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容倾身,怜惜的虚抚了抚敖倾月的脸:“好孩子,莫怕。”
敖倾月对上她那温柔的目光,心里砰砰跳的很快,原来有娘亲是这样的吗?真好!
他连忙摇了摇头:“娘亲,我不怕的,您是师尊的亲人,我又怎么会怕你。”
闻言,上官敏容目光更加温柔,一旁云无争看着敖倾月的目光也是充满了赞赏。
对他们而言,只要云霁雪喜欢,不管是人是妖都可以,更别说这孩子看着还那么乖巧了。
上官敏容转身,双眸定定的看了云霁雪好一会儿,才虚虚将他搂在怀里:“阿雪,你一个人辛苦了。”
云无争上前,顺势将两人都抱紧,远处的上百座墓碑探出一个个虚影,纷纷注视着这一幕。
好似被温暖的日光包裹,又像柔和的风抚过,孤身千年,如今有了归处,云霁雪并未挣扎,他享受这难得的温情。
敖倾月一旁看着,感觉鼻头酸酸的。
他的师尊本该好好长大,有父母宠爱,有同族敬佩,一生顺风顺水,直到能够顶事,顺势接手云家家主的位置,在众人敬仰之下,将家族提升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也或许将位置传给族人,做一个不管事的长老,为家族遮风挡雨。
但总该不是活在恐惧之下仇恨之中,把自己当成工具,拼了命的修炼,最后成为众人口中,七百岁就成为大乘的天才仙尊。
更不该在努力即将得到回报时竹篮打水一场空,被抢夺身份,被予以依靠的势力遗忘追杀,犹如丧家之犬,可怜又可笑。
如果没有这一切,那他的师尊将会是世上最耀眼之人。
他不会活在父母的光环之下,他自己就能轻易引得众人的目光追随,世上天才无数,可他是那天才中的天骄。
可世上没有如果。
敖倾月低垂着头,一想到这一时之间就难以抑制自己的难过。
云霁雪察觉到敖倾月的失态,松开了父母的拥抱,抬起小金龙的下巴,看着他红彤彤的双眼,心疼的问:“怎么了?”
敖倾月埋首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徒儿只是在想,师尊不该经历这些的。”
敖倾月一说,云霁雪就大致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他顺了顺眼前人的发丝,轻声道:“往事已矣,今时如斯。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能够把握未来。”
云霁雪又何尝不痛恨,可又能怎么样,他只能让自己一点一点变强,强到别人无法在随意决定他的生死,他不要做砧板上的鱼肉,他要做那把刀。
敖倾月点头:“徒儿知道了。”
云霁雪松开敖倾月,看着一脸关心的看着他们的父母,笑了笑,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两个盒子。
“父亲,东西拿回来了,您准备何时塑性?”
盒子打开,正好是一个跳动的心脏,还有玉色光泽的脊椎骨。
“你有心了,但这东西你收着吧。”云无争却是摆了摆手,笑着推拒了。
云霁雪不解的看着他,云无争却和上官敏容对视了一眼,而后歉意的看了云霁雪一眼:“为父不想和你娘亲分开,原谅父亲。”
云霁雪沉默了。
云无争可以复活,因为他身体的主要部分还在,圣骨更是特殊,哪怕神魂消逝,也能凭借圣骨再生。
但是上官敏容不一样,她和其他族人一样,在身死的那一天,就被人毁尸灭魂,如今残留于世的不过是一抹执念,待哪日这执念散去,天地间将不再有他们的存在。
“阿雪,别难过,能看到你长大成人,还有了心爱之人,我和你父亲已经很满足了。”上官敏容摸了摸云霁雪的头,安慰道。
静默片刻,云霁雪终于点头:“孩儿知道了,但,”他抬头看着二人:“圣骨和心脏孩儿放在墓地,若父亲哪日改了主意,也能自行凝体。”
说完,不顾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将墓地打开,把两样东西放了进去。
云霁雪知道,只要娘亲在一天,父亲就一天不会动这两样东西,或许终其一生,它们都不能再见天日,但云霁雪就是不想把它们带走。
云无争轻叹一声,也只能遂了云霁雪的意,“罢了,你是个有主意的,为父不为难你。”
双方又交谈了一番,云霁雪和敖倾月在禁地中小住了半个月,几乎要把曾经缺少的时光补回。
大家都识趣的没有说外界的事,每日聊聊天,品品茶,好不惬意。
云无争两人和云霁雪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们感情是真的好,这下心里最后的担忧也没了。
没有什么比他们的孩子过的幸福更重要。
可惜,平静的日子终究是要打破的。
这日,云霁雪立于窗前,看着日光升起,身旁云无争拍了拍他的肩,“在想什么呢?”
云霁雪低喃道:“父亲,你和母亲的执念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云霁雪曾经问过很多次,但两人都没有告诉过云霁雪,这次也一样,但云霁雪还是猜到了一丝:“是云家吧。”
这个云家是如今当家的那一支,旁支长老联合外人谋杀家主,说起来还真是可笑。
但同样的,因为他们的执念是云家,所以云霁雪不能轻易动他们。
若是执念散了,人也就散了,云霁雪舍不得。
本以为依旧没有答案,这次云无争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是。”
云霁雪猛地转身,动作大得将楼下说话的敖倾月和上官敏容都惊动了,他惊疑的看着云无争。
云无争却依旧用那温柔的目光看着他。
灵光一闪,云霁雪后知后觉的知道了:“是我?”
云无争点了点头。
对云无争来说,那些人真的不重要,他和爱人只是不舍得孩子。
他们死的时候,云霁雪才六岁,在外辗转一年,才被乘云带回了皓月宗,那时他甚至还未引气入体,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背井离乡,小心翼翼的在外逃亡,还要小心不要被云家人发现。
他隐姓埋名,硬生生抽出身体里输于云家人的血脉换上了普通人的鲜血,就为了不被人发现。
一个六岁的孩子,他什么都没有,他只因为背负了血海深仇,所以做到了修士都不能做到的事。
这样的云霁雪如何让他们不心疼?
云霁雪:“……那您二人之前为何不说?”
“傻孩子,我们若是说了,你怕是要不管不顾的去找他们报仇了。”云无争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云霁雪。
前几次云霁雪来找他们,修为最高的一次才不过合体,他们哪里敢和他讲,若是他不管不顾的去找云家人报仇,他哪里打得过?
云霁雪再次沉默。
“好了,有什么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不用顾忌我们两口子。”
看着云无争支持的目光,云霁雪点头:“多谢父亲。”
云霁雪落到上官敏容身前,许是听到了两人刚才的对话,上官敏容此时也只是对着云霁雪点了点头。
云霁雪上前,虚虚抱了上官敏容一下。
三息后,他牵着敖倾月的手离开,竹林摇曳,似乎在欢送他们。
在要踏出竹楼范围时,云霁雪心里猛地一颤,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收紧,敖倾月转头看他,“师尊?”
云霁雪没有回他,放开他的手后猛地转身,跑回上官敏容和云无争身前,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心里的失落感消散了一些,这次云霁雪没再停留,带着敖倾月离开。
禁地之外,已是黑夜。
两人落在屋檐上,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
今日正是云家家主的六千岁寿辰,云家本家中歌舞升平,喜气洋洋,欢声笑语传遍家中每一个角落,这般喜悦的气氛,就连阵法城中都受到了感染。
大殿中,聚集满了来贺寿的宾客,甚至有好几个渡劫,他们一字一句都是恭维,将云家家主夸得笑容不消,一整晚都乐哈哈。
他的身边还站着他的直系后代,一家人笑容满面,好不开怀。
外面动荡的局面丝毫没影响到他们,这里就像隔绝一切的世外桃源。
敖倾月知道云霁雪今天状态不对,于是便先问了一句:“师尊,可要休整一日?”
“不必,速战速决吧。”
云霁雪拒绝了,说完,他不在隐匿自身气息,渡劫威压外泄,明显告诉众人,来者不善。
殿中热闹的气氛消散,声音逐渐消失,云家家主云雍携人走出殿外,抬头看着那在屋檐上站立的两人。
两人站在月光下,云雍一时间也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也不好用神识去看,同为渡劫同道,不好得罪。
其中一人负手而立,衣袍猎猎,另一人勾着身前发丝把玩,身后的尾巴甩动,头上的角在夜色中散发微弱的金光。
原本不以为意的云雍看清那标志性的龙角后,眸光下意识一凝,笑容也隐隐僵在脸上。
这时若是再猜不出那二人的身份,他这些年都白活了。
那头顶龙角,背拖龙尾的分明就是当今妖王,和他形影不离的那位,不出意外就是曾经的沧璇仙尊,妖王的师尊了。
两人分开,他或许不会在意,但偏偏两个都在一起,这两个联手,那可是连渡劫巅峰都要忍让三分的存在。
他依稀记得那份名单上没有他们云家来着,难道家族里有哪个不肖子孙招惹了他们。
这么想着,云雍扫视了家族子弟一圈,凌厉的目光将人吓得战战兢兢。
暂时没发现问题,他收回了目光,笑呵呵的对着云霁雪两人说道:“不知妖王和仙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是老夫的过错,两位可要进来一坐。”
敖倾月甩着手中的小辫子,声音淡淡:“不必了,吾今日来可不是给你贺寿的,而是来给你送——”
敖倾月语气稍顿,脸上勾起一抹笑,甩手将一样东西扔下广场中央。
“咚”的一声,众人将此物看得清清楚楚。
“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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