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洛啊。”颜母喜笑颜开,“什么时候回的国,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刚回国,听说亭云比赛获奖,我顺路来祝贺一下。”洛景鸿不动声色,一边说着,一边把信封放进上衣口袋。
“八字没一撇的事。”颜母说着,顺手把提着的购物袋向前递。
颜亭云习以为常的伸手去接,不料一只手凭空探出,先一步夺走了沉甸甸的购物袋。
对上颜母错愕的目光,洛景鸿说:“习惯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颜母笑着说。
颜亭云耸肩,若无其事地坐回了沙发里。
颜母看了眼颜亭云,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厨房:“小洛,今天留在阿姨家吃饭吧。”
“好啊。”
很快的,抽油烟机开始了工作,厨房里时不时传来谈笑声,一时间,颜亭云竟有些恍惚。
如果洛景鸿是他们的孩子,会不会……
“你不该为你的性别愧疚。”
脑海中,那日洛景鸿的话挥之不去。
说实话,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颜亭云的确有所触动。
可事后回想,总觉怪异,可又不知怪在哪里。
现在,颜亭云知晓了谜底。
颜亭云接了杯水,起身回到卧室,反锁了门。
洛景鸿本就是吃着红利长大的,又怎么可能因为一两句话而与她共情?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公。
颜亭云从抽屉翻出药,就着冷水服下。
随着时间推移,脑中混沌逐渐散去,颜亭云放下水杯,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图案,大脑触发程序,开始了精密计算。
如果顺利,项目会比以前早一年完成。
利用这个项目,进入洛氏集团内部应该不成问题。
颜亭云从不缺实力,她时常在等一个机会。
放在从前,颜亭云或许已经成功了一半。
但是现在,因为宋凌凡的突然变故,使得成功几率大打折扣。
看来需要做备案了。
颜亭云想。
“亭云,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颜亭云从大数据分析中抽神,望着面前的三菜一汤,悬在空中的筷子落回了碗中。
“如果能获得保送资格,我肯定不用参加高考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颜母说,“我问你,你要选哪所大学?”
颜亭云说:“选到哪个算哪个。”
“你在拿你的前途开玩笑吗?”似乎意识到还有外人,颜母面色虽冷,但还是尽力控制着语气,“听我的,到时候一定要报华大……”
“……”
颜母还在喋喋不休,颜亭云却没了听下去的耐心。
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简直和从前如出一辙。
“我吃饱了。”说完,颜亭云撂下碗筷,起身回了卧室。
“你瞧瞧这孩子……”
房门关上的瞬间,颜母的抱怨被拒之门外。
不多时,房门被敲响。
“谁?”
“是我。”
颜亭云把草稿本塞进堆积成山的卷子中,起身开了门。
“有事?”
洛景鸿局促站在门外:“我可以单独和你说两句话吗?”
颜亭云还真没见过洛景鸿如此小心翼翼,甚至怀疑洛景鸿是不是说错话被颜母骂了。
房门再次关上时,洛景鸿明显松了口气。
“我妈说你了?”
“没有,阿姨把我当自家人,哪舍得骂我。”洛景鸿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是想问你,你有合适的兼职吗?”
哪个地方敢收未成年兼职啊?
颜亭云在乐队的活计都是她谎报年龄才得到的,像洛景鸿这种大少爷性格……
颜亭云别过视线:“干嘛这么问,我又不兼职。”
“不兼职哪来的钱?”
“攒的。”洛景鸿是铁了心打破砂锅问到底,颜亭云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还有酒吧这些年拖欠的演出费。”
洛景鸿沉默片刻:“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颜亭云觉得好笑。
洛景鸿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最后自暴自弃地说:“反正我得把钱还你。”
“我不是说过吗,这钱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了。”颜亭云像是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起,“或者,就按你的想法……”
“我想什么了?”洛景鸿腾地从床上蹦起来,面红耳赤地说,“我什么都没想!”
现世,洛景鸿为了逃避学业压力,索性留在国外,直到上完大学才回国。
不过这一次,洛景鸿该考虑上哪所大学了。
洛景鸿抬眼,不远处,颜亭云正向数学老师请教问题。
似觉察到他的目光,颜亭云朝这边看来。
洛景鸿忙低头翻书。
“今晚你住哪儿?”方婧凑过来,拿走了他手底的书。
“住宿舍。”洛景鸿拿回自己的书,“昨天已经和老梁说过了,今晚就搬进去。”
“那你岂不是不能带手机了?”
“有亭云替我保管,不劳您费心。”
方婧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书朝洛景鸿的脑袋不轻不重敲了一下:“我再不费心,你怕是真的要改姓了。”
洛景鸿捂着脑袋:“要改也是宋凌凡改,关我什么事儿啊?”
“你说关你什么事?”方婧柳眉倒竖,只差把恨铁不成钢几个字刻在脸上,“洛老太太已经派人去医院做亲子鉴定了!”
这是洛景鸿回国之前发生的事。
从宋凌凡主动接任继承人起,方婧删掉了宋凌凡所有联系方式,彻底与他断了联系。
方婧无法接受,宋凌凡居然为了利益,而选择抛弃他们,抛弃过去的种种回忆,毅然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
没错,是对立面。
从小到大,方婧和洛景鸿从未认同过洛家的所作所为。
只是因为他们是孩子,没有半分权力可言,所以他们选择了视而不见。
装看不见,或许是种软弱,可绝不代表他们认同长辈们的言行。
宋凌凡主动加入洛家,无疑是一种背叛。
而方婧绝不原谅任何背叛。
即使如此,方婧心知肚明,宋凌凡不会因为她的行为而改变分毫。
况且,恐怕宋凌凡也从未在意过她吧。
方婧本以为他们这辈子再无交集。
直到那日,洛氏集团举行周年晚宴,按规定,每名高级员工都可携带一名家属参宴。
作为唯一家属兼长辈们“从小看到大”的邻居家的孩子,方婧顺理成章的出席了宴会。
方婧见到宋凌凡时,他正混迹于商人之间,明明是十八.九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处处都是得心应手的成熟与圆滑。
“这孩子越来越像洛董了。”方母突然感慨道。
“凌凡从小就稳重,学东西也快,如果当年他们没出意外……”方父叹息,又和方母说了几句过去的事,就被同事拉去应酬了。
方婧吃着小蛋糕,忽然问:“妈,当年车祸,肇事司机被判了几年?”
“判几年?”方母苦笑,“多少年都没找到肇事司机了……”
方婧愣了下,脑海倏然浮现幼时与宋家父母相处时的场景,一时沉溺,再回神时,方母已经不在身边了。
给方母发了消息,方婧本打算在原地等候,可肚子不合时宜地疼了起来,顾不得其他,只能先跑去厕所应急。
蹲厕所时,方婧掏出手机搜索当年的车祸。
进度条还在缓慢加载时,门外,高跟鞋踏在瓷砖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那个孩子是洛董的儿子?看着真不像。”
“不像就对了,他是洛董的前不久过继的养子,洛董的亲儿子早就被洛董送出国镀金了。”
“一没丧妻二没丧子,干嘛过继个儿子?”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现在这个继子之前是洛董朋友家的孩子。”
“就算是朋友家的孩子,也该一视同仁吧?怎么只送自家孩子出国?”
“天分就摆在那里,你是没看见,刚才那个继子对几个客户说话有多冲,好歹是公司常年合作的老客户,说话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二人有说有笑的离开了卫生间。
待外面安静下来,方婧才按下了冲水键。
洗过手,方婧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怔。
宋家父母尚未沉冤得雪,洛景鸿多年的欺凌……宋凌凡真的心甘情愿为洛家所操控吗?
回到宴会厅时,晚会已经开始了。
悠扬的管弦乐回荡在偌大的宴会厅,方婧环顾四周,依旧没找到自家爹妈。
“方婧。”
方婧闻声望去,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直接低了两个度。
“好久不见。”
方婧睨他一眼:“很久吗?前段时间不才在公司‘偶遇’过?”
宋凌凡说:“原来你也看见我了。”
当然看见了,只是不想理你而已。
方婧无意理他,宋凌凡却并不死心:“不祝贺我吗?”
“祝贺你什么?”方婧不解。
宋凌凡眉眼低垂,手中有意无意晃着酒杯:“就祝贺我……顺利成为洛氏集团的继承人。”
红色液体沿着玻璃杯壁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透过杯壁,宋凌凡充满野心的眼眸倒映在方婧眼中。
这种野心,方婧还在颜亭云的眼中见过。
不同的是,颜亭云从不会靠践踏他人的尊严上位。
在宋凌凡充满希冀的目光中,方婧抿了抿唇,开口:“宋凌凡,你让我觉得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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