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家。”柳沐泽握紧叶景安的手，走出东岳庙后，他又问一遍，“真的不拜？不怕被你爸打？”
“不拜，我本来也不信神仙。”叶景安晃了晃脑袋说，“不对，我信我祖师爷，我就拜他，昨天已经拜过啦。”
“为什么别的神仙不信，就信你祖师爷？”柳沐泽问。
“我祖师爷超厉害！说不定他可以帮到柳哥，不过我家祖师爷怪神秘的，说等我有生命危险才会过来帮我。等哪天他来了，我问问。”叶景安说。
“那你家祖师爷可能没这本事。”柳沐泽憋住笑意。
“你少看不起我祖师爷，他啥都知道，啥都会，比你厉害多了！”叶景安说。
“嗯。”柳沐泽笑出声。
“笑什么？你是不是不信！”叶景安语气激动，“我小时候见过他，他还会玩手机！”
“嗯，我信。”柳沐泽笑意更甚。
“不信算了，等我祖师爷来，叫他第一个收拾你。”叶景安说。
“第一个收拾你吧，符咒不会，剑法不学，叶安带在身边当摆设，丢你们家祖师爷的脸。”柳沐泽揪他耳朵，“倒霉孩子还不长记性，喜欢惹事。”
叶景安打开他的手，白眼一翻:“你少用训小孩的口气和我说话，你好到哪里去？一天到晚就是吃饭睡觉，懒得要死，还好意思说我。我祖师爷很喜欢我的，怎么可能收拾我。”
“……”柳沐泽看他这幅欠揍的样，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也不想和他争，等身份暴露后，再找他算总账。
回到酒店，虽然有叶景安这碎嘴子在柳沐泽身边闹腾，但没遇到一些个怪事，也算是段清闲日子。这一块地方叶景安熟悉得很，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知道。
叶景安一天三顿安排的都是柳沐泽喜欢吃的，天天不重样，吃完饭又带他去河边散散步。
柳沐泽觉得有叶景安在还挺好，不用考虑吃什么。换以前他不知道吃啥就啃馒头，确实没叶景安给他买的这些东西好吃，但他自己去买吧，买到的也都是他不乐意吃的。
柳沐泽也不知道叶景安是怎么摸清楚他口味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欢吃啥，叶景安倒是清清楚楚。
这段舒坦日子过了挺久，直到中元节的晚上，叶景安被一阵很大声音吵醒。他记起曾经跟叶卓然去外地出差，当时住在郊区山脚下私人修建的房子里，出门就是公路，在晚上经常有跑长途的大货车，一刹车就会有拖着长尾音的刺耳刹车声。叶景安没理会，翻个身继续睡觉。
声音持续一分钟，叶景安隐隐觉得不对劲，他选的这酒店在虽然在城市边缘，但车流量还是比较大的，就算是晚上也不应该会踩这么久的刹车。
他清醒了些去认真听，声音很是沉闷，像是有无数的人被关在容器中发出的痛苦哀嚎。
叶景安爬下床去窗边瞅了眼，马路上只是偶尔开过几辆小轿车，他拍了拍柳沐泽说：“柳哥醒醒，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嗯。”柳沐泽翻了个身。
“这是什么声音啊？”叶景安问。
“没有。”柳沐泽说。
叶景安：“……”
酒店的楼层比较高，视野有限，叶景安打算下楼去马路边上看看到底是什么。中元节晚上八点之后不出门是这边的习俗，此时已经接近零点，路上除了路过的车里，几乎没什么行人。
他到马路上时，怪声已经停了。马路边走几步路会有三个用面粉画的圆圈，里面留有给去世亲人烧的纸钱灰。
城市已经静止烟火，但还是有些年纪大的人会在路边烧纸，管理人员在中元节和清明节这两天也是睁只闭只眼，人活着总得有个念想。
晚风起，钱灰四处飘散，埋在内层未烧尽的纸钱被风吹起燃气点点火星。叶景安看了眼日历才记起今天是中元节，小时候老爸总是会带在屋门口给他妈妈烧很多纸钱。
叶卓然告诉他，在中元节的这天，鬼门关大开，妈妈会能回来看他。从懂事起，叶景安一直认为世界上没有鬼，老爸这话只不过是种精神寄托而已。现在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后，老妈或许真的会在这天回来看他。
叶景安想着先不回酒店睡觉，沿着马路走走。虽然看不见老妈，但是老妈肯定能看见他。走了大概一公里的路，叶景安看见十字路口站着一个穿的白衣服的人，还披着头发，身形和柳哥很像。
那人看看叶景安后，朝着他走来，问道：“你去哪？”
叶景安一看真是柳沐泽，问道：“柳哥，你不是在酒店睡觉吗？”
“来找你。”柳沐泽笑着说，“你在找人？”
“嗯，我想我妈了。”叶景安说。
“我带你去找。”柳沐泽说。
“真的吗？我妈还没去投胎吗？”叶景安问。
柳沐泽点了点头，往十字路口的左边走去。
四周阴风皱起，一张纸钱吹到叶景安脸上。他总觉得不太对劲，以前待在柳哥身边心里很踏实，今天却很是不安。叶景安问道：“柳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柳沐泽说。
叶景安还想继续追问时，突然肩膀被人捏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哪？”
叶景安转过头去有看见柳哥冷着个脸盯着他旁边的柳哥，他立马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之前遇见的柳哥。
那鬼见身份暴露准备逃走，被柳沐泽抓住塞进符里烧给黑白无常，他对着叶景安说：“你连我都认不出？”
“当然认得出，只是还没想到招对付他而已。”叶景安笑道。
“中元节晚上你不睡觉，出来干什么？”柳沐泽问。
“想我妈了，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她。”叶景安说，“柳哥能让我见见她吗？”
柳沐泽微微偏头看了眼身后，对着叶景安说：“可以，你闭眼。”
叶景安感觉脑袋突然一昏向后倒去，被柳沐泽接住。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站着一位穿着穿着淡蓝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对着他笑，熟悉又陌生。他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后，喊了声：“妈。”
“我们景安长大了。”周云溪笑道。
叶景安脑子里一片混乱，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又喊了一声：“妈。”
周云溪垂眼笑了笑说：“你爸说的还真没错，一点不像我们俩，不知道随了谁。”
叶景安走过去想抱抱她，手却从她肩膀穿了过去。
周云溪对着他摇了摇头。
叶景安看着半透明的周云溪说：“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不生我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这点倒是跟你爹一个德行。”周云溪说。
“不傻，我聪明着呢，年年考试几乎都是我第一。今年考上我们市最好的大学，不过现在还没去读书，还在外面历练。”叶景安把从小到大的优秀世纪一样样跟她说。
周云溪面带微笑着认真听着。
“对了，老妈，这是柳哥，我新交的朋友！救了我好几次，对我很好。”叶景安说。
“我知道。”周云溪对着柳沐泽微微欠身，“景安给您添麻烦了，感谢您照顾他。”
“老妈，他只比我大几岁，你叫他您好像不太合适。”叶景安说。
柳沐泽对她摇了摇头。
周云溪心领意会，失笑道：“是我糊涂了。”
“妈，你觉得柳哥怎么样？”叶景安问。
“很好，你能待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周云溪笑道。
“老妈觉得他好就行。”叶景安压着心里的高兴劲。
“嗯，你们回去休息吧。我要回去了，明年再来看你，好吗？”周云溪说。
“好，老妈再见。”叶景安笑着跟周云溪挥了挥手，等她身影完全消失后，垂眼叹了口气。
柳沐泽拍了拍他肩膀说：“回去吧。”
叶景安点头，跟在柳沐泽身后说：“柳哥，谢谢你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时时刻刻牵挂的人，总会遇见。”柳沐泽说。
“嗯，柳哥牵挂的人也会再遇见的，我陪你一起等。”叶景安说。
柳沐泽笑了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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