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阵！”
薄唇轻启，念出几个毫无温度的字来。
话音刚落，金光四起，汹涌的杀意自四面八方而来，转瞬之间便要吞噬乔敏。
“你快走！”云陵一把推开乔敏，自己挡在了阵法之前。
“云陵！”乔敏大惊失色。
强大的压迫让他的腿骨几乎都要弯折，呼呼风响，他几乎听不见少女的声音。
若他再不松手，他很快就会没命了。
乔敏看着这般拼命的云陵，缓缓流下泪来，泪水还未落下脸颊，就凝作了冰花。
他不是真的爱她。
“你不是真的爱我。”
他只是中了她的情蛊。
“你只是中我的情蛊。”
不要在拼命了。
不要再送死了。
不值得。
乔敏每说一句，少年的脸色就惨白上一分，原本想要抵抗的手缓缓放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乔敏。
“你说什么……”，他喃喃地问乔敏，似乎很是不相信，“你说什么……”
漫天霜雪擦着少年毫无血色的脸飞过，那如沉渊一般的眸子颤动着。
原本紧张得直跳的心瞬间停止跳动。
他直直看着乔敏。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是个骗子。”
“不要再……为我送死了。”
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淬着剧毒的利刃，既捅在云陵的心上，也捅在乔敏心上。
鲜血从他的唇畔缓缓流下，他怔了好久，才喃喃道；“你骗我？”
“你骗我！”
他的情感怎么会是假的，这颗心分明是为着她而跳动的！
舍命保护的人怎么会骗他？
他舍命保护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骗子？
他死死地盯着乔敏，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人气，眼眸漆黑得好似黑洞。
“对不起，我不该想要你的爱就欺骗你。”
天资卓越天之骄子的云陵被一个妖怪甩得团团转。
他静静地看着乔敏，一言不发。
“云陵……”
她叫他。
可他耳边一阵嗡鸣，什么都听不见。
下一秒，激荡的心绪瞬间冲破了安扎在心里的情蛊。
他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了，而情蛊安然就在鲜血之中。
他看着鲜血中的情蛊，眉目上凝结着冰冷的霜雪。
爱意消退，恨意显露。
系统：“警告！警告！警告！情蛊碎裂，云陵好感度下降！”
本就自视清高容不得一丝污秽的少年在此刻感到无比的恶心，情感被利用，自己竟然还为着这种骗子去违抗舅舅，去阻止他为瑶宁报仇。
可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出现在眼前，她的每一次相救，在凤阳灯火之下的笑颜。
在荒漠里的她的歌声，她的不离不弃。
可是瑶宁的尸骨横亘在眼前，她的出生，缘于她的死亡。
恨与爱的纠缠蒙蔽了那双明辨是非的眼睛。
瑶宁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那待他最好的瑶宁神女，就死在了那肮脏的蛇窟啊。
他们怎么敢？
眼见诛杀阵的金光就要攀住乔敏，云陵的身体下意识地凝出力量将那些金色的触手斩断。
如今的云陵，白衣染血，墨发飞扬，在飞扬的雪沫之中形似鬼魅。
他看向乔敏的眼睛，分明是重重杀意。
自己怎么对得起瑶宁的教导，怎么对得起？
恨与爱的情绪几乎要将他撕成两半。
道心动，魔气绕。
不只是对他人的恨，更是对自己的恨，几乎要将云陵的理智吞噬。他的脸上在没有任何表情，却在这淡漠的神色之下，是几乎暴动的戾气！
走火入魔！
乔敏大惊，若是再任由他这样下去，定是会走入歧途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漆黑的厌恶的，是隐隐流动着杀意的，只可惜她没有注意到。
她向他跑了过去，想要唤回他的理智。
“云……”
横空一掌，重重地打在乔敏的身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她打飞。
一瞬间，天地寂静，唯余雪落尔。
乔敏脸上地表情甚至还没来的及变化，依旧是担心的模样。
她落在雪地之上，鲜血蔓延开来，温热的浸润了大片的雪花。
诛杀阵退去，光华如潮水一般消退。
诛杀的目标已死，所以诛杀阵自然熄灭。
雪花静静飘落，四溢的杀气也平息下来。
命运的弦在此刻彻底崩断。
族谱之上丹心的名字骤然熄灭，这一切都昭示了丹心的死亡。
结束了。
沈容的身子歪了一歪。
心底的仇恨随着最后一个仇人的死亡而搁置，他缓缓地转身，走在雪地里。
他的身形落寞，像是失去归途的旅人，禹禹独行在落满雪的道路之上。
金光黯淡失魂魄，冷风白雪吹衣袂。
没了仇恨的支撑，他仿佛也失去了神魂一般。
落雪下得没有尽时，将少女掩埋在冰冷的雪里。
雪落在云陵的眼睫之上，他许久都不曾眨眼，纤长的睫羽上很快就承托了好多晶莹的雪花。
此时的云陵还没有明白过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看到少女被雪掩埋，诛杀阵不复存在。
这一切都再昭示着一个噩梦，一个注定缠绕云陵终生的噩梦。
心口仿佛有什么在死亡腐烂一样，他霎时间忘记了该如何呼吸。
忽的，天际有剑光来，冲破雪幕。
云珩一把点了云陵的穴位，本想护住云陵的心脉，却不料云陵一口鲜血又吐了出来。
他目光呆滞地看着逐渐被雪掩埋的少女，过了很久，只余一只苍白的手露在雪外边。
幽魂远去，生机不复。
心境轰然崩塌，呼吸瞬时停止，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一把推开云珩，踉踉跄跄地朝着丹心跑去。
这短短的距离，却成了云陵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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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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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雪落情断，永无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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