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祝无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双手放在克劳德的手臂上,一本正经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果决坚定。
礼尚往来一下吧,不然显得怪怪的,他心想。
克劳德微微偏头,眼里缱绻,写着“有事请说哦,天色不早了”。
“你等等我,我再想想……等我想想先。”祝无忧压下他的疑惑,实际在想亲哪里才好。克劳德的前额被长发盖去了一半,脸小小的,万一一会儿亲到其他地方便大事不妙了。
克劳德看着可亲可爱的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问道:“怎么啦?夜还不够深吗?”
祝无忧听力一向差,他五岁的时候从楼梯上摔下来过,一边耳朵听力极弱,这句话他只听见了一半,疑惑道:“不够……什么。”
“这样啊。”
“又哪样了?克……”
克劳德反手扣住他的双臂,俯身向前,在唇间他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
“晚安。”克劳德甜甜地说,他是真的困的,身体一倒,眼睛一闭,倚在祝无忧身上安稳睡去。
祝无忧握着他受伤的伤疤,唇边的轻柔还未散去,兰香一点若隐若现,心澜微动起起伏伏,他看过很多关于吻的描写,或暴烈的,或轻柔的,或长久缠绵的,但身临其境感受到时,才发现方才的这个吻一点都不一样。
他没见过这么可爱无邪的吻。
“晚安,克劳德。”
他们一齐躺在床上,他的枕头边第一次有人,那人正好合着眼,他的目光可以肆无忌惮,可以随心所欲,可以忽远忽近又靠近。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克劳德?其实你讲故事的时候,我没有睡着,都听见了呢。”祝无忧把自己挪到克劳德脸边,他们之间放着一个拳头,他刻意放着,怕自己越靠越近。
“那我也和讲一个故事好吗?可能和你的故事有点像,但绝对不是抄袭,我敢保证。”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淘气的小孩子,他被坏人绑走了。
坏人把小孩绑到一个化工厂的水塔上,小孩的家里人收到了绑架信息,但是没有来救他。
坏人生气极了,把小孩推进了水里。那个小朋友怎么喊人都没有用,在水里挣扎着挣扎着,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片星海里,掉在了一颗星星上。
星星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朵花。他以为这朵花和他一样,也是被人丢进水里的,于是安慰花儿,说:“要是能一起回家就好了” ]
祝无忧说着说着,眼泪滴落在拳头上,拳头的大小和心脏差不多,眼泪因心悲伤而流,却无法做到和拳头一样的大小。
悲伤只是千分之一的悲伤。
他第一眼见到克劳德时,陌生人之间的生分与不熟悉完全不存在,好像他们很久之前就已经见过面了。
为此,他还说了一句玩笑的话。
他是个无趣小心谨慎的人,死亡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世不可避对于他来说他遥远。
闭眼睡觉之前,他想起克劳德的问题,“第一枪是被人陷害误中的,第二第三枪是伯爵射中的,剩下的两枪……还是不告诉你了,晚安。”
漫画里,缔结契约时常常伴随着某种仪式,十指相扣大概是他们之间的仪式吧,虽然不特别,却也足够温暖了,在风雨催折夜里。
梦是现实的延续。
在飞行舱里睡了上千年的克劳德从未做过噩梦,今夜还是生平第一次。
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现实的重现。
梦里,他走到阶梯平地上,看着生起的大雾手足无措,突然响起的枪声成为他的指引,循声向前,一棵红红的树在大雾中小荷才露尖尖角,无忧向他解释过,这树名唤红榉树。
他走到树前,忽然又响起两声枪声,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一个人摔进了他的怀里。
“你来得太早了,克劳德。”
梦里的话与现实完全相反,祝无忧挡在他身前,硬咽下吃痛声。
“为什么挡在我前面,原来那两颗多余的子弹,是替我挡的吗?为什么?”
“这只是梦而已,不是真的。”
祝无忧倒在他身上,还不忘解释现状。突然,一把手枪从红榉树上掉下,落在他的脚边。他嘴角一斜,侥有兴致问:“克劳德,看来我们要成为共犯了。”
“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嘴上委屈着,脚尖还是口嫌体正直踮起手枪。他把手枪递给祝无忧,交给他处置。
祝无忧心里暗暗骂克劳德呆,他伤成这样,别说拿枪了,呼吸都煎熬万分。但人有原则不能改,总不能把丢下共犯一个人舒服,少了一个人的话,估计他们两个今晚要葬身于此了。
“手拿来,搭在我手上,用点力。”他扣着扳手,克劳德有样学样照做,“嗯,扣紧我的手。”
砰——
“学会了吗?学会了克劳德自己动手来一发。”
克劳德一字一顿道:“没……学……会。”
扣紧对方的手心握得越来越紧,说谎的本事水涨船高,祝无忧觉得自己是小白羊进了狼窝,被骗了都不知道。
又一枪
砰——
砰——
砰——
守墓人老头一早起床便敲钟去了,墓园里有人离去时,他便化身成敲钟人,一下又一下,一遍又一遍打着那口古钟。
那个小子的身体估计冷了,他伤心无比地想。他提前为祝无忧收拾了一口棺材,看他年纪尚小,怕他路上害怕,老头特意摘了几朵勿忘我,搁在棺材里面。
砰——
丧钟一声接着一声,天阴蒙蒙,云野低垂。
守墓老头看了看时间,到了六点,他就去叫醒那白毛小子,给黑毛东方小伙收尸。
“我死去的时候别再为我感到悲哀,当听见那沉重凄惨的丧钟,普告全世界说我已离开……”
古钟后的柏树林里传来年轻的声音,守墓老头在边境墓地待久了,许久未曾听过新鲜又生气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却空无一人。
又见鬼了,最近无辜死去的人真多。
“先生听过这首诗吗?”
守墓老头一抬头,祝无忧坐在树上,低头看着他。
老头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感叹道:“小伙子,没想到你的灵魂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既没有升入天堂也没有堕落到地狱去,是不是还有什么执念没有了解,我看看我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诶?不是的,我没有死。”
“死去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死去了,你不必伤心。”
祝无忧无可奈何笑了,他一跃跳下树,走到守墓老头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先生,我真的没有死,你看我还能碰到你呢。”
守墓老头不信,他们争论了好久,始终没论清楚。他说自己睡不着,半夜到墓园里闲逛。老头不信,说没人的胆子这么大。
争论不休之时,祝无忧回头看见克劳德从柏树林里走来,他伸手打了打招呼,想拉他入伍,好向守墓老头证明自己的存在。
克劳德独树一帜的证明方式让他放下心来,他一把抱住祝无忧,两人贴着,密不可分。
“先生,我一个人证明不了,现在两个人总可以证明了吧。”祝无忧有些得意说道。
守墓老头没眼看他俩,捂着脑袋连连摇头,语气里恨铁不成钢:“这只能证明,你们两个都是呆子。”
“呆子?我很呆吗?”
“这么呆不像死掉了,你证明成功了……我去做早餐,你们记得一会下山来吃。”
“我不是呆子……”
守墓老头匆匆下山,留下一个呆子和一个沉默不语的外星人。
克劳德十分有毅力,依旧抱着他不放。
祝无忧稍稍扭头,歪着脖子看不见他的眼睛,好奇问道:“这么抱,是遇见了什么事情吗?如果可以,你可以告诉我。”
“嗯……那我直说了。”
“但说无妨。”
“统子是不是教你什么奇怪的招数了。”
“没有……”他抠了抠自己的指尖。
“无忧你又骗我了,你知道吗,你说谎是时候,小动作最多,呼吸也会停滞两三秒,心跳停了一拍后又极速跳动,最重要的是,你昨天晚上偷亲我了吧。”
“诶?逻辑在哪,还有不是文科生,不学生物的。”
“不准偷换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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