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方百计

“那是当然……只要大人扶我起来,小女子什么都答应大人。”小狐狸楚楚可怜的笑意有些挂不住了,她瞥见江风烨的衣摆被风吹动,似乎有些动摇。

只差半步她就能将这脸嫩的小道士吞到腹中,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江风烨见它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看,有些莫名其妙,刚抬脚,那小狐狸的表情就紧绷起来,她有些疑惑,这么蠢的小妖怪到底是如何混成鬼老大的。

难道它是有什么法子能震慑鬼怪?

她掐指算了下时间,子时快到了,那时候阴气最重,鬼怪隐匿起来就不太好捉了,她要速战速决。

江风烨收回脚步,悠然间手里多了三张符纸,小狐狸顿感不妙,龇了龇牙重新化成兽形往丛林间钻去,四条腿一起努力,跑得飞快。

“山河无影,追踪。”

“乾坤定,束缚。”

“春雨绵绵,沉睡。”

江风烨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连下三道符令,手中的符纸化为光团朝小狐狸追去,她掐着额角,有些头疼。

只用真气的话倒不会这么痛苦,但符纸锁定目标则需要用到精神力,她今日用得有些频繁,脑袋就昏昏沉沉的,不过也快结束了。

很快,她听见几声狐狸的嗷嗷叫声,提气寻着追踪符过去。

跃过几丛矮灌,只见那只纯白的小狐狸六体投地,从头到尾巴被土地中抽出的灵丝紧紧缠住,一动不动。

灵丝是天地清气所化,最克妖邪,而且越挣扎束缚越紧,她怕小狐狸犯蠢,所以又多下了一道昏睡符。

江风烨走近检查了一下小狐狸的情况,见它睡得不省人事,撤去灵丝,拿出伏妖袋准备将它装进去,却没想到那小狐狸竟突然睁开眼睛,朝她吐出一口恶气。

“臭术士!等着死在幻境中……”

它话音还没落下,身子就化成一团白雾被江风烨收入囊中,绣着满月的荷包变得鼓鼓的,时不时还动一下,不过没有声音传出来。

江风烨将荷包放回袖中,盘膝而坐,刚才那股恶气直冲她面庞,她及时屏息打散,但心中仍略感异样,妖魔鬼怪善于蛊惑人心。

狐狸精明狡猾,蛊惑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况且恶气会损伤心神,大意不得。

“天清地舒,万物皆明……”

她在周围布下符阵,念了几遍清心咒,不知道有没有用,反正脑袋不太疼了。

狐妖说的幻境,她也摸不清是哪一种,只记得书上大致分两种,一种是将人困于梦境,一种是将人困在实境,且中术之人记忆会有片刻的混乱,分不清自己所见所闻是真是假。

江风烨没有察觉自己记忆有异常,她缓缓睁开眼睛打量四周。

还是黑乎乎的一片树林,阴气森然,跟刚才好像没有区别。

她掏出罗盘辨别方向,然而指针像是被什么一直驱动,没有停在任何方位。

这个罗盘画了阴阵,哪怕是阴气再浓郁的地方也能找准位置,如今成这样,看来那狐妖真有些本事。

她收起罗盘,准备先往回走。

江风烨每隔几步就会做个记号,当她正要做第十个记号时,她看见了自己第一次做的记号。

明明是按照原路返回,却又回到了原点,狐妖不愧是最难缠的妖精。

她没有过多浪费时间,将伏妖袋里的白狐狸提出来,掐着它的脖子,随手扭断它的四肢。

进过伏妖袋里的妖怪,妖力会消失一段时间,所以小狐狸现在和寻常野兽没什么区别。

“嗷…嗷…”

小狐狸被疼醒了,剧烈的疼痛让它眸中泛起泪水,看着更加可怜。

江风烨丝毫没有觉得它可怜,只道:“要如何出去,说了我让你活,不说我现在就掐死你。”

“呵呵…贱女人…你……逃不出去……老子的……血咒哪是那么……好解的……”

琥珀色的眼睛装满了怨毒之色,就算被这样逼迫也不愿妥协,看着倒是有几分硬气。

江风烨单手拎着它,另一只手抽出长剑,冰冷的剑尖抵在它心口,“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活还是不活?”

小狐狸抖了一下,心脏怦怦直跳,但它还是嘴硬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本大爷……你这辈子……死都出不去!”

江风烨看了他许久,忽然露齿一笑,没再和它废话,抬手将三令送入它的心窝,直接捅了个对穿。

“嗬……”

小狐狸错愕的看着她,眼中明晃晃的写着三个大字:你怎敢!

片刻后,她看着手中的小狐狸一点一点的消失,忽然叹了口气。

兽身的妖精死后,躯体并不会这样消失,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果然她一摸袖口,里面的伏妖袋还是鼓鼓的一团,而做了记号的小路也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想了片刻,她把那狐狸又提出来,对准它的脑袋狠狠一敲,小狐狸痛苦的醒来,疯狂的扭动身子想从她手中逃脱,江风烨可没有漏掉它眸中一闪而过的惊恐。

“小妖精,我放了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这次她缓了语气,只捏着它后脖颈的皮毛,没有对它做别的。

小狐狸伸出利爪想抓伤她的手,“呸!臭女人,我才不信你鬼话,你就是想把我练成妖奴,好供你作乱!”

“唔,作乱?”江风烨对这个说辞有些不认同,抬手用剑柄抽了它一嘴,“我奉天命地令斩妖除魔,怎能说是作乱,你这小妖怪惯会胡言,莫要污了我名节。”

“……你……”小狐狸牙被抽碎了两颗,鲜血顺着白色的皮毛往下滴去,眼泪汪汪的说不出话来。

等了会,她见小狐狸还是没有说如何破境,对它又叹了一口气。

解决完小狐狸,她试着画阵破境,什么诛邪阵,解灵阵,皆没什么用。

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这里与外界同步的话,到刚才为止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她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心中有些烦躁起来。

江风烨沉思良久,忽然用剑划破掌心,鲜血顺着利刃滴下,她用染了血的剑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印。

暂时屏蔽心中的燥意,盘膝在符印旁打坐。

不知过了多久,幻境中有风吹入,她握紧剑柄,起身看向身后。

不是风,是鬼。

还是个比她更花里胡哨的艳鬼?

倒不是她夸张,而是来鬼穿着暗红色的内衫,玄色外袍绣满诡谲的银丝夜昙,除了这些,他腰带上竟还挂着珠链,飘过来时叮咚作响。

除了艳鬼,很少有鬼怪如此在意这些东西。

江风烨瞥了一眼地上的符印,陷入沉思。

虽然是用剑所画,但也没有半处失误啊,怎么会招来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玩意。

不过既然能进来,说明这个幻境并不是全部堵死,总有生路可走。

短短几息,那艳鬼就飘到她身前,灰白色的眼眸有些担忧的上下打量,“烨君,我嗅到你的血气,你受伤了?”

江风烨拧眉却又很快松开,柔和着眉眼,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他,“无妨,你刚刚是如何进来的?”

这艳鬼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难道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鬼摄了魂?

她心中防备,面上却是亲近之色。

艳鬼最喜欢看别人被他容貌所惑,对他百依百顺。

然而这只艳鬼非要看她伤口,江风烨思索了一下就把掌心伸出来。

她的血极阴,鬼怪尤为喜欢,所以在之前她就用了愈合符,让伤口外表看起来愈合,暂时不再流血。

但表皮之下的伤口依然如旧。

毕竟她现在还是**凡胎,画出的符纸也不是灵丹妙药,哪有那么神奇。

艳鬼眼中闪过心疼,“你……疼不疼?”

手掌被他握着,江风烨忍着没立刻收回,而是对他笑了笑。

“不疼,我想知道你刚才是从哪里进来的,你可以告诉我吗,我很好奇。”

琉华被这一笑迷得险些活了过来,他敛了下心神,先给她疗伤,幸好烨君是极阴之体,并不排斥他。

“我寻着你的血气,从……东南那边过来的,你是被困在此处了吗?”

江风烨被他的举动惊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鬼怪一般都把本源阴力看得比命还重,本源不尽他们哪怕伤得再重都可以被本源阴力弥补,她与此鬼素未谋面,初见怎么这样大方。

是傻子吗,江风烨百思不得其解,视线落在他青白的指尖,竟忘记收回手。

琉华见她不说话,指尖偷偷蹭她的手腕,见她还是没反应,他心虚的眨了眨眼,抬手探向她的脸颊。

如果他还有心跳的话,那一定是锣鼓喧天一般的心跳。

“烨君……”

江风烨回过神来,掌心的伤口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但脸上……

她一剑柄抽开不断揩油的鬼手,瞥了他一眼,转身朝他说的东南角走去。

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她要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而且还有人在等她。

三令剑与阴邪鬼怪相克,哪怕那一击她没用力,琉华的手腕上也多了一道醒目的淤痕。

他垂头揉了揉手腕,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只要江风烨一回头,就能看见他。

江风烨一步也没回头。

但她也没走出去。

回到原点的一人一鬼气氛霎时凝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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