性。
好,决定了。男人张开嘴,像条搁浅濒死的鱼,翕张着性感的嘴唇。
得找到那人再度变化成少年的机会,瞄准在少年丰饶、饱满的时刻,然后,当着他的面,虐杀他的女儿。
变化系的念能力者喜怒无常,可以因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放过自己准备下手的目标,也可以为了寻求到更酣畅淋漓的战斗,榨干路人的剩余价值。
他已经记住了那名女生穿着的制服,通过统一的学校制服,找到对方所在的学校,于猎人身份的他,简直如探囊取物。
女生左臂挂着的红袖章,代表她是学生会成员。耳朵挂着的通讯器,意味着风纪委员之间有便捷的沟通方式。要找到她,实在是太容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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