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沈家。
二月二,龙抬头,正值春耕的好时节,百姓安居乐业的时候,龙梅县也跟着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当今皇帝由于年事已高,近日又听闻江南暴雨不断,以致遭受汛期,为此心里不胜其烦,只是碍于身子时好时坏,不能亲身前往,皇帝便深思熟虑,想出来一个法子,只叫太子代他去江南查勘,也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磨练一下太子。
太子萧衍本无去江南的打算,只不过是出于皇帝的交代,不得不答应下来,于是不上二日,便带了一大群随身护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江南去了。
萧衍到了龙梅县,一时不得下榻的住处,恰好听闻在这龙梅县当中,有一户官绅人家是盐商出身,听说这盐商不仅家财万贯,又有个乐于赈济的美名,为此在当地之间很有些名气,萧衍得了这个信,便起了个要想去拜会的心思。
而沈家得知太子来了龙梅县,并且还要光临府上,深感荣幸都来不及,又怎会拒太子于千里之外,于是里里外外将府中都打扫一遍,静心等候太子的来临。
沈家主人沈涛有一女名月盈,自幼便出落得沉鱼落雁出水芙蓉,及至到了及笄的年纪,来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奈何沈涛的心眼比较高,看不上那些凡夫俗子,直至现在这沈月盈的亲事也没定个着落。
然沈月盈却早已心有所属,自幼便与沈府的管事儿子贺逸朗两情相悦,二人也早已私定终身,然而沈涛却嫌贺逸朗出身微寒,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贺逸朗试图攀附自己女儿的。
贺逸朗无法,遂在沈涛的面前夸下海口,只要他日自己能够高中状元的话,还望沈涛能够答应他迎娶沈月盈,沈涛听了也只是嗤之以鼻,是怎么也不肯相信他贺逸朗能够高中的,遂也不当一回事,就这样答应了他。
等到萧衍住进了沈家,沈涛见太子生的是一表人才,又正值青壮年,正好是沈涛心目中择婿的好人选,心中遂起了个想将女儿献给太子的念头,只是苦于先前与贺逸朗的约定,又不能失信与人,正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的夫人见此便给他献了一个计策。
沈涛听他夫人说的这个计策,办法虽然好是好,只不过有些上不得台面,还有些犹豫不决,想他沈涛一生光明磊落,从不干这些缺德事,但如今却要破例一次,一时叫他怎么也接受不能。
但他夫人告诉他,倘若沈月盈能够进宫侍奉太子的话,等待将来的便是数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这些比起来,他的傲骨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涛听了这番话,心也渐渐被他夫人说动,于是二话不说,当下叫了跟班来,暗中谋划好对策,准备寻个好时机,再一举达成心中所愿。
萧衍在沈家住了有半个月之久,见这段时日以来,江南雨水逐渐减少,天气也日增回暖,眼看这手头上的事务是处理得也差不多了,便念起宫中的情况来,遂打定了主意,近日就要启程回宫的了。
萧衍把一番去意跟沈涛说了,沈涛听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须得尽快解决才行。
遂提出要为太子践行,萧衍没有拒绝的道理,也就接受了,于是当天夜里,沈涛在花厅里设宴为萧衍践行,萧衍盛情难却便去赴约。
席间沈涛不停的灌萧衍酒,和他侃侃而谈,又趁他不注意的空当上,竟将一小包蒙汗药悄悄混入酒里,再给他喝了。
萧衍神不知鬼不觉的喝了那杯有蒙汗药的酒,没多久就觉得头晕目眩,兀自还以为是喝多了不胜酒力的缘故,并没有疑心到是酒里有问题。
及至酒过三巡后,沈涛借故萧衍醉了,便让跟班送他回房。
到这会儿萧衍是完全醉了,再加上又被他下了药,一时也没有余力,再去和他周旋什么,索性就允了。
走在回房的途中,萧衍在醉酒以及药效的双重因素下浑身都晕乎乎的,眼中看到的什么无不都在打转,整个人十分不好,头也痛的几乎炸裂,让他无瑕再去思考别的。
之后又在跟班的有意引导下,再加上萧衍目前的状态,最后竟是走到了沈月盈的闺房,而萧衍瞧着房门都差不多,误以为这里就是他的房间,于是便大大方方的登堂入室,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闯入了沈月盈的房间。
等到第二天,沈月盈的丫鬟青瑶走进房来,看到的便是萧衍和沈月盈双双躺在床上的一幕。
这件事马上就在沈府里传开了,随即又在沈涛的刻意安排下,闹的是人尽皆知,不到半天,不仅沈府上上下下,就连外面人都知道沈府出了这么件事。
而沈月盈在这件事上是一丁点儿也不知情,无论她怎么为自己证明清白,沈涛都跟铁了心似的,绝不相信她的辩解,认定她就是做了这不知廉耻的事来,这让沈月盈觉得十分委屈。
这件事越传扬闹的就越大,沈涛要的就是这效果,最后一发不可收,萧衍见此委实是没个好办法,最后迫于舆论的压力,遂只能做出纳沈月盈为妾的决定。
听到萧衍的这个决定,正是沈涛心心念叨的事,如今得偿所愿,他心都要乐开花了,一想到往后沈月盈进了宫,又有了太子的宠爱,从此他们沈家也跟着荣升,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沈月盈肚皮再争点气的话,将来再生个儿子出来,那他们沈家就真的要烧高香拜神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有了萧衍这一出,沈月盈和贺逸朗的事自然是告吹了,但沈月盈无论如何也不愿接受,自己将要进宫侍奉太子的事实,沈涛又怎会不清楚她的脾性,只他态度强硬,而且是怎样也不会同意贺逸朗娶她的。
沈月盈纵使心中有一千个不愿,面对打定主意的父亲,竟是一点办法也没,而且偏偏这个时候贺逸朗又因年关将至而到京城去置办年货,正好不在龙梅县当中,想让他带自己离开这里,却是无可奈何。
眼看萧衍就要启程回京了,沈月盈却整日绷着张脸,沈涛见了也不是个事,为了让她能够安安心心的进宫,沈涛不得不出言胁迫,倘若她仍然是执迷不悟,对此自己只有将贺逸朗的父母一并给赶出沈府。
贺逸朗的父母如今都六、七十的年纪,这会儿要被赶出府去,一时叫老两口如何维持生计?沈月盈心知这点,哪怕不是贺逸朗的父母,叫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这样苛待两位老人家,她也办不到坐视不管。
沈月盈被父亲要挟,她无从选择,只能接受这一切,可她的心始终是不甘的,她写了一封信,打算托人给远在京城的贺逸朗送去。
但沈月盈怎么也没想到,沈涛因为担心她会出什么乱子,所以塞了好些眼线在她身边,得知沈月盈写了一封什么信,忙让眼线暗中将那封信给拦住,拿回来给沈涛看了。
沈涛看完了信,却把他看的火冒三丈,气得直把信给揉成一团,然后拿火烧了。
一想到那封信里说的内容,沈涛就气的心口发痛,真是女大不中留,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连私奔这种事都能想到,真是丢进他沈家的脸!
不过有他沈涛在的一天,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在他沈家的。
沈月盈直到最后都不知情,那封信就这样被沈涛给烧了,她甚至还在想,贺逸朗看完了那封信,说不定会连夜赶回来,并且救她出去。
直到她进宫为止,沈月盈都这样日盼夜盼,最后竟是盼了个空欢喜。
萧衍原定的启程日子,因为出了沈月盈这一茬而耽搁了,以致拖延了几日,终于等到今日就要动身回京。
因为是要进宫,所以沈月盈穿的较为隆重,又因为她只是妾,在颜色上又不能太鲜艳,上穿天青色云锦并蹄莲箭袖衫衣,下穿水蓝色玉锦团花襦裙,头只上简单绾了个十字髻,其中并无插戴任何珠翠。
沈月盈待在房里,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悦,距送信至今已经过去了好些天,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失望逐渐转为失望。
沈月盈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不论发生什么都好,今日她便要进宫是改变不了的事,从此她与贺逸朗是再无瓜葛的了。
思及此,难免又要一阵难过,索性不想了,这时青瑶进得房来:“小姐,时辰到了,该上轿了。”
沈月盈见到青瑶,忙迫不及待地问她:“青瑶,贺逸朗他回来了没有?”
青瑶见她这样,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实话,摇了摇头道:“小姐,贺管事没有回来呢。”
闻言,沈月盈眼中的失望,明显到连青瑶也看得出来,一时心灰意冷,从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青瑶进来没多久,一会儿沈涛派来的一个老妈子也进得房来急道:“哎哟我的好小姐,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出来?殿下都要等的发急了呢!”
青瑶见到这个老妈子,面上表现的一团和气:“陈妈,您别急,我正要接我们小姐过去呢。”
陈妈见她态度这么好,对此倒也没什么意见:“那你动作快点,别等太久了。”
青瑶应了一声是,陈妈就先出去了,等陈妈离开没多久,青瑶便走到沈月盈的面前:“小姐,我们也该过去了。”
沈月盈这时也认命了,不再痴心妄想的继续等下去,遂点了点头。
青瑶见状便扶起她来,主仆二人一同走出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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