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向南流去,滔滔不绝,横贯东西的是一座水泥石桥,桥上有圆孔,孔不贯通,下半层堵上了经水涉沙的泥,泥中又夹杂一二被水冲刷而来的草叶,似乎就要凭借着点土寸水一隅之地生根发芽。
我走上桥头,竟发现这桥远比未踏足前看着更高大,近看又多了南北两道高高的横梁。
桥上的人不少,来来去去,横渡不息。我在桥前驻足片刻,却听见有人喊,落水了。
不过着实不必惊慌,在这里,落水是常有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我往水面望去,哪里有落水之人?这是家园的河,像母亲一样滋养一方大地,温柔缱绻。
沿河下行几里路,我终于到达了庄园。今日我身穿一身暗黄色纹黑边的道袍,就是应庄主之邀前来驱鬼。
我虽有驱鬼之能,但偏偏天性不信邪祟。
走进这片庄园,只觉有些眼熟,等待已久的庄园主人带着几位夫人一同前来迎接,对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
庄园夫人貌美如花,远比庄园的风景更美。她们披红戴绿,都和我隔了一段距离。
我和庄主搭了几句话,就被要求去履行我的职责。庄主向我身旁的那名女子示意,我这才认真地看向那名女子,她比其他人的话要更多,也比其他人更活泼,透露着纯真的活跃。她穿了一身蓝色的裙子,看上去像一只活泼的翠鸟,叽叽喳喳充满了灵气。
她主动来带路,还好奇地抓我的浮尘。她们说,要我去的地点是她们住的地方,那里出了一些问题。可当我问起详细情况时,她们却又语焉不详、闪闪躲躲。
一个稍年长的女人对我说,她要带我去,但是却被那个蓝衣服的女孩打断,那名蓝衣女孩说,那是她的住所,只有她才找得到。
我觉得有些奇怪,明明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庄园里,她的住所怎么就只有她才找得到呢。但我没有多想,或许是她不喜欢其他人去她的房间吧。
我跟着蓝衣女孩避开众人,朝她的房舍走去。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众人都停下来僵直都看着我们二人的方向。说实话,我有些怕这些人。我犹豫了一下,却被蓝衣女孩拽住浮沉,我回头看她一眼,她我倒是不怕的。她拉着我远离了她们的视线。
甫一入内,便觉清凉。大楼坐北朝南,一旦迈入前厅,外头正盛的日光都被牢牢挡在外面。我暗暗打量四周,发现这里很像老校舍。
蓝衣女子拉着我朝东面走去,跨过几个带门槛的隔断,隔断间两侧墙壁贴着木板,应该是贴放告示的位置。
当她把我带到一处大概五平方左右的空旷房间时,我有些愣神。与其说这里是房间,倒更像是楼梯间。这处位置并非完全封闭,南北两端都有通道,西北角还摆放着一只衣柜。
可当我走近,才猛然发现,墙角处摆放的根本不是衣柜,而是一具干尸。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闲心去仔细观察那具尸体,我看到她的头发很长,身上穿着破旧的、快要碎裂的衣服。
蓝衣女子站在我的身旁,摸了摸干尸的腹部,我才看清尸体的腹部竟然有一个空旷的洞。
她让我钻进去!
她对我说,进去里面就是她的房间了。
我有些怀疑,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话又让我深信不疑,这种近乎盲目的信任似乎是来自我对她的某种熟悉感。
说完,她就先我一步跨步钻了进去。
半信半疑间,我深呼一口气,闭上眼睛。我的每一寸毛孔都能感受到我在靠近那具干尸。我轻轻地抬起了脚,前脚一迈,后脚一跟,等再睁眼时,竟然发现到了另一个类似的隔间。
蓝衣女子不在身边。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西北角还有一具干尸,只是跟刚才那个看上去有细微差异。
我犹疑了片刻,在发现自己找不到其他出口后,只能将视线再次投降墙角的干尸。
当我再次闭上眼睛并且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那具尸体的肺腑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这具干尸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破烂烂了,但依稀还能看出上面的花纹跟我不久前见过的一个人的衣服非常像,而且,它是蓝色的。
来不及多想,我就被团团包裹住身体,彻底被吸进黑暗中。
等我再睁眼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我茫然地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大梦一场,我仿佛已经离开了好几年。
敲门声还在继续,我恍惚地走下床,差点跌倒在地。
我打开门时,门外露出的是景月一张担忧的脸。她推开门,拉住我的手说,“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走进房间,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布袋,她从袋子里拿出两个饭盒,对我说:“就知道你赖床没吃早饭,喏,一切吃吧。”说着,便把筷子塞在了我的手中。
我坐在桌前,久久不能回神。
我的僵硬似乎被景月察觉,她撂下筷子,抬头看我。直到这时,我才猛然发现我梦中的那个蓝衣女子竟然长得跟景月一模一样。
“尹水缘,你究竟怎么了?”
她喊了我的名字,这才将我拉回现实,让我有了几分真实感。
我想跟她说我的那场怪梦,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真的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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