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贵妃失宠一个月后,发现皇帝已经习惯了新人的陪伴。她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如此难堪的境遇,随即给自己的大哥三边总督孙世安写了家书求援。
孙世安无法,心中也明白自家小妹被父亲和皇帝宠得无法无天,但她毕竟还是自己的妹妹,事已至此自己也不能真的就这样放手不管。
只是孙世安也明白,皇帝和太后对自己恩重如山,自己不应该只是为了妹妹过分为难皇帝。孙世安无奈,只好写信让福贵妃暂且忍耐,等到自己回京城述职的时候再对皇帝求情。
皇帝看中孙世安,因此特意让他直接去皇帝居住的乾清宫觐见。当然孙世安也不是一人觐见皇帝,他身后还跟着皇帝安排引路的小太监。只是在去往乾清宫的道路上,他正好看到一个一个白衣红裙的宫女正袅袅婷婷地朝她走来。
孙世安定睛一看,只见那女子身材高挑纤细,雪白瓜子脸,眼睛大而明亮,漆黑发髻油亮光滑但却没有什么首饰,只是羊脂白玉一般丰腴的耳垂上才垂着一对摇摇晃晃的翡翠耳坠。虽然有几分难得的清丽脱俗的容貌,但孙世安却更喜欢她眉宇间的聪慧伶俐。
那女子见到孙世安后倒也没有多紧张,只是镇定自若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奴婢参见孙大人。”
虽然只是普通的请安,但她音色清脆动人,宛如空谷黄鹂,林中山泉,倒是让孙世安有一种大热天浇凉水的快乐。
孙世安微微点头倒是有几分矜持,话到嘴边也只是一句。
“起来吧。”
女子不卑不亢,也只是淡淡说道:“谢孙大人。”
孙世安挥挥手,那女子见状自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便匆匆行礼后退。孙世安看她态度潇洒从容,心中不免一阵纳罕。
待到她走远之后孙世安才感慨一句。
“这丫头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太监望着孙总督端雅儒雅的面容,犹豫了很久之后才缓缓说道:“那姑娘其实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大宫女珑霞。”
一听那姑娘是自家妹妹对头皇后的贴身宫女,孙世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但孙世安心高气傲,觉得珑霞再得皇后宠爱也只是一个宫女,自己只要用用手腕,她未必不对自己动心。
德庆皇帝和孙世安从小在一起读书长大,彼此间已经是比同父异母的兄弟还要亲近,说完了公事之后,皇帝忍不住非要拖着孙世安拉拉家常。
“你夫人的事情还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在三边太久了,以至于忽略了家里的事情。”
虽然先皇和孙世安父亲老孙总督之间闹的很僵,但在太后的安排下,皇帝和孙世安之间的感情却是很是亲厚。孙世安见皇帝如此关怀自己家事,心中也是有些愧疚。
“不干陛下的事情,是臣自己治家不严,以至于出了这种事情。”
因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皇帝对他还是很宽容的。
“但孙爱卿家中无人支持中馈,也无一子半女,不如朕和皇后商议一下,给孙爱卿在京城再寻一门亲事另结良缘?”
虽然知道皇帝对他是好心照顾,但孙世安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用了。”
面对孙世安的拒绝,皇帝也很是好奇。毕竟老孙总督因为和先帝杠上,被先帝一怒之下罚入天牢,在大牢里面吃了一年的苦头后先帝驾崩,才被太后放出来继续效力。只可惜这一年多的牢狱之灾彻底抹平了他的傲气,从此老孙总督开始学着谨言慎行,并且也把伴君如伴虎的教训要自己的儿子牢牢谨记。
有一次,孙世安读书时候比德庆皇帝多背了一篇文章,并且得到了太傅的夸奖,皇帝和太后其实也对于他的才气很是欣赏,觉得老孙家后继有人,自己将来又能收获一个才华横溢的肱股之臣。但老孙总督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活活打了孙世安二十军棍,原因当然是孙世安太出风头,以至于可能得罪了当今皇帝。
太后和皇帝自己不觉得多背一篇文章,多些一篇八股就是真的优秀。但是老孙总督被先帝的任性脾气给吓坏了,即使当今皇帝不在乎,也不介意,他也不敢多冒这个风险给自己和家族招灾。
从此孙世安就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太后和当今皇帝都对孙世安很是宽和,但孙世安从未有过拒绝皇帝的任何要求。如今公开拒绝皇帝赐婚,也是罕见。
皇帝和先帝不一样,对于孙世安第一次忤逆,他其实是好奇大于愤怒。
“孙先生这是何意?”
事到如今,孙世安只能跪地坦言道:“臣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孙世安虽然是跪在地上,但他并无任何求生意愿,若皇帝不愿意怜悯他的心意,他其实现在死了就好。毕竟,人要是活着,就不得不面对人世间的重重烦恼和忧愁,若是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永无烦忧苦恼。
皇帝也明白孙世安骨子里的骄傲,他听说孙世安有喜欢的姑娘,其实也很好奇。
“是哪家姑娘?”
孙世安絮絮说着,似乎有些愧疚的模样。
“她出身并不高,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珑霞。”
皇帝也明白孙世安妹妹福贵妃和皇后在宫中不睦,虽然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皇帝还是淡淡说了一句。
“噢,朕明白了。只是珑霞这姑娘却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和你妹妹未必真心乐意。不过朕还是想办法探探口风。”
孙世安听皇帝提起福贵妃,他也顺势说道:“贵妃她性子不坏,只是被宠坏了,况且是我们孙家对不起她,让她......”
皇帝明白孙世安对妹妹的心意,心中也有几分愧疚。
“终究是先帝对不起老总督,以至于......不过朕如此也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不至于怎么着。等过几日,朕再去看她。”
就这样,君臣暂时达成了一致。二人就三边军情絮絮叨叨多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让孙世安退下了。
孙世安出宫的时候,居然又遇到了珑霞。当然珑霞没有看到孙世安,孙世安实在不好意思,索性远远望着她步履匆匆的身影。
珑霞抬头一看,就看到孙世安出宫。孙世安身穿大红色官府,看起来颇有威仪。只是珑霞却没多想,毕竟她身为皇后的大宫女,对于皇后的敌人福贵妃的哥哥和最大靠山之一孙世安,一直都是有着深刻的偏见。
在珑霞印象中孙世安应该是一个霸道蛮横的武夫形象。见到如今孙世安虽然魁梧高挑,却有着淡淡的书卷气的模样,珑霞心中虽然也觉得这人不错,但也并没有把他和自己的联系到一起。只是感慨这位孙总督命运不好,虽然官运亨通,才貌双全,但却生来克妻,至今没有一儿半女。
虽然一般来说继室比原配家世低一些,但若男方非常优秀,继室门第背景未必会比原配差。而孙总督出身西北名门,年轻有为,官运亨通,并且无子嗣,除了年纪三十五有点大之外,未必就比不上那些刚刚成年的适龄公子哥儿。孙总督虽然丧妻,但还是有不少名门望族愿意把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他。
毕竟珑霞也只是一个宫女,一开始彼此身份地位差距太大,她终其一生都高攀不起,自然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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