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深夜。
一条热搜悄然登上榜单第一。
#华国已突破芯片核心技术垄断#
—我靠，我们华国有自己的国产芯片了！
—芯片领域华国已经被国外大公司卡脖子很久了，现在突破垄断，我们可以放心使用国产科技了。
—听说这项技术是夏华研究所一个大学生研究出来的，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吗？
—正常，夏华研究所里都是高精尖天才
—不是大学生，是连跳好几级的研究生，据说今年要回国继续读博士
—跳级，研究生……好陌生的词汇（望天.jpg）
—话说国外的教育资源更好吧，为什么要选择回国读博士啊？
—人才回国发展不是好事吗？怎么还有人总想把人才往国外推？
“你好。”
有人屈指敲了敲木质收银台，将前台的思绪从手机里拉回现实。
前台慌忙把手机锁屏，起身望向面前戴口罩的女人：“您好。”
女人拉下口罩，不同于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容貌，她说出的话却是意外的温和：“我想问问302包厢在哪里。”
前台说：“前面第一个楼梯口上去，三楼左手边第二个就是。”
“好，谢谢。”女人又将口罩拉上，转身朝楼梯口走去。
推开包厢门，屋内的人立刻将目光投向她。
习蓉看清来人，眼睛一亮，赶忙放下手机迎了上前：“亭云，终于把你等来了。”
颜亭云笑笑：“习老师，久等了。”
“我也刚来没多久。”习蓉紧紧握着她的手，引着颜亭云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你这两年可是忙的很，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都担心你被研究所里的人绑架了。”
“天天泡在研究所里，和被绑架有什么区别。”颜亭云摘了口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磨了所长三天，他才肯松口放我回国。”
习蓉递上一杯温水：“你这次回国，除了读博，还考虑找一份工作吗？”
接过习蓉递来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颜亭云想了想，才说：“我又没从研究所辞职，每月工资也有大几万，再算上之前的赔偿款，足够我读完博了。”
加菜的手僵了下，习蓉惊讶地望向她：“你不留在国内工作吗？”
“这也是我想找您聊的事。”颜亭云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抽出一份文件，推到习蓉面前，“夏华研究所打算和洛科集团合作，在华国设立第二家芯片研究室。”
碗中的菜顿然失了色泽。
“当时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你这头黄鼠狼没安好心。”习蓉笑骂着，拾起文件认真审阅。
颜亭云早就饿了，趁习蓉看合同的间隙，筷子对准了桌上的佳肴。
不知过了多久，习蓉合上文件，置于一旁：“合同肯定是没问题，但是我不保证洛总会答应。”
颜亭云一手端着碗，收回了预备夹菜的筷子，把嘴里的囫囵咽下去，问：“为什么？”
习蓉犹豫着说：“洛科前不久和史密斯集团签订了长期合约。”
颜亭云皱眉：“史密斯集团？是那个垄断芯片核心技术十多年的公司？”
习蓉沉重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们赶的不巧。”颜亭云耸肩，“其实我们还是很看重洛科的生产线的。”
习蓉说：“论高精尖技术生产线，全国你找不出比洛科更优势的公司。况且洛科也有意开发国内市场，如果夏华和洛科合作，的确能互利共赢。”
“夏华掌握芯片核心技术对华国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同时也威胁到史密斯集团在芯片行业的垄断地位。而且史密斯集团掣肘着洛科的国外市场，你们提出与洛科合作，洛科肯定会有顾虑。”
习蓉说着，不时用余光观察颜亭云。
不知是疲倦还是难堪，颜亭云的脸色很差，本就淡漠的眼眸似蒙了一层薄雾，看不清她的心情。
想了想，习蓉主动转移话题：“你住哪里？”
“我先住两天酒店，之后再慢慢找房。”
看来她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
习蓉放下心：“一会儿吃完饭，我开车送你去酒店吧。”
颜亭云点点头，重新拾起了筷子。
一顿饭吃到尾声，习蓉出去接了通电话，再回来时，脸上带了几分歉意：“公司有点急事，恐怕我不能送你回酒店了。”
颜亭云说：“我一会儿叫个车回酒店。”
颜亭云毕竟刚回国，习蓉也担心她一时半会不适应国内的生活方式，硬是花了几分钟教她如何使用打车软件，又嘱咐她上下车报平安之类的话，这才拎着包匆匆离开了。
“在洛科也要临时加班吗？”
颜亭云嘟哝着，点开邮箱，将编辑好的邮件发送给研究所。
放下手机，颜亭云也不管什么合作了，提起筷子，先用食物安抚被白人餐虐待了五年的胃。
在回酒店之前，颜亭云还要先去机场取寄存的行李。
颜亭云在约车软件上打了辆滴滴，随后便站在街边等待。
此时正值深秋，颜亭云穿得并不算厚，只是站了一会儿，便冻得手脚冰凉。
颜亭云环顾四周，最后进了一家药店避寒。
店员听了颜亭云提的几种药名，皱眉：“你有病例或者医生给开的处方吗？”
颜亭云：“大学开的处方能用吗？”
“这么多年，你的病还没好吗？”一声低沉磁性的男声骤然出现在颜亭云身旁。
颜亭云望向西装革履的男人，只觉得那双忧郁的眸子分外眼熟。
没等她回应，手机突然弹出了一个陌生的通话号码。
估摸着是网约车司机，颜亭云来不及回答男人的话，先接通了司机电话。
一声欢快的男声撞入颜亭云的耳膜：“美女，我到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附近的药店买药，稍等一下可以吗？我马上就过去。”
“啊？买药？”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说，“那你慢慢买，不着急。”
虽得到司机的理解，但颜亭云还是担心司机会因为在街边停车而贴罚单。
在得到药店店员“没有这种药”的回复后，颜亭云便匆匆离开了。
记忆中的身影融入灯火夜色之中，男人垂眸，一边回消息，一边将几种药盒放在柜台上：“结账。”
【怎么还不回来？洛叔叔在催了。】
【快了。】
出了药店，男人下意识望向街对面那两道交织的欣长身影。
“抱歉，让您久等了。”借着路灯，她看清司机的样貌，下意识脱口而出，“是你？”
他比第一次见面时高了很多，尚未经历社会拷打的脸上写满了青年人的张扬和意气。
司机上下打量她，眨眨眼：“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颜亭云果断地否决了，“您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或许我比较大众脸吧。”司机说着，绅士地替她拉开了车门。
坐上后座，颜亭云无意瞥见方向盘上的车标，沉默了下，默默点开网约车的界面。
感谢网约车APP的开发人，让颜亭云有生之年坐一次迈巴赫。
司机显然没意识到乘客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正对着手机调整导航，嘴里闲不住地说：“美女，去夜城酒店是吗？”
“我想先去一趟机场取行李，然后再回酒店。”颜亭云小心翼翼地问，“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加钱。”
“钱不钱的无所谓。”司机爽快地答应了，“我就是出来溜溜车。”
颜亭云：“……”
听说过遛猫遛狗，颜亭云还是第一次听说溜豪车的。
难不成他真是来体验生活的富家少爷？
颜亭云正琢磨着，司机又问：“美女，后面那辆车你认识吗？”
颜亭云心下一紧，回头望去。
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辆黑色卡宴不近不远地跟在车后。
颜亭云不确信是不是自己的行踪被暴露，只怕牵连到无辜的司机，便说：“不认识。”
司机了然：“不认识就对了。”
颜亭云：“……啊？”
司机：“那是我小叔的车。”
颜亭云：“哦。”
司机倒也淡定，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实不相瞒，今天是我家老太太的生日。”
颜亭云抿了抿唇：“生日快乐。”
司机笑了笑：“谢谢，不过这话我没法带给老太太听了。”
“你不打算回去吗？”
“饭桌上有我讨厌的人，我回去是膈应他还是膈应我？”路遇红灯，车缓缓停了下来。
颜亭云忍不住向后瞧。
那辆卡宴慢悠悠跟了上来，却擦过车尾，与他们平行而停。
颜亭云正琢磨会不会司机认错了车，就见司机大喇喇降下了车窗，朝那辆卡宴喊道：“好巧啊小叔！”
颜亭云：“……”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颜亭云此生不想再见的脸。
洛轩野没理他，目光落在紧闭的后车窗上。
颜亭云本想去坐另一侧车座，突然想到车窗是单向镜，况且现在天黑，他不一定能看清自己。
想到这里，颜亭云只把口罩戴上，低头假装玩手机。
司机似乎没有觉察出异样：“小叔，你也出来打黑工赚零花钱啊？”
洛轩野收回探究的目光，睨了他一眼：“给你三分钟，立刻掉头滚回去。”
这么多年过去，这人说话风格依旧不讨喜。
司机不以为意，回头嘱咐颜亭云：“美女，系好安全带。”
颜亭云瞥了眼前方闪动的红灯，点点头，乖乖扣好安全带。
确认她系紧安全带，司机朝洛轩野比了个中指：“下次一定！”
话落，绿灯骤然亮起。
颜亭云甚至还没来得及听清洛轩野的骂话，汽车便如离弦的箭飞出了百米远。
直到卡宴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司机升上车窗，透过后视镜，发现颜亭云还在朝后面张望。
“他不会追过来的。”司机安慰道。
颜亭云意识到动作太过明显，讪讪坐正：“你们的关系……很不好吗？”
“嗯？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说话不太好听。”颜亭云实话实说。
“嗐，很正常。”司机说，“我们家的人脑子多少带点病。”
这么说自家人真的好吗？
颜亭云没接话。
司机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别看他现在装的一批，实际上就是装的一批。”
颜亭云：“嗯？”
“你说都坐拥百亿资产了，连几百万零花钱都不愿意给我花，天天抽他那根破烟，一句话藏八百个心眼子，真不知道怎么还不谢顶。”
颜亭云：“可能还没到年纪吧。”
司机认同地点点头：“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再威胁我断我零花钱，我就正月剃光头报复他。”
颜亭云：“其实……”
司机：“我心意已决，不用劝我。”
颜亭云：“哦。”
正说着，汽车抵达了机场。
颜亭云拖着行李箱出来时，司机正倚着车打电话，脸上挂笑：“我的好姐姐，我也不想中途走啊。假如你事先告诉我那个王八蛋要来，我连去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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