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亭云直视他的眼睛,委婉问道:“你想绝后吗?”
说着,脚尖有意无意磨蹭他的浴袍,意味不言而喻。
“开玩笑的。”洛景鸿搓了搓她隐隐有些发烫的脚踝,“你的脚太凉了,我就想给你暖暖。”
那你倒是松手啊。
他们只是确定了关系,一些事放到现在来做,对颜亭云来说,还是有些越界了。
颜亭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想听点比我脚还凉的事吗?”
“什么事?”
颜亭云将前阵子颜让上门威胁她的事挑拣着和洛景鸿说了。
说完,洛景鸿的心果真凉了大半。
洛景鸿的目光死死咬着她,眼角似有泪光闪动:“这些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颜亭云也没想到自己的表达能力这么强,居然把这孩子说哭了。
颜亭云侧身从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巾,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洛景鸿的脸上抹:“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洛景鸿却是充耳未闻:“万一你出了差池,我会后悔一辈子。”
颊边的触感倏然凝滞,藏在纸巾后的手指竟隐隐有些发颤。
明明一切与洛景鸿没有半分关系,他又为什么后悔?
“你……”颜亭云抿唇,目光闪躲,“你不用这样。”
洛景鸿敏捷擒住她欲逃离的手,同时上身前倾,迫使她向后挤去。
后背抵上冰冷的硬木,正前方却是燥热的体温,肌肤不可避免地相触,惊起细密的汗珠。
颜亭云被逼到退无可退,不得已抬眼与面前人相视。
“颜亭云,你在怕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躲?”
“是你离得太近了……”
“我连触碰我未来老婆的资格都没有吗?”
“谁是你老婆……”
“不是我老婆,当时为什么主动凑上来亲我?”
炙热的气息诱惑着,牵引着她的意识,一步步迈入温暖的泉水之中。
颜亭云实在招架不住,破罐子破摔道:“想亲就亲了,你想怎么样?”
洛景鸿似乎没料到颜亭云缴械得这么快,愣了一下,认真思索两秒,说:“你再亲我一下。”
兄弟,你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颜亭云只是被美色.诱惑,并不代表把脑子连同衣服一起丢了。
身侧的臂弯截断了她的退路,颜亭云垂眸,视线恰好落在某暗处的腹肌上。
衡量片刻,颜亭云抬眸:“亲哪儿?”
洛景鸿:“都行。”
颜亭云想了想,眉眼低垂,朝他勾起的唇角贴了上去。
那时也是这样。
比起眼角,唇角的温度似乎更烫些。
那时洛景鸿是怎样的?
睁眼?闭眼?
那一瞬间,有没有停滞呼吸?
颜亭云自以为记忆力很好,可提起那晚,记忆是很模糊的,脑海中只有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正想着,下巴突然传来一股力度,迫使她微微抬头。
唇上湿热,呼吸骤然被黑暗掠夺。
第一秒,颜亭云忘记了挣扎。
第二秒,透过指缝,她看到洛景鸿微微抖动的羽睫。
第三秒,意识坠入深海,与游鱼共沉沦。
呼吸交错间,她听到洛景鸿说:
“亭云,再多信任我一点。”
颜亭云头枕在洛景鸿的肩膀上,意识在悬崖边缘徘徊。
好累。
接个吻怎么能这么累。
好想悔婚。
“亭云?”
待呼吸逐渐平稳,颜亭云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
洛景鸿回忆了下刚才的吻,问:“你刚才是不是忘了换气?”
颜亭云皱眉:“你这么问,是想让我把你的嘴缝起来吗?”
洛景鸿怀疑她可能说的是真心话,也不敢再继续追问事后体验。
毕竟吻技这种东西也不是一蹴而就的,等有时间再让手机爹带他提升技术。
洛景鸿还在胡思乱想,另一边,颜亭云睡意上头,挣扎着想下床。
“你睡我这里。”洛景鸿一伸手,不由分说将她按回床上。
颜亭云:“我睡觉乱动。”
洛景鸿:“我抱着你。”
颜亭云:“我觉浅,不习惯和别人同睡一张床。”
洛景鸿的嘴角立刻耷拉下来:“你的意思是,我们结婚以后要分房睡吗?”
颜亭云还在搜肠挂肚寻找理由搪塞过去,床头的手机合时宜地响起了铃声。
二人同时一愣,看向彼此。
“你的手机。”洛景鸿取过手机,递到颜亭云手上时,无意瞄见来电显示,“怎么派出所给你打电话?”
颜亭云没说话,按下接通:“您好?”
“您好,是颜让的亲属,颜亭云女士吗?”对面是个温柔的女警。
“是我。”
“您有时间来一趟派出所吗?这边需要做一下笔录。”
“是颜让出事了吗?”
“电话里不太方便沟通,您这两天有时间来一趟吧。”
“好,明天早上可以吗?”
“没问题,您来时直接找江警官就可以了。”
“好。”
挂断电话,洛景鸿已经穿好了睡衣,端来了一杯温水:“颜让出事了?”
“派出所那么多警察盯着他呢,能出什么事。”颜亭云懒得动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润嗓,“可能被保释了,需要我去走个流程吧。”
才关进去两三天就被放出来,洛景鸿立刻不愿意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我打车。”
“不行,他这种反社会出来报复的第一个对象就是你。”
颜亭云拧不过他,勉为其难点了头。
第二天游轮停岸,颜亭云穿戴整齐从房间出来,迎面撞见了从对面房间出来的方婧和宋凌凡。
宋凌凡本就难堪的脸色此时黑得更像锅底,方婧看了眼门牌号,说:“下手挺快。”
“……还行。”可能是颜亭云过于敏.感了,总觉得这话听起来怪不舒服的。
昨晚颜亭云本想回自己房间睡的,但游轮实在太大了,颜亭云走得晕头转向,给楚苏打电话没接通,只好打给洛景鸿。
似是早有所预料,洛景鸿找到她时,嘴角挂着欠揍的笑:“说点好听的,我带你回去。”
呵,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颜亭云对上他期待的眼神,脑中灵光乍现,决定重拳出击扳回一局。
趁四下无人,颜亭云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只说给你听。”
洛景鸿乖乖弯腰,将耳朵凑到颜亭云唇边两厘米处。
颜亭云上前一步,悄声道:
“你吃早饭吗?”
颜亭云回头,不知何时,洛景鸿站在了距她一米远的地方。
棕色的厚外套垂在臂弯处,洛景鸿皱眉看向门外方宋二人相挽的胳膊:“大早清过来就让我看这个?”
方婧白他一眼:“不爱看把眼珠子扣出来堵厕所。”
洛景鸿一个头两个大,若不是颜亭云在场,恐怕他早就……
“你刚才问我什么?”颜亭云像是刚刚睡醒一般,倏然打断了他欲脱口的怒气。
“我问你吃不吃早饭。”洛景鸿又重复了一遍。
颜亭云张了张嘴,口中传出的却是方婧的声音:“她不吃。”
洛景鸿投来疑惑的目光,方婧冷笑:“你以为她的胃病是怎么来的?”
“我偶尔也会吃的。”颜亭云解释得有气无力。
方婧却没理她,拽了拽宋凌凡的胳膊:“走吧,奶奶还在等我们。”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洛景鸿靠近她,轻声问道:“你们认识?”
“我们是高中同学,当了两年的同桌。”
“难怪。”洛景鸿转念一想,“你们同桌关系很不好吗?我好像从来没听我姐提起过你。”
当年的网暴事件,颜亭云为了不连累朋友,主动单方面断绝了和从前朋友的大部分联系。
曾经的颜亭云自以为这是对他们的保护,但现在看来,她似乎选错了方式。
—
见颜亭云对吃早饭实在提不起感兴趣,于是下船后,洛景鸿便开车送她去了派出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短发的女警。
“您好,我是昨晚与您通电话的警察,我姓陈。”陈警官说着,将她带入一间空房间,“今天请您来,是有一件事要告知您。”
“昨晚看守所来电,民警发现颜让身上有多处针孔注射痕迹,事后颜让向民警坦白了吸毒经历。我想问问您,您对他吸毒的事知情吗?”
颜亭云猛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满眼的不可置信:“您说什么?吸毒?他只是反社会而已,怎么会染上……那种东西。”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因为涉及刑事犯罪,尤其他贩卖的毒品克数已达到死刑量,依照法律,我们有必要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颜亭云愣了好半晌,直到面前搁置了一杯水,她抬眼望向趁陈警官:“所以,他来找我要钱,是要……贩毒?”
“不排除这种可能。”陈警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颜小姐,如果我没记错,七年前,您也因为颜让报过警。”
颜亭云错愕,又很快恢复了镇定:“是,当年他上门用刀行刺,事后我第一时间报了警。”
回忆涌上心头,颜亭云声音顿然沉了下去:“但是因为证据不足,颜让也未满十四周岁,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天她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伸手不见五指。
那一刻,颜亭云特别恨自己。
倘若那时邻居没有出门扔垃圾,或许颜亭云会悄无声息地永远睡去,不用面对空无一人的病房,不用听他们在局里的胡搅蛮缠,更不用在颜让的阴影下苟且偷生这么多年。
或许她早该死了,死在襁褓之中,死在姥姥去世的那天,死在每一个孤寂的夜晚。
巨大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颜亭云睁开眼,迎面是洁白的墙壁。
好熟悉的场景,是重生了吗?
“亭云。”
好吧,没有。
颜亭云扭头看向床边,洛景鸿抱着一个保温桶,像丧家之犬般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快吓死我了。”
据洛景鸿说,把颜亭云送到派出所后,洛景鸿就去附近的早餐店给她买早饭,结果一屉小笼包还没出笼,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
“医生说你是过度劳累加低血糖,又受了刺激,所以才昏迷不醒。”洛景鸿指了指颜亭云手上的针管,“医生给你输了葡萄糖,并让我这个男朋友督促你好好吃早饭。”
“……”
颜亭云:“你这燕国地图真长。”
洛景鸿打开保温桶,取出一碟小咸菜和几个小笼包,还有……半桶小米粥。
颜亭云眉头一跳:“我吃不了。”
“剩下的我吃。”洛景鸿支起小桌板,将饭菜摆到她面前,“需要我喂你吗?”
颜亭云拿起勺子在碗里搅了搅:“等我真动不了那天你再亲手喂我吧。”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