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鸿起身倒了杯温水,置于颜亭云手边:“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先别激动。”
“正常正常,”方婧打趣道,“想想以后我们就能一起上下学,这确实是件令人激动的事。”
事已至此,颜亭云也插不上什么话,悻悻地灌了一大杯水压惊,含糊应了一声,继续闷头吃饭。
方婧:“叔叔阿姨怎么说?”
“能怎么说,”洛景鸿夹了块小炒肉放在颜亭云碗中,“还是老一套说辞。”
方婧若有所思:“我爸妈一直都想让你来我们家住,你也省了搬家的麻烦。”
洛景鸿:“得了吧,咱俩的生物钟都不一样,搬到你家还不如住宋凌凡楼上,好歹晚上能睡个安稳觉。”
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姐弟俩谈论下周搬家计划,二人的讨论接近尾声时,颜亭云基本上也吃饱了。
刚放下筷子,胃里顿然一阵翻江倒海。
“吃不下就别吃了,”洛景鸿单手托腮,望着她为难的模样,不禁笑道,“让你早上不吃饭,胃酸逆流了吧。”
颜亭云瞪他一眼,没说话。
准确说,是胃疼的说不出话。
一开口就是如鲠在喉的窒息,肚子沉甸甸的,像是千斤的铁砧坠在腹部。
颜亭云体感不适,去了阳台透气。
看着颜亭云难堪的脸色,方婧满脸写着担忧。
宋凌凡:【不在家?】
颜亭云:【在朋友家,有事吗?】
宋凌凡:【想给你送点东西,但你家里没人】
颜亭云:【嗯,我爸妈经常不在家,东西挂门上就行】
脸颊蓦然贴上一阵冰凉,颜亭云惊了一惊,吓得弹到一旁,警惕地望向来人:“做什么?”
洛景鸿晃晃手中的粉红色瓶子,脸上写满了无语:“给你送酸奶啊。”
颜亭云接过洛景鸿的酸奶,瞅了眼瓶外包装,“草莓味的?”
“酸奶可没有苦咖啡味。”
可能是手心出汗的缘故,颜亭云拧了两下,没拧开。
当着洛景鸿的面,又不好意思开口求助,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手搁在一旁的架子上。
“没胃口,等会儿再喝。”颜亭云说。
洛景鸿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随后从角落里提出一个工具篮。
颜亭云凑近一瞧,花肥、铲子、园艺剪刀,凡是见过的没见过的,篮筐里一应俱全。
“要帮忙吗?”颜亭云问道。
“不用,”洛景鸿套上防刺手套,从篮筐中找出一把掺了土的园艺剪刀,“修剪枝叶而已,没什么技术含量。”
颜亭云想起小时候被自己剪秃的两盆花,点头:“确实没含量。”
“亭亭!”客厅里,方婧突然哀嚎,“快来,我这道题不会写。”
帮方婧讲解解题思路时,洛景鸿凑过来看了一眼,还未等颜亭云询问正确与否,他转身拎着垃圾袋出去了。
颜亭云默认他认同自己的答案,继续讲下去。
“有点渴。”写完两道题,颜亭云摸了摸发痒的喉咙,“有水吗?”
方婧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头也不抬地说道:“刚才景鸿不是给了你一瓶酸奶吗?”
颜亭云这才想起有瓶酸奶被遗忘在阳台角落,急忙起身去找,拿了酸奶,颜亭云下意识交给方婧,想让她帮忙拧开。
方婧试着拧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地递了回去:“这不是已经拧开了吗?”
颜亭云看着瓶口,压根不记得自己有过拧开瓶盖的动作。
正想着,门口传来动静,出门扔垃圾的洛景鸿正在门口换鞋,一抬头,见颜亭云捧着酸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不禁皱眉:“我没下毒。”
颜亭云默默转回了视线。
在颜亭云的不懈努力下,历经艰难的一个小时,方婧才磨磨蹭蹭地写完了数学作业。
许是在别人家的缘故,即使临近午睡时间,可颜亭云睡意全无,回家的**越发强烈。
收拾书包时,方婧猛然想起了一个被遗忘的人:“洛景鸿呢?”
颜亭云看着铺满桌面的草稿纸,摇了摇头。
方婧撂下书包,转身走向里屋,敲了敲门:“洛景鸿,我们走了。”
房间内没动静。
“估计在睡觉吧。”方婧没有敲第二次门,拉着颜亭云就向门外走,“这小子昨晚肯定又在熬夜打游戏。”
方婧骑着小电驴将颜亭云送到小区门口,就在颜亭云准备告别之际,方婧突然叫住了她。
方婧欲言又止:“其实,我们的关系没你想得那么糟糕,景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是无缘无故爱乱发脾气的人。”
颜亭云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隐隐约约的,有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冲淡了压抑的情绪。
“放心,你们都是我的朋友。”颜亭云笑着说。
—
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估摸他们应该都在加班,颜亭云也没多想,换了衣服就睡午觉了。
醒来时房间里暗淡无光,黑压压的一片,压抑得吓人。
颜亭云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同时,消息栏里还有一条几小时前的消息。
洛景鸿:【什么时候走的。】
准确来说,在颜亭云睡觉的时候洛景鸿醒了。
颜亭云:【你睡觉的时候。】
洛景鸿:【昨晚没睡好,不小心睡着了。】
颜亭云:【注意休息。】
之后便没了下文。
爸妈的电话接连打了过来,大致都一个意思——公司加班,晚饭自己看着办。
托洛景鸿的福,颜亭云现在没有丝毫饥饿感。
本想调侃他几句,可打了几个字便没了心情,索性不再理他,把手机调了静音,扔到一边继续蒙头大睡。
第二天,颜亭云难得请了病假,理由是腹泻。
“一直和你说慢性胃炎很容易复发,这两年好不容易把胃养好,怎么又开始了?最近是不是馋嘴吃那些乱七八糟的零食了?”颜母一边抱怨着,一边联系颜父,将面色苍白的颜亭云送往医院。
面对医生和颜母的追问,颜亭云不敢将罪魁祸首和盘托出,只得说自己贪凉才吃坏了肚子。
还没等开始打点滴,颜母请假不成,反被公司的一通电话叫了去。
颜亭云独自坐在医院的走廊长椅上,出门走得急,颜亭云也没来得及带手机,无聊时,开始幻想着有个人能把作业送过来给她解闷。
打完点滴,颜父驱车匆匆赶来接她回家。
“你妈刚给你请了两天的假,这两天我们都忙,没时间照顾你,这两天你先从你奶奶家住,等身体养好了再去上课。”
颜亭云睡得昼夜颠倒,瘫在后座上虚弱地抗议:“我好了……”
“三天两头就生病怎么行,高考就是革命,你的身体就是革命的本钱。”
颜亭云:“……我手机没拿。”
在奶奶家陪着奶奶干了两天的农活,第三天,颜亭云背上了书包,抵达校园时,第二节课已经过去了大半。
走廊里静悄悄的,紧闭的门传来老师喋喋不休的讲课声,颜亭云深吸一口气,喊了声报告。
“进。”
颜亭云推门而入,一下子吸引来了众多目光。
有朋友的欣喜,还有刚睡醒的迷惘。
笑得最开心的还属同桌方婧,自打颜亭云进门开始,方婧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颜亭云下意识扫了一眼后排,一个还在蒙头大睡,另一个对上了颜亭云的视线,回以浅淡的笑。
碍于老师的面子,颜亭云入座收拾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卷子,随后面无表情地掏出书本,两秒钟就进入了学习状态,并不急于应答方婧的悄悄话。
下了课,方婧急忙拽着她去了厕所。
颜亭云心领神会:“这两天有发生什么吗?”
“昨天晚上,我们去你家找你去了。”透过镜子,颜亭云心不在焉的样子映入眼帘,方婧顿了顿,补充道,“还遇到了宋凌凡。”
听闻他们去探望自己,颜亭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没打起来吧。
像是提前参破了她的小九九,方婧自顾自地说:“那天洛景鸿突然说要去你家找你,结果我们刚到小区门口,就看到宋凌凡去了你们那栋楼……”
因为没有门禁卡,又适逢保卫处无人,无奈之下,方婧和洛景鸿只能在门口干等宋凌凡出来。
也不知道吹了多长时间的冷风,当宋凌凡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眼尖的洛景鸿第一时间喊住了他。
他们之间相隔很远,朦胧夜色中,方婧看不清宋凌凡的神情。
宋凌凡走过来,面色不善:“你来做什么?”
洛景鸿不愿和他多说话,言简意赅地说:“开门,让我们进去。”
“她不在家。”宋凌凡平静地说。
“不在家?”闻言,洛景鸿不禁嗤笑,“她若是不在家,那你这十五分三十八秒是在扫楼道吗?”
有时候方婧真觉得洛景鸿不正常,除了十八弯的脑回路,就属他这选择性强迫症。
“信不信随你。”宋凌凡后退一步,作势要走。
若不是有门禁和保安阻拦,以宋凌凡这目中无人的口气,恐怕洛景鸿早就动手了。
“那两天我确实不在家,”颜亭云哭笑不得,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所以他们没动手对吧。”
方婧摇摇头:“动手了。”
以一种出乎常人的方式——翻道闸。
起初,方婧见势不对,本想强行将洛景鸿拽走。
谁知没走出两步,洛景鸿便轻易挣脱了束缚,三步并两步跨过栅栏似的道闸,眨眼间,如鸟儿轻盈落地。
果然,经常翻墙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处的。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洛景鸿已经来到了宋凌凡的面前。
“洛景鸿!”眼见又要闯祸,方婧急中生智,抄起车筐内的书包,不假思索,直接向他投掷过去。
洛景鸿反应迅速,紧急后退了几步,书包重重地砸落到地面上。
一声闷响过后,宋凌凡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脚边的白色书包。
洛景鸿心有余悸,忍不住朝方婧喊道:“谋杀亲弟啊!”
方婧火气也上来了:“再晚一步你就算寻衅滋事!”
洛景鸿扭过头狠狠剜了宋凌凡一眼,弯腰拾起方婧的书包,丢还给方婧:“你从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
说完,忽视身旁面色苍白的宋凌凡,径直去了颜亭云所在的单元楼。
方婧还没缓过神,宋凌凡忽然转过头,冲着方婧微微一笑,随后也朝着那个单元楼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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