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是假少爷,自然不能叫爸了,那叫娄叔叔?娄老爷?娄老板?
仇尤犯愁,他被娄狄海盯的浑身不自在。
娄狄海将视线重新落到报纸上,拍了下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去。
“以前怎么叫我,现在依旧怎么叫”
娄狄海发话了,但仇尤更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娄嘉树以前怎么称呼娄狄海,看样子,应该不是叫爸。
仇尤一边走过去,一边小声叫场外援助。
“小野头,娄嘉树以前怎么称呼娄狄海的?”
“老娄”
“呵,你刚刚果然是在装死”
仇尤没忘小野头刚刚说充电的那回事。
小野头立马反驳:“本系统配置24000W快充设备,仅需几分钟便可活力满满”
活力满满?用着机械、冰冷的语调说这个词给人简直就是一个大汉卖萌的既视感。仇尤在心里冷呵了声,赶在坐到娄狄海之前,回了句:
“那你挺耗电的,这半天不到,你就充两回电了”
“......”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说中了还是又装死了,小野头没说话了。仇尤坐下,扬起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叫了声:“老娄”
都是假儿子了,娄狄海竟然还让自己以‘老娄’的方式叫他,看来原主在娄狄海心里分量极重。现在看来,他不用担心会被扫地出门了。
娄狄海看了他一眼,对他今天这身装扮很意外。以往的娄嘉树出现在他面前不是脸上印着夸张的纹身贴,就是身形没个正形,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的乖巧。
对于他这幅乖巧,娄狄海有些不满。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儿子了”
娄狄海放下报纸,端起茶几上的茶杯,瞥了眼人,继续道:“但今后你可以继续当我的儿子,就像以前一样”
仇尤继续沉默,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对娄集做的事我也都知道,今后你依旧可以那么做,我不会阻拦你。你身份曝光是个意外,但不影响。只要有我在,你还是我娄狄海最喜欢的儿子,今后娄家的掌门人”
娄狄海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仇尤保持微笑,他既然知道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待娄集的,现在他的身份挑明了,也不阻拦,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娄集这个儿子。
发展到娄家这么大的家业,就跟以前的皇室差不多了。从自古以来都是嫡长子继承制,就算不让娄集继承算了,也轮不到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自己。
但看娄狄海现在闲庭信步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以后娄家的问题。
“我知道了,老娄”仇尤顺着他说,他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娄狄海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慈爱:“你哥快回来了,心里的气憋久了对身体不好,去找你哥好好聊聊”
说完,娄狄海端着杯子上楼了。
好好聊聊?仇尤嘴角扯了下,这是把他当枪使啊!虎毒不食子,这娄狄海长的一副慈善家的模样,心里竟然跟豺狼虎豹一样。
在客厅坐了会儿,大门口传来声音,应该是娄集回来了。
仇尤连忙站起来,将刚刚娄狄海的暗示抛到脑后,他是要跟娄集好好聊聊。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长衣长裤、带着棒球帽的男人出现在门口,眉眼冷峭,目光落在仇尤身上的那一瞬间,仇尤就感觉到他那如同君临天下的气势。
不愧是男主!
仇尤带着笑走上去,乖巧地叫了声哥。
娄集被仇尤一声哥叫的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开口:
“什么事?”
仇尤刚准备开口,就看到娄集背后装模作样擦花瓶的管家,瞬间挺直腰板,拉下脸。
“我们上去聊?”
娄集没拒绝,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关门的时候,仇尤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回头,娄集已经将上衣脱得一干二净。
借着窗外的光,上半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尽数展现在眼前。
“......”
什么情况?怎么就脱衣服了?
仇尤朝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他身上的痕迹。有暗红色结痂的,有蓝紫色的淤青,新伤、旧伤每一处都刺痛他的眼睛,诉说着自己,不,以前娄嘉树对他做了什么。
真是变态啊!
“哥,你脱衣服干什么?”仇尤装糊涂。
娄集看着他,眼里清明。
仇尤知道装不下去了,如临大敌般的急的手忙脚乱。他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在娄集疑惑的目光下绕着小幅度的转了三圈,然后噗通一声,今天第三次下跪。
好在的是,这第三次跪对人了。
“哥,我错了,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跟你道歉,对不起,哥!”
仇尤诚恳道,努力眨巴眼睛,试图挤出眼泪,但奈何他天生不是做演员的料,眼泪没挤出来,眼皮倒是抽筋了。
娄集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遭,直直的愣在原地。
“哥,我以后会改的,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为你马首是瞻。只要你想,揭竿起义我都不在话下”
仇尤嘴都说干了,也没从娄集脸上得到除了冷漠以外其他的表情。他并不意外,毕竟,要是光求饶道歉就能攻略掉娄集,那他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分分钟钟过关。
“不打的话,我先出去了”娄集扫了眼地上的人,往外走。
仇尤叹了口气,想到这里是娄集的房间,立马起来,冲到他面前。
“我出去,哥。”
仇尤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说的多不如做的多,哥,今后我会做给你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对我印象也可以改变一下了”
说完,仇尤转身打开门,半个身子探出去,又想到什么,转身加了一句:
“但要快!”不然,他赶不上开题了。
一番折腾下来,仇尤又累又困,本来就熬了几十个小时写论文,现在又进了这个什么yisi重生系统,接受任务、做任务。现在神经一松下来,藏在身体各处的疲惫像是听到了发号施令一样,全都跑了出来。
不等碰到床,小腿以上的身体如自由落体般直接往床上倒下去。还好床足够软,让他陷进去。
然后随手扯过堆在一旁乱糟糟的被子搭在身上,翻身一卷,再往滚几圈,整个身体就全部在床上了。
闭着眼伸手往旁边摸了摸,还宽敞,不用担心中途睡迷糊了翻身滚到床下。
这一觉他不知道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从窗户投到墙壁上金黄的光线变成了银色。
盯着墙上那道银色的、不规则的四边形,仇尤眨了眨眼。在闭眼和睁眼之间反复蹦跳,最后实在是抵不过肚子里的饥饿感,双手双脚用力从床上爬起来。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给他留饭。
下楼,意外的是,阿姨刚好端着菜从一旁出来放到餐厅的桌子上。他看过去,餐桌上已经摆了四菜一汤了,而周围还摆了三副碗筷。
仇尤禁不住纳闷,大富人家吃饭都吃的这么晚?
没过一会儿,娄狄海和娄集也从楼上下来了。娄狄海坐主位,娄集坐在他的右手边,仇尤本想挨着娄集坐,但娄狄海在,便放弃了。
一顿饭吃的安静,全程就只能听见筷和碗不经意发出的碰撞声。娄狄海率先吃完,看了眼仇尤。仇尤也恰好抬头,父子俩对视,仇尤率先笑了下。娄狄海面无表情,但看向他的眼神里似乎带着点儿不满。
仇尤心虚地移开视线,心里嘀咕:难不成自己给娄集下跪求原谅的事儿被他知道了?
好在娄狄海没说什么,看了他一会儿便上楼了。确认娄狄海进入房间不会下来了后,仇尤伸长脖子看了眼门口,管家也不在,阿姨也在厨房。
警情解除后,仇尤端着碗筷坐到娄集身边。见他正在夹白灼虾,扔下筷子,上手拿起一只虾:“哥,我给你剥”
看着娄嘉树殷勤、讨好的表情和行为,娄集蹙眉盯着他看,直到他手里的虾到了自己碗里。
仇尤又拿起一只虾,对娄集落在自己身上疑惑的视线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开启话题。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跟娄集说什么好,总不能拿以前的事儿来说,那些事儿估计一说一个雷。思来想去,想到了那个路人甲。
“哥,那个叫陆子时的...他怎么没下来吃饭啊?”
手里的虾没上一个好剥,壳和肉就像是长在一起了一样,仇尤凑近,怕把肉剥烂了,手上的动作很仔细。
娄集看他将剥完壳的虾下意识的扔进嘴里:“回家了”
仇尤哦了声,心里竟然浮现一丝遗憾,想来更多的是因为那张脸吧,路人甲的身份...实在是配不上那张脸。
但心里遗憾很快就被味觉代替。虾肉的紧致与Q弹让仇尤忍不住眯着眼像只猫一样吃的餍足,吃完,见娄集还盯着他,眨眨眼:
“那个剥烂了,我再重新给你剥一个”
“不用了,我吃好了”娄集说,夹起碗里的虾塞进嘴里,然后起身离开。
仇尤连忙扯了张纸擦手,然后又扯了几张跟上去:“哥,纸巾”
娄集接过,擦了下嘴,刚准备在手心里捏成团,就见仇尤弓着腰手心向上眼眉弯弯地看着他。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娄集心里一动,将纸巾放到他手心里。
那只手就像是猪笼草一样,立马握住,将纸团包住。
仇尤直起腰,对着娄集面带微笑地挥手,音调、语气也是娄集许久没听到过的轻柔与捻熟:“哥哥晚安”
直到上了楼,娄集都还没从那句‘哥哥晚安’中回过神。
他转身,看着楼下餐桌上像是老奶奶穿针线一样剥虾的娄嘉树,眉眼有些柔和,意识到什么,垂在腿侧的双手握拳,强迫自己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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