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多方的试探
三月的阳光多少欠点火候，就像还没长大的孩童，娇滴滴软绵绵的。赵默把香炉里的熏香换成了茉莉翠枝，又顺手给窗边的鹦鹉喂了几粒瓜子，便抱着书斜倚着栏杆看了起来，偶有微风吹过，轻浮的发丝便随之飞舞，既像灵敏的触角，又像勾魂的使者，倘若此时能有一位异性经过，他一定会被眼前的女子所吸引，哪怕他是见过世间最多绝色的天子，也不得不感叹赵默出尘不染的风姿。
好一会十月挑帘进来，放下刚泡好花茶，走近了对赵默耳语到“太子来了。”
见赵默没有抬头，又继续说道“他是来求亲的。”
终于赵默有了反应，她悠悠然喝了口茶，又翻过一页书，才开口，“父亲不会同意的。”
“姑娘早知道太子会来？”
“我回乡祭祖被流寇劫持，又恰巧被出门办事的太子翊卫所救送回了京城，十月，你说我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姑娘当然是那幸运有福之人，流寇都是没人性的，不要说姑娘家，就是那壮硕精练的汉子被抓住了，也别想全须全尾的出来，可是姑娘您是毫发无伤的回来的。”
“真的毫发无伤吗？这几日京城关于我失节的谣言甚嚣尘上，没人会相信一个女子在被掳走一晚之后还能保住清白的。”
“姑娘，这样老爷就更不会拒绝了，谁不知道咱们太子爷风华正茂，誉满全城，每年花会游街，就是那街头乞儿也是要挤进人群里一睹太子风采的，京城未出阁的小姐哪个没幻想过太子，这么好的姻缘老爷怎么会不答应呢。”
赵默合上书，敲了一下十月脑袋，“你呀，先别管老爷会不会同意，最近天气潮湿，叫闫峰他们把书房门窗关紧，多放点竹炭包，每隔三天用柚子味的熏香去去异味。对了，这花茶头道有点涩，下次多冲泡几次等它出色了再端过来。”
相府正厅。
作为宅子主人的赵扶民坐在堂中，他对面的位置上坐着一位面如冠玉，不怒而威的年轻公子。
两人无言，紧张的气氛中就连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赵扶民的腰杆却是越挺越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博弈是年轻公子落了下风。
良久，公子端起茶杯缓缓道“左相府里的茶可是最近京城里千金难求的猴王魁？本宫寻了好久也未得一尝，今天托左相的福，果然名不虚传。”
“太子说笑了，什么精贵的东西是皇宫里没有的呢，您是大盛国的皇太子，只要您开口，断没有您得不到的。”
“哦？左相当真这样认为？可是本宫刚刚似乎才吃了一个闭门羹呢。”萧清嵩抬眼撇了一眼赵扶民，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继续说道，“商人待价而沽是本性，不过有争议的商品更应该讲究出手时机，另外陛下最爱的是古曼松，左相位及人臣，可莫要弄错了。”
说罢便出了宰相府。
钱总管给赵扶民续上茶，问道“老爷，以您看，太子爷最后这话是何意呢？”
赵扶民望着萧清嵩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世人皆以为皇上喜欢绿茶，太子却知道他喜欢的是普洱，这是在提醒我不要烧错灶，压错宝。且最近关于默儿的传闻他也是知道的，他不在意只能说明娶默儿的价值更高，若是这样，我更不能轻易就同意了。”
“倘若先皇后还在世，这太子爷大概是最幸福的皇子，可是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贵妃最受宠，就是五皇子、六皇子暗地里也没少使劲，这太子妃怕是不好当。”
回东宫的马车上，萧清嵩闭着眼休息，赵扶民这只老狐狸才不会管女儿名声受不受损，他要的只是利益的最大化，看来求娶这件事还得从赵默身上着手，想到这，萧清嵩敲了敲车窗，对着文彦耳语一番。
不多时马车就带着萧清嵩回到了太子府，刚过内院大门，萧清唯便迎了上来“二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了你老半天，你去哪儿玩也不知道带上我，你知道吗，我的眼睛可以看见光啦，灵枢先生说再有个小半年我的眼疾就会痊愈，这灵枢先生可太厉害了，二哥你到底在哪儿遇见的这尊活菩萨，明天我一定要禀明父皇和母妃，他们肯定会大大奖赏灵枢先生的……”
“我这刚回来就听你唠叨了一路，就以你对我府上的熟悉程度，外人怕是很难相信你是个熊瞎子，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文彦，去请灵枢过来一趟。”萧清嵩一边说，一边拉过萧清唯，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又把手伸出来晃了晃，问“可看得见？”
萧清唯摇了摇头，“只是很模糊的影子。”
正说着灵枢过来了，刚要弯腰行礼，被萧清嵩拦下。
“灵枢，在我这儿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小唯的眼睛已经有了光的感觉，但还是模糊，你再给他看看。”
灵枢走过去，号了脉，问了问题，只在穴位上扎了几针，萧清唯便扯着嗓子嗷嗷叫，眼泪纵横。
半晌，灵枢开口道“恢复的不错，看来四皇子是个听话的病人，若是能每天多听几遍五音弹奏，再加上我的针灸，还会好得更快。”
听到此萧清唯为之一振，忙接道“先生此话当真？这个五音疗法真有这么厉害吗？只是听听音乐就可以？”
“我们眼睛能够视万物，辨形状，有赖于五脏精气的充养，肝开窍于目，是以肝气调达，能直接影响到眼睛视物，肝藏血，血中蕴含各种精微物质，濡养目珠，如此才能视物清晰。脾运化水谷精微，可以滋养肌肉，眼睛受其滋养，故眼睑开合自如，眼珠转动灵活。心主血脉，全身的血脉均与心相连而沟通，而遍布全身经脉以分布于眼的脉络最丰富，脉络的广泛分布，保证了眼睛有充足的气血充养。肺主气，司呼吸，不但与大自然之气进行交换，并与水谷之气相结合而遍布全身，温煦充养各器官，眼睛也受肺脏清气的温煦。肾藏精，肾精充足，髓海丰满，则目视精明。”
“可是这与音乐有什么关系？”萧清唯一脸懵懂。
“金音入肺宁心静脑，木音入肝养肝解气，水音入肾安神定志，火音入心愉悦身心，土音入脾，平和气血。”
“噢，我知道了，商调式乐曲就是金音，高亢悲壮萧劲嘹亮，角就是木音，亲切爽朗生机盎然，羽就是水音，清幽柔和哀婉舒缓，徵就是火音，活泼轻松如火如荼，宫就是土音，悠扬沉静温厚庄重。”萧清唯一抬下巴骄傲的说。
灵枢点点头，赞许的看向他，萧清嵩笑道“我这个四弟打小就聪明，一点就透，要不是眼睛看不见，怕不是大盛国无人能敌。”
“四皇子，”灵枢开口道“五音还对应着不同的时辰，饭后一个时辰是土音，戌时是木音……”
萧清唯听后哎呀一声，“我今日在二哥这儿耽搁许久，想必天色也不早了，我这就回府听音，谨遵医嘱。二哥，你答应过等我眼睛好了带我去狩猎的，可要说话算话噢~”
送走了萧清唯，萧清嵩看向灵枢，“去过皇宫了？”
“去过了。”
“可确定？”
“确定是中毒，而且年限不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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