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高考，班里的气氛越发紧张。
颜亭云迈进班里的瞬间，叫苦声此起彼伏。
颜亭云笑笑，将两摞试卷置于讲台上，随后从试卷中间抽出一张灰白A4纸：“上次八校联考成绩出来了，谁要看？”
“先让我看！”
学生们如狼似虎朝她扑来，颜亭云赶忙将成绩单背在身后，喊道：“快上课了，我先用大屏幕投影，等下了课大家再慢慢看！”
调好角度，将画面冻结在投影屏上，随后拿着成绩单，回到座位上。
屁股还没坐热，成绩单就被附近的同学要了去。
颜亭云并没有拒绝：“一会儿还我，我还要去复印给各科老师。”
方婧凑过来：“洛景鸿考了多少？”
“大概六百多。”颜亭云盯着幕布上的成绩排名，“和你差不多。”
方婧说：“我本来就比他优秀，之前都是让着他。”
从班级中下流到年级前二十，方婧用了几个月的时间。
“这次八校联考，我们风华一中平均排名第一。”梁建国眼角的褶子又叠了几层，鼻梁上的眼镜都微微上扬，“这次我们班同学进步特别大，希望大家能保持这股干劲，冲过高考！”
课上到一半，梁建国留了半套卷子，突然走到颜亭云身边：“颜亭云，你出来一下。”
“成绩查过了吗？”梁建国问。
颜亭云：“查过了，全国前三。”
梁建国似早就知晓这个结果，若有所思：“这两天很多学校会给你打电话，记得接。”
“高校电话一打，参加国际比赛的事肯定瞒不住了。”
颜亭云接过冰激凌，朝洛景鸿道了谢。
洛景鸿问：“增光添彩的事啊，干嘛要瞒？”
颜亭云：“不想太招摇。”
洛景鸿眼珠一转：“所以我是除了老梁以外第一个知情人喽？”
颜亭云瞥他，想说什么，又看了看手中的冰激凌，还是咽了回去。
洛景鸿敛起一贯的散漫，目光仔仔细细将她从头到脚游了一遍，认真地说：“其实每个人对事物的感知度不同，你也不用太在乎别人看法。”
“太想成为别人口中的人，反而不像你了。”
颜亭云倏然愣住：“很明显吗？”
洛景鸿坚定点头：“你没感觉吗？你走的这条路不会让你觉得累吗？”
累啊。
可是从小到大，她有什么资格喊累。
对上洛景鸿狐疑的目光，颜亭云笑笑：“我们好不容易聚一次，我请你去吃火锅吧。”
“胃病好了？”火锅店门口，洛景鸿停下了脚步。
“偶尔放纵一次嘛，就当提前为我考入国科大庆祝了。”颜亭云拽了拽洛景鸿的衣角。
“国科大？想好了？”洛景鸿最怕颜亭云用无辜的眼神盯着他，犹豫中，人已经乖乖被她引进了门。
“嗯，离家远，有我想学的专业。”
“但是国科大有……”对上颜亭云熠熠生辉的眼眸，洛景鸿欲言又止。
颜亭云选了几样菜，将菜单推给他：“有什么？”
“没什么。”洛景鸿扫了眼菜单，添了几样甜品，“话说保送是不是不用参加高考了？”
“嗯。”
“那你高考那几天能不能……”洛景鸿斟酌开口，“来送送我？”
颜亭云：“这个‘送’是字面意思吗？”
洛景鸿：“……”
百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高考的冲锋号响彻全国。
考场外挤满了前来送考的家长。
“好多人。”
闻言，颜亭云抬了抬眼皮：“身份证准考证带了吗？”
洛景鸿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具袋，确认证件齐全，这才松了口气：“带了。”
颜亭亭被他提心吊胆的模样逗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以你的能力，985、211简直是易如反掌。”
洛景鸿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我其实不担心我考不上大学。”
颜亭云收手，却没收回来。
想了想，她说：“洛叔叔那边……”
“不，不是他们。”洛景鸿打断了她。
颜亭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能让向来直爽的洛景鸿宛若便秘般难受。
好在洛景鸿不是长嘴不说话的人：“高考前几天，我其实想给你表白来着。”
颜亭云：“？”
洛景鸿像是没看见颜亭云变化莫测的脸色，自顾自说：“表不表白这件事我也憋了挺长时间了，说出来怕你拒绝，不说我又天天惦记还影响高考，你说我说还是不说？”
颜亭云“啊”了声，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跟我表白吗？”
洛景鸿真诚地看着她，既不点头，也不明言否决。
颜亭云：“你一定要选在这个时间段表白吗？”
洛景鸿思考了几秒，觉得言之有理，挠挠头望天：“等高考完再说吧。”
不是哥们，我觉得你重点好像搞错了。
颜亭云想问问洛景鸿怎么会对她有想法，但在高考这个节骨眼上，颜亭云还是压下了心里话。
目送洛景鸿过了安检门，颜亭云私下环顾，正要找处树荫歇脚，忽听身后有人唤她名字。
“颜亭云。”
颜亭云掏手机的动作一滞，望向声源处：“洛叔叔。”
洛卓彦看了眼腕上手表：“有时间吗？我有些事要跟你谈谈。”
—
考试结束，洛景鸿接过颜亭云递来的向日葵花束。
不知是兴奋或是其他，拦腰抱起颜亭云，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着惊慌失措的颜亭云原地转了一圈。
“解脱啦！”
片刻失重使颜亭云的心脏砰砰直跳。
朝气蓬勃的少年朝周围的家长学生们分享喜悦，颜亭云看着看着，居然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真好，这才是青春。
“你说好的，我考上国科大学，你就当我女朋友。”
颜亭云：“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洛景鸿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滑动，随后屏幕朝向颜亭云，“物证！”
洛景鸿:【我要考国科大学！】
亭云：【[自动回复]好】
洛景鸿：【考上了你当我女朋友！】
亭云：【[自动回复]好】
颜亭云看清内容，又看了看日期，顿时无语了：“几个月前的自动回复也算？”
洛景鸿引以为傲：“你就说答没答应吧。”
“……你开心就好。”
洛景鸿早就想好了，他要和颜亭云考同一所大学。
专业无所谓，反正他有一技之长，总归是能找个好出路的。
高考后的暑假，除了练车考驾照，洛景鸿几乎天天和颜亭云打“骚扰”电话。
电话内容无非是“你想不想我”之类腻歪的词汇，听得颜亭云每次都要破防拉黑他两小时。
而去取录取通知书当天，洛景鸿扬了一暑假的嘴角顿然凝滞在脸上。
快递员一手拿着笔，一手拿着录取通知书，见他迟迟不接，不禁警惕：“是本人吗？”
恰好颜亭云就在身旁，于是接话：“是本人，高考超常发挥，给这孩子高兴傻了。”
洛景鸿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签下名字，录取通知书就到了自己手上。
“华归大学，不错嘛。”
“不错个屁。”洛景鸿咬牙切齿，“有人把我志愿改了。”
颜亭云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又很快恢复了平日的淡然：“不会是洛叔叔他们吧？”
“除了他们还能有谁？”洛景鸿三下五除二拆了录取通知书外封，看清所学专业，冷笑，“商学院……这是铁了心让我回洛家。”
颜亭云却犹豫道：“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当我男朋友了？”
洛景鸿面无表情：“我只是被限制消费，不代表我连一张机票钱都买不起。”
颜亭云颇为遗憾地点点头：“那好吧，哪天你没钱了跟我说一声。”
洛景鸿满怀期待：“你出钱来找我？”
“不是，”颜亭云打了个哈欠，“这样我周六日可以放心在家睡一整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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