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感觉到,手腕上的印记在发烫,不是之前缓解疼痛时的冰凉,而是一种灼热的警告。
“看来,你知道得太多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蕴含着风暴前的宁静。
下一秒,一股远比之前缓解疼痛时更强大、更蛮横的冰冷力量,猛地通过印记灌入我的身体!
这一次,不是治愈,是压制!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冰海,四肢百骸瞬间僵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肺部像是被冻结。我想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只有那双无形的、冰冷的眼睛,在意识深处,冷漠地注视着我因为窒息和恐惧而挣扎的样子。
他在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我——即便他可能“衰弱”,即便契约可能“单向”,捏死我,依旧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失去意识时,那股力量又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我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浑身被冷汗浸透,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和平静,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暴怒从未发生。
“不要再试探我的底线。否则,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冰冷的气息开始消散。
在彻底离开之前,那声音顿了顿,留下最后一句话,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价值。”
话音落下,阁楼的方向,似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
我躺在地上,像一条搁浅的鱼,精疲力尽。
恐惧依旧在,但这一次,恐惧的深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我证实了他的虚弱,哪怕他极力掩饰。
我也触碰到了他的怒意,这说明我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到他。
更重要的是,那张纸条和最后一句话——“照顾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价值。”
这是否意味着,我的“完好”,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对“所有物”的维护,而是有着更实际的、关乎他自身状态的意义?
“源”……
我看着天花板,眼神慢慢聚焦。
找到它。无论那是什么。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四肢还在发软。刚才那股力量的压制让我心有余悸,但同时也让我更加确信——谢溺在害怕。他害怕我知道得太多,害怕我找到那个“源”。
这栋房子一定还藏着其他秘密。
我决定从阁楼开始。刚才那里传来了碎裂声,也许是什么线索。
踏上楼梯时,我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木质台阶依然发出呻吟,但这次我不再感到恐惧,反而有种猎手逼近猎物的兴奋感。
阁楼里一切如常,除了——
镜子。
那面巨大的古董镜依然矗立在原地,但镜框上那些纠缠的藤蔓花纹,有几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痕。最明显的是右下角,一道裂痕蜿蜒而上,像是被什么力量从内部震裂的。
这就是刚才那声轻响的来源。
我走近镜子,这次不再畏惧与镜中的自己对望。镜面依然光洁,但仔细看会发现,映照出的影像比平时要模糊一些,像是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
“谢溺?”我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但镜面上的水汽似乎波动了一下。
我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时又停住了。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直接接触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我的目光落在镜框的裂痕上。这些裂痕很新,边缘锐利,而且……
其中一道裂痕里,似乎嵌着什么东西。
我凑近细看,那是一小片深蓝色的布料,质地特殊,像是某种制服的一部分。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将它挑出来,放在掌心端详。
这绝不是镜框本身的材料。它被卡在裂痕里,说明是在镜子受损时被震出来,或者……是从镜子里面掉出来的?
这个想法让我后背发凉。
我继续检查其他裂痕,在另一道裂缝深处,发现了几根银白色的发丝。很长,不像是我的。
前任租客的?还是……更早的人?
我将这些发现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每一样都可能拼凑出真相的碎片。
就在我准备离开阁楼时,镜面突然泛起了涟漪。
这一次不是错觉。清晰的水波纹在镜面上荡漾开来,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我下意识地后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镜子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场景:一个男人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是伤,嘴唇干裂,眼神绝望。他的手腕上有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蓝色印记,只是颜色要浅得多,几乎看不见了。
“找……到……源……”他张着嘴,无声地说着这三个字。
然后画面切换,另一个场景:谢溺站在镜子前,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手指按在镜面上,指尖泛白。镜中的他眼神疲惫,嘴角有血迹。
“快……没有时间了……”他说。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景象——这栋老宅的地下室。我一直以为那里是上锁的,从未进去过。镜中的影像带着我穿过一道道无形的屏障,最终停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
门缝里透出微弱的蓝光。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镜面恢复了正常。
我能动了。
我大口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刚才看到的那些是什么?过去的影像?预兆?还是谢溺想让我看到的?
不管那是什么,它给了我一个明确的方向——地下室。
我毫不犹豫地转身下楼,直奔向来被我认为是储藏室的地下室入口。那道门我一直打不开,也从未想过要强行打开。
但这次不一样。
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拧——
“咔哒。”
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铁锈和某种难以形容的甜腻气味。楼梯向下延伸,隐没在黑暗中。
我打开手机照明,一步步往下走。楼梯很陡,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地下室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几乎和楼上的客厅一样大。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碎片,仔细看像是某种动物的骨骼。
水池周围摆满了蜡烛,都已经燃尽,只剩下凝固的蜡油。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池对面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和阁楼里那面一模一样,只是尺寸要小一些。这面镜子的镜框完好无损,但镜面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而在镜子下方,坐着一个身影。
谢溺。
他靠墙坐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的黑色衬衫敞开着,胸口有一个可怕的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蓝光,像是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身体。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见他,不是在镜中,不是在梦里,而是真实的、脆弱的他。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冰冷的眼眸此刻显得格外疲惫,但依然深邃。
“你还是找到了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黑暗吞噬。
我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眼前这个虚弱的存在,和之前那个强大到令人恐惧的谢溺判若两人。
“这就是‘源’?”我指着那面破损的镜子问道。
他轻轻摇头:“这是‘缚’。困住我的囚笼。”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腕的印记上:“而你……是钥匙。”
“钥匙?”
“打开囚笼,或者……永远锁住它的钥匙。”他咳嗽起来,胸口的蓝光随之闪烁,“前任租客选择了后者,所以他消失了。”
我握紧拳头:“那么‘源’到底是什么?”
谢溺抬起手,指向那池黑水:“在下面。我的本源。”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现在你知道了所有真相。选择权在你手上——救我,或者让我彻底消失。”
地下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烛台上的蜡油似乎又开始流动,在水池表面映出扭曲的倒影。
我向前一步,手腕上的印记突然灼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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